《英雄们的屠龙传说》蛸螳蜻

8、第二章

　　ACTIONⅠ PART1

　　“咚！”
　　唐木很是懊恼，自己干嘛非得要带着钥匙出门。
　　这串钥匙也是，早不掉晚不掉非得要这个时候掉下来。
　　金属撞上水泥地面的声音，在闹市中也许并不显眼，但现在唐木正站在闹市里的一个地下停车场里，还干着不怎么见得人的事。
　　地下室里很安静，响声在空气里回荡，女高中生转过了头，定定地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唐木。气氛有些诡异了。
　　“那个，我……”唐木没戴眼镜，看不清那女生脸上的表情怎么样，不过从她站的姿势看来，她似乎已经做好了随时从这里逃开的准备。
　　“你想干什么？”女高中生不等唐木说完，就冷冷地来了这么一句。
　　“你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道个谢，刚才店里的事……真是谢谢你了。”唐木觉得自己一时着急想出来的这个借口其实还不错。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合理的。
　　女高中生看着唐木，没有说话，可能是在观察他，看他是不是在说谎吧。唐木接受着她的视线，感觉胃都揪成一团了。她的头发被迎面而来的风吹了些起来，右耳上八个银色的耳钉在黑色的发丝中若隐若现，闪动着妖异的光芒。这一形象让唐木的心也莫名地揪了一下，说不出是紧张是感动还是恐惧。
　　“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让自己心里过得去才那么做的。”她终于开口了，语气还是冷冷的。“你可以走了，不是还要做生意么？”
　　唐木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想走，这个女高中生从一出现就在吸引着他，他莫名地觉得这个人会是自己的知己，连青梅竹马的那一位都不理解他了，但也许这个人会理解他，真的，他是这么感觉到的。所以他才会在那个女生离开店不到一分钟之后，也向着她离开的方向跑了出去，完全无视了冯珞伶在身后的大喊。他了解冯珞伶的，知道她不管嘴上怎么说，心里是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店里有她，他一百万个放心。
　　他必须要这么做，抓住这么一个难得的，可能会获得知己的机会。追随那女生的步伐，直到他想好自己要怎么接近她。
　　现在的唐木，急需被人理解。
　　不断地从那女高中生身上找到的那些证据，也让自己更相信她跟他是同类。
　　可是已经暴露了，他这种偷偷摸摸像是变态才干得出来的行为。或许那个女高中生会以为自己做好事却引来了变态色情狂也说不定。居然就给她留下这样的印象了，天哪，唐木只是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要被一阵悲哀的潮水卷走了。
　　没办法了，他看着那个女高中生，说：“这边不怎么安全，你要小心。”说完觉得心里一阵颤抖。
　　这里不安全倒是是真的，有谁没事会从车辆进出的道进地下停车场啊？车辆进进出出的，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撞上了。刚才看她直接向这条道跑了下去，唐木还真是为她担心，想跟紧一点好在万一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抓住她，没想到刚跑到停车场，却被自己的一串钥匙出卖了。
　　唐木转身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她一眼，反正都这样了就好好看一眼吧。他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露出一副哀伤又不舍的表情，他想应该是有的。
　　算了吧，他无奈地叹气，没想到转机却在这时候出现了。
　　才走出没两步，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就传过来了。那声音像是被刻意压抑过，不大也不小，正好能传到唐木这里。
　　“啊！真的？！这么说是真的了？！真不敢相信！”

　　ACTIONⅠ PART2

　　南小弥有点儿茫然了，这是怎么回事？
　　薇薇刚才不是在车站和自己道别了么？她看着南小弥上车，还说了路上小心。
　　南小弥看着不远处停在路中间等红灯的那辆车，茫然之余也觉得不知所措。那是保时捷？副驾上坐的那个女的是薇薇？她怎么换了身衣服还化妆了？她怎么会露出这样轻浮的笑？她怎么会、会摸了旁边那男的的脸？
　　她想走过去拍拍车窗，看看薇薇有什么反应，或者说，看看那个女的究竟是不是薇薇，她很希望是自己看错了。薇薇……这种事……不适合她的。其实要是之前没有在学校的一次晚会上见过薇薇化妆的样子，今天南小弥见到这些，肯定不会多想的，只当是个长得像薇薇的人罢了。
　　可是这时候这里人实在太多了，前面堵了一群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小青年，不知道在嬉笑打闹个什么，还有小吃摊，还有举止过分亲密的情侣……太多的人，站在南小弥面前，她却没有力量把他们一一推开。就是这种时候南小弥特别讨厌这种太繁华的地方。人太多，会让她觉得离自己想要的东西更远了。人太多，她会像是赌气一样不想去看任何人的脸，错过，任何一场可能存在的偶遇，或者，说不定是奇遇。
　　她离薇薇太远了，这不到10米的距离，太遥远了。就像她站在公交车上挥手，薇薇却扭过头去刚好没有看见一样。她就这样看着那辆车，视线依旧冷漠，虽然她的内心早就波涛汹涌了。薇薇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对白色的贝壳耳环从卷曲的发梢下露了出来。对了，这就是薇薇了，定然是了，那对耳环是自己送的。南小弥看着车里陌生的薇薇，快要忘记时间也在流动了，快要忘记自己本来是要到对面的车站坐车回家的。
　　然后她就看着车辆又恢复了流动，那辆像是保时捷的车也跟着慢慢动了起来。
　　南小弥不能阻止自己的视线跟随着那辆车，直到它消失在了一栋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入口。
　　等等！地下停车场！
　　南小弥突然全速奔跑起来，也不管自己撞到了别人，只是向那栋大楼全力跑去。
　　说不定，说不定，能在停车场找到她，说不定，能好好地问问她。
　　在南小弥的世界里，没有太过激烈的感情。就像是一幅色彩很淡饱和度很低的画，没有鲜艳夺目的颜色。她说不清自己是真的没有这些激烈的感情，还是只是自己太过迟钝感受不到，也表现不出来。所以，她说不清楚，自己对于薇薇是抱着什么样的一种感情。薇薇是那种很甜也很文静的那种女孩，细心，体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成了南小弥的朋友。南小弥虽然冷漠，但是向来善于伪装，她不是那种缺朋友的人，不，应该是说不是缺玩伴儿的人。相反的，可能是因为南小弥比较特立独行，很多女生很愿意接近她。她有朋友，不少，但像薇薇这样的，就真的没别人了，只有这么一个。但也说不清是朋友还是什么，在学校接触不多，只是每天放学都同路，有些沉默地一起走到车站。等车的时候，她有时会把mp3的一只耳机塞进南小弥的耳朵里，跟她一起听那些像流水一样安静的音乐，声音调得很大，盖过了街面上车来车往的喧嚣，但是依然安静。就像薇薇这个人。南小弥觉得她从骨子里就是安静的，所以做什么都安静，就算出格了也一样。和她在一起南小弥觉得很安心，原因很简单，简单得南小弥都觉得这是不是太缺人情味儿了——就因为她的安静，跟她在一起南小弥就算不愿意说话，也能找借口说是因为薇薇安静，她不想吵到她，想跟她一起安静。
　　这不是假的，南小弥发现自己挺看重薇薇的。就是在追着那辆车跑的时候。她想知道薇薇到底是要干什么，不管会看到什么，她都要看到。真是不要命的倔强啊，自己。
　　甚至直接朝着地下停车场去了，也不管从那儿进进出出的汽车。自己今天反常，就算是自己，今天也反常。
　　有的时候人真想做些什么事的时候，越想做就越做不成，总要来写阻碍，让你脱不了身。就象现在，南小弥想要去追薇薇，却因为这个男人不得不警惕起来了。
　　他看着自己，那样子一会儿像是迷茫，一会儿又像是很愁苦的样子，说是来道谢，可看着像借口。要道谢不能正大光明地道，非要玩跟踪这种把戏？南小弥本能地防备着这个人。
　　不能给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机会，这是她从小接受到的教育。
　　这男的很奇怪，让南小弥有点儿后悔帮他了。他要走了也还回头看自己一眼，南小弥一直没动，她要看到这个人彻底消失得很远了，才能转过身，把背朝着他来的那个方向。他走得很慢，南小弥开始焦躁了——再拖下去，薇薇要走远了。里面某个地方，发动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偏偏在这种时候，还能有事发生。从南小弥身后的楼梯间关着的门后，穿来了一声女人的惊呼。隐隐约约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和奇怪的哭泣声。
　　南小弥没被吓到，只是忽然有些混乱了，她正要做的事本来就是混乱，这一声惊叫刺激到了她的精神，让她几乎有种快崩溃的感觉了。真奇怪，就这么迷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又转过来了，眼神跟她对上了，那双应该很精神的细长的眼睛里，装着比自己更多的茫然。
　　还有好奇。

　　ACTIONⅡ PART1

　　我他妈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要揍人，把人都带到地方了，自己焉了。
　　还，还他妈丢人地哭了。
　　其实刚刚看到曹安娜的时候，我只是有点吃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先躲躲不让她发现就得了。心里不太舒服是一定的，但是不是不能忍，我还能跟那俩小子胡扯说我要找个卫生间。
　　但是，我现在要怎么说呢？只能说我他妈自己脑子进水，还是他妈被不知道什么污染了的水，才把这俩欠扁的小子带到这种地方来了。明明知道曹安娜在这该死的破楼里，我自己长脚了，还就是这自己这脚把自己带这儿来的，还他妈能抱怨个屁，只是自己犯贱。
　　那么，要看见什么，会看见什么，也都不怨别人了。要难过，要发疯，也只能认了，我他妈自己犯贱找不痛快还能怨谁？！怨个鸟毛！
　　是了，于是老子那么千年难遇的这副倒霉样子，就还被人看见了。还是被这俩欠扁欠抽的小子看到了。老子自找的。领他们上这儿的人，是我。
　　看到那个男的在车门边儿等她，她加快了脚步，红色的裙摆快要飞起来了。她就像是一只鸟，飞进了那男人的怀抱。她仰起头吻了他一下，就轻轻的一下，在嘴唇上。
　　对我来说，就是狠狠的一刀，直插心间。
　　但是没有血流出来，堵了。
　　突然就想起我们分手那天了，天气很好，没什么太阳，但是清爽。我回家，她坐在沙发上对我笑，那笑容特别端庄，好像她就是什么地方来的一尊女神像，让我炫目。
　　小巧的嘴涂着亮晶晶的唇彩，嘴角像是有些上扬，两片嘴唇轻轻开启，吐出的是一句足以让我的世界崩溃的话：散了吧，我们，够了。
　　这句话没什么语法，但真他妈有力。
　　后来她走了，站在门口说，谢谢你了，这些年。我知道那都是客套话，可仍然觉得心酸，现在尤其心酸。
　　甩了我，然后说谢谢我，这他妈不是耍人吗。
　　可我没办法反驳，还犯贱答应她要在她之后再谈恋爱。
　　好了，现在，看样子我是恢复自由了。只是，安娜，我们才分开两个星期，是不是太快了？我的自由，来得太快了。
　　这种自由，我宁愿不要。要是她一直没有男朋友，让我一直没有女朋友我一点儿不会介意，就算她并不会回头找我，我也乐意就这么守着她。
　　可是，可是……
　　他们上了车，那身红色的裙子像是火焰灼伤了我的眼睛，所以它们流出了许多水，要扑灭这场火。哈哈，是吧，就是这种该死的原因。

　　ACTIONⅡ PART2

　　陶司傻眼了，回头一看，哈，陶乐也傻了。
　　那交警哥哥直接冲进一楼梯间，门一关，不理人了。
　　“我说，陶小白，这门……锁不了的吧？”
　　“这不废话么，定然是能锁的。只是刚进去那位显然是没有钥匙的。”
　　“那……你说我们跟进去么？”
　　“……你好奇吗？”
　　“恩，显然。”
　　“好吧，我也是。那就……”陶乐说着就推开了门。
　　楼梯间里，那块小小的空地上坐着一个人，不用说，就是刚才那交警哥哥。
　　“额……您这是……”两人愣了半天，陶司才终于来了这么一句。还以为这人怎么受刺激了决定爬楼梯呢，没想到是这样。
　　“滚。”等了半天，交警来了这么一句。他手臂架在曲起的膝盖上，头埋在手臂里，声音听起来都闷闷的。
　　双胞胎兄弟对看一眼，诡异地笑了笑。
　　如果有这么一个问题，问桃乐丝这两个人会是乖乖听话的人吗？答案是彻彻底底绝对的否定。形容这种人，人们常说，脑后生反骨，但桃乐丝不是，他们全身都是反骨。就像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们，他们就偏偏一个都不喜欢了，这样。
　　所以，在交警叫他们滚的时候，他们就决定要死缠上他了。
　　陶乐拿着手机出去了，陶司在交警身边蹲了下来。“我说哥哥，您这叫个什么事儿啊？”他问。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出个大概了。刚才一个红衣服女人从电梯里出来，在停车场跟一个男人调了调情，然后俩人开车走了。那交警哥哥那时候就一直看着，脸色越来越差，他们两兄弟在旁边说废话他都不理。本来他们也是没注意到那女的的，就是看到了，没兴趣细看那种。但是这交警的反应太有意思了，这里面有内容。
　　“您不是要送我们吗？”陶司带着很是疑惑的口气，装模作样地问。
　　“你他妈要是不想被老子打死就快给老子死远点！”
　　陶司一愣，这交警嘴还真是不干净。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不会生气，更不会走开。哈哈哈哈，偏不，偏不走。难得遇上点儿好玩的事。
　　陶乐推门进来了，朝陶司点了点头。他刚才去给骆驼打了个电话，说是家里有事，死活让他们回去，就不去那边赴约了。骆驼叽歪了几句，也没说什么了。嘿嘿，陶乐心想，我们难得找到点儿乐子了，只有暂时对不起兄弟们了。
　　“他叫我们走呢，陶小白。”陶司对陶乐的眼神当然是心领神会，更是准备安心地在这儿跟这交警耗着了。
　　“走什么啊走，他都不送我们，我们怎么走啊。”陶乐说着就在交警另一边儿蹲下了。
　　“警察哥哥，这儿没有警车吧，我刚才看了。”
　　“陶小白，说你傻吧，还不信。又不是说人家警察哥哥只能开警车嘛，人家就不能开私车了？”
　　“也是啊。那警察哥哥，您在这儿闹不高兴，是不是车被人偷了？”
　　“哇，真的么？那快找停车场负责人啊，他得负责！”
　　“恩恩，陶小黑难得有脑子一次，就听他的，我们去找吧！”
　　“陶小白你活腻了，完毕。啊，就是啊，哥哥你看，你对我们那么好，还说要送我们，我们怎么能看着你身陷逆境不管你呢，是吧？走，我们陪你去找车！”陶司这么说着，暗地里肠子都要笑歪了。他站了起来，本来也想拉那交警起来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逗人也得有分寸的，要不然，伤到自己就亏了。
　　“快吧，警察哥哥，起来，振作起来！”陶乐跟着站起来，还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振作个毛！”
　　交警终于说话了，声音挺吓人的。
　　“你们是真他妈装傻吗？看不出来刚才那女的是我……前，前女友？！”
　　桃乐丝又对看一眼。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等你再说些内幕呢。
　　这交警一副很牛的样子，估计有一米八几的个子，看起来瘦，但估计肌肉藏在衣服下头呢。就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就为一个女人成了这副德行。陶乐心里就一直在想，这交警，是不是其实内心很脆弱啊？本来这两兄弟不是什么喜欢窥探他人隐私的人，只是今天实在无聊透了，才会对这事产生了兴趣。
　　那交警真的就这么开口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有新的了……”听着声音，还像是在抽泣了。陶乐愣了，看陶司，他也愣着呢。
　　不是说男人不能哭，只是……真少见，而且，对他来说，我们是陌生人吧？
　　“妈的……老子干嘛告诉你们两个混小子……”交警说着，抽得更明显了。
　　啊啊，明显是哭了，怎么办？陶乐看陶司，陶司看陶乐。这就难办了。再怎么缺德，逗人也不能逗人家最脆弱的那块儿。
　　“这，这种事……说起来我也没经验啊。”陶乐抓了抓脑袋，想出这么一句。他觉得自己其实挺善良的，这么说的话，那交警要说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陶乐也不算引导他，要是交警就此结束对话再叫他们走，他们会走的。
　　“啊，我也是的。那，那什么，你……”陶司看看弟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场面尴尬了，不那么好玩了，居然还有些悲情了。
　　要是没有掺活进来就好了，两兄弟同时在心里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