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们的屠龙传说》蛸螳蜻

7、第一章

　　ACTIONⅠ PART1

　　女高中生站在一间饰品店里，显得有点犹豫不决。
　　“哎呀我说乖乖，这个手链真的很适合你的~！像你们这种妹妹戴这种仿JUICY的链链最可爱了~！”说话的是个走所谓非主流路线的女孩儿，戴着夸张的黑色美瞳片，化着浓浓的烟熏妆，声音有点过于甜腻。她说着说着，已经拉住了另一个女孩的手。
　　南小弥看了看周围，不大的店里挤了六个人，自己站在店内左边的一个角落，右边的角落里则有两个女孩靠在一起，店门口坐着一个看起来跟这里格格不入的也像是店员但实际上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年轻男子，剩下的两个就是前面说的那两个女孩了。像是店员的那个女孩儿从一开始就没有注意过南小弥，可能是因为觉得像她这种看起来乖乖的女学生应该不会买这些饰品吧。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被忽视，她反而觉得很高兴，啊，又没有注意到她啊，真好。虽然别人也有可能是被她周围的低气压吓到了，不过她觉得无所谓。
　　她站在这里好几分钟了，没有问过店员一句话。她一直在犹豫。
　　不是犹豫要不要买某样东西，耳环手链或者项链戒指，而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呢？
　　南小弥看着面前墙上挂着的镜子里反射出来的内容，一直在犹豫。
　　从她刚刚在这里站定，就已经注意到了，右边角落里那两个女孩子的小动作，只是她们似乎不知道这边的镜子的存在，因为女店员（姑且就这么称呼吧）完全把注意力放到了那边的那个女孩子身上，男店员看起来又完全排不上用场，作为这个事件的唯一一个目击者，南小弥一直在揭发她们和不揭发她们之间挣扎。
　　真为难，那两个女孩看起来不像什么温柔的人啊，要是揭发了她们，说不定出门就会被打，有可能还会被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女高中生这么想着，可是又觉得自己的良心还没有稀少到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还能心安理得的程度。她显得有些烦躁地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真是个难题，就像数学里做到的解析几何一样。
　　啊，干脆这样吧，南小弥的眼睛突然一亮。
　　她做出要走了的样子，走到了坐着的男店员面前。

　　ACTIONⅠ PART2

　　唐木没想到那个高中女生也会进自己的店，刚刚远远地观察了她那么久，现在人突然走近了，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没有人知道他有注意到过她。
　　所以他干脆坐在了自己的小凳上，把头埋到新买的漫画里，用眼角的余光继续着自己的观察。
　　这种行为还真是幼稚可笑呢，唐木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这种不必要的隐秘行为让他兴奋起来了。那女生穿着一所本地不错的高中的校服，留着在高中生中比较普遍的齐肩的直长发，披散着挡住了耳朵和一部分脸颊。看样子像是个挺乖的女生，至少不像是能像唐木这样做出辍学这种事的人。这种时候出现的话，如果不是逃学出来的话，应该只能是高一的学生了吧。一般的学校都会从高二开始给学生安排晚自习，理论上说不到晚上八点是不要想离开学校的，是这样的吧？按照唐木的记忆，是的。
　　也就是说比那个时候依然辍学的自己还要小咯？唐木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失去知己一般的失落。天哪，还真是扭曲的情绪，他这么想着，继续观察。
　　那个女生一直站在放着戒指的那排柜子前，一下子低头又一下子埋头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唐木也不想破坏自己现在窥视的心情，所以也没有直接转头过去看，依然只用模糊不清的眼角余光观察着。
　　真像地下工作者呢，现在的自己。唐木笑了，正在跟客人讨价还价的冯珞伶抽空瞪了他一眼。是啊，这明明是自己的店，现在做生意的却是那位厉害的青梅竹马。青梅竹马啊，用这种说法而不是直呼姓名的话，不知为什么倒觉得还是很合适的。所以唐木很安心地，又继续自己的观察了。
　　女高中生不知为什么显得很焦躁，她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了右边的一只耳朵。真想知道她在烦些什么呢，唐木随手把手中的漫画翻过了几页，免得让自己的伪装显得太虚假。
　　她又往门这边走过来了，像是要走了，这也就意味着唐木私下里进行的偷窥游戏玩到尽头了。“唉。”他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哎，对不起，没站稳。”
　　那口气还没叹完，唐木就被女高中生撞了一下。她的膝盖不知怎么撞到了唐木的手臂上，人也失去重心向唐木跌了过来。还好唐木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她，要不两人恐怕都要摔地上去。
　　唐木有些惶恐了，那女孩却好像很镇定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冷淡。她手里握着一只手机，屏幕被摆成向着唐木这边的角度，上面显示的短信没有收件人名字，只有正文：
　　“右边角落的那两个女的，拿了你店里的东西，塞在她们包包外面的那个大口袋里了。”
　　“真对不起，是我的错。”几秒钟后，她站了起来，一脸愧疚的样子向唐木道了歉。明明知道这个表情是假的，但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真厉害呢，这女孩儿。唐木不由得有些呆了。
　　等回过神来，女高中生已经走了，冯珞伶和她的顾客愣了一下后，又继续开始讨价还价了。那两个偷拿东西的女孩儿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唐木，咯咯地笑了起来。
　　觉得我走桃花运了？也许吧，唐木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好像女高中生头发的香味还残留在周围似的，他深深地呼吸了一次。
　　虽然有些变态了，这种行为，可他就是想要这样做。
　　而且，看到了呢，刚才。
　　看到了，那个女生露出的右耳廓上，从上到下排得满满的八个耳钉。
　　唐木看了那两个笑着的女生一眼，站了起来。由于他的身高原因，店里突然显得更加拥挤了。那两个女生也不笑了，拉着手匆匆走掉了。
　　算了，看在我今天心情好，就不问你们要回东西了。唐木的嘴角轻轻上扬，走到少了两只戒指的展示盒边，从柜子里拿出了另外的两只，补上了那两个显眼的空缺。

　　ACTIONⅡ PART1

　　“啊，这叫做被耍了么？”
　　“骆驼他们还没那么无聊吧，我给他打个电话。”
　　桃乐丝，也就是陶司陶乐两兄弟站在一块像是死去了一样的广告牌前，那上面的城市英雄几个字堆了灰，一副光辉不再的衰样子。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啊……晕。……那你说在哪儿吧。……那儿啊……也成，我没意见，估计陶小黑也没意见。……那行吧，你们先在那儿等着，我们俩移驾过去估计还得花点儿时间。……好，就这样。”
　　“又怎么说？”
　　“改去酒吧了，也还是个老地方。”陶乐收了手机，又开始四处搜寻出租车。
　　陶司看着那块黯淡的广告牌，有些思旧地说：“你说我们上次来这儿，也不是多久之前吧？咋就垮了呢？”
　　“好像是一个多月前吧？看着生意还不错的样子。”陶乐一边注意着空车，一边回答道。
　　“大概在这种地方做生意的话，不天天爆满就不怎么赚吧？”陶司扫了一眼周围的各色小店，心中没来由地对那些店主们产生了无限的同情。
　　“估计要维持个生活还是怎么都够了，毕竟市中心嘛，再怎么生意不好也有个底线。操，一个空车不来。”陶乐有点失去耐心了，出去玩儿也这么费事。
　　“恩，是吧。说起来我这么操心这个干什么，跟我又没关系。”
　　“你才发现？快来跟我一块儿等车吧，多个人多双眼睛。”
　　“好。额，不过，那边那个交警是在往我们这边走过来吗？”
　　听陶司这么一说，陶乐还真看见那交警了，看样子是往自己这边来的。晕死了，这年头难道打个车都能违规了？陶乐心想自己在这儿怕是打过上百回车了，没被谁逮过也没见谁被逮过啊。
　　那交警真过来了，开口就说：“你们怎么又到这儿阻碍交通了？”
　　陶司陶乐对看一眼，觉得相当的莫名其妙。
　　“哦，你就是刚才在那边那个交警嘛！”陶乐突然想起来了，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在他看来，也就是在他们桃乐丝看来，但凡交警都长一个样子，要真想记住个别交警的长相是很困难的。不过听了声音就不一样了，稍微能有点儿印象。
　　“我说你们这记性……”交警好像很尴尬的样子，说：“难道真是什么明星？快男好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警察叔叔你太强了，这笑话真绝！”桃乐丝两人一齐大笑，陶司喘着气说：“那，那，哈哈哈，要真是的话，你是不是还要找我们要签名啊？哈哈哈哈哈。”“对对对，就瞧你那认真的样子，我觉得你会的，哈哈哈哈哈哈。”陶乐也补上一句。
　　交警脸变黑了，说：“老子……不，我疯了才问你们要签名！你们看看你们周围这儿，无缘无故堆了多少女的了？我看有十几个女生都等到了好几个绿灯了还站这儿不走！”
　　“啊？”陶司回头一看，还真是。自己长期习惯了已经察觉不出异常了。“警察叔叔，我们这就冤了啊，我们从小到大被围习惯了，都感觉不出来不对劲了，这也是那些女的对我们的毒害啊，我们也是受害人嘛。”陶乐马上就为自己叫屈了。
　　“什么警察叔叔，老……我也不比你们两个小子大多少，恶心死了。你们该干啥干啥去，要打车找个人少凉快的地儿。”那交警居然就丢下这么一句不负责任的话走了。陶司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人少凉快的地儿车少啊，叔叔你这主意真馊。不如你用警车送我们好了！”
　　听了陶司这话，陶乐都吓了一跳。让警车送，拉风是拉风了，但也……太大胆了吧。他看着神色也有些不稳定的哥哥，问道：“你真是想好了说的？”
　　“不是，不知道怎么就胡说了，我也正意外着呢。”陶司的回答很有他的一贯作风。

　　ACTIONⅡ PART2

　　你说现在这些小孩儿怎么就这么扯。
　　老子一听那小子的话，就很想冲过去揍他了。妈的，大爷我本来就不顺了，还来跟我这儿找事，纯粹找抽了这就是。
　　“我们从小到大被围习惯了，都感觉不出来不对劲了，这也是那些女的对我们的毒害啊，我们也是受害人嘛。”想着那小子说这话的得意劲儿就是气。不就他妈长得显眼了点儿嘛，显摆个屁的显摆。男人他妈谁靠脸吃饭，靠脸吃饭的不是他妈的富婆的小白脸就他妈是当鸭子的！德行！
　　老子攥紧了拳头转过身，故意摆一张冷脸，说：“好啊，我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你们就等着吧。”
　　不等算你们识相，等着就他妈等着挨揍吧。老子一个人对付你们两根竹竿还是有余的！
　　“好啊。”两个声音。还笑嘻嘻的，去你妈的双胞胎。
　　老子一边憋着气，一边想着等会儿那俩小子要是真还在我要用什么方法收拾他们，一边还在指挥着这狗屁的交通。那俩小子还真往街内侧走了走，靠着行道树站着真像是在等老子。操，真想挨打了，臭小子，还他妈是双份儿！
　　看准了下班时间，我就往那俩兄弟那儿走去了。不用说，找抽的俩人还真等着我的。提前跟来接班的兄弟说我自己回去了，不用队里车送了。你们做好了挨打准备，老子也是做好了揍人准备的。
　　“哟，叔叔，算了，看在您送我们的份上，还是叫叫哥哥吧，啊，你总算来了。”长得稍微白一点的那个笑嘻嘻地打招呼了。
　　老子白他一眼，献殷勤没用了，老子已经决定要好好地，实实在在地揍你们两个王八一顿了！“跟我来吧。”嘴上却是这么说的。
　　“哥哥您真好。我们在这儿等你的时候也一辆空车没等到呢！要是今天没有您啊，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俩人跟在我身后，不知道是哪一个又开口了。还真他妈是双胞胎啊，连声音都一个样。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警车也是停在这种，额，普通的地下停车场的啊。”
　　“我也是。以前从没在这些地方见过警车啊，是吧，陶小黑？”
　　老子在前面听着都觉得可笑，就因为一个黑一个白就真叫小黑小白了？看样子爹妈也是他妈没脑子的。
　　我走进那个无比熟悉的停车场，才觉得自己也他妈是个没脑子的。这完全是惯性战胜了理智。曹安娜他们公司就在这栋楼的9层上。妈的要是曹安娜这时候出现了老子就他妈丢脸丢到他姥姥家去了。
　　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还是不大吧，毕竟她还没买车，当年在这儿停的是我的车。我有些不安地四处望了望，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有一点失落但更多是庆幸。要是被她发现我带了两个傻小子过来只是为了找个地方揍他们一顿那就真的要被她鄙视了。

　　ACTIONⅡ PART3

　　开了手机才发现千帆发短信说，今天姐妹聚会有重要事情要宣布，不得缺席。薛玥华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不回去吃饭了。千帆的小车就停在这栋楼的地下停车场，她在附近的银行上班，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过来，薛玥华决定直接去停车场等她。
　　好久没见过千帆了，前段时间她都要陪男朋友，把她们这帮姐妹都冷落了。今天这么说，难道是要结婚了？哈哈，薛玥华高兴了起来，对，多半就是这个重要事情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千帆就是她们四个人里面第二个结婚的了，真好啊~
　　“结婚礼物的话，要送什么好呢？”薛玥华自言自语着走进了电梯，按了地下室，正要关门，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音从外面传过来了，接着就是女人的声音：“等等，等一下。”薛玥华连忙按住了电梯门，不一会儿，一个红衣女人就走进来了。
　　“谢谢。”她微笑着向薛玥华道了谢，那笑容真是高贵又亲切。
　　薛玥华点点头，说：“不用谢。”她认得这个女人，以前有前辈指给她看过。曹安娜，是前不久升职的接线员，说是很少见地连升了三级，直接当了人事部副主管了。李笑菡说她是拿身体贿赂了上面的人，就是个高级的鸡，据说还为此跟男朋友分手了。
　　可薛玥华这么近距离看了看，觉得她怎么都不像是李笑菡说的那种女人。薛玥华一直非常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虽然也不知道这自信是从哪儿来的。合身的优雅的红色连衣裙，一点都不显得突兀，黑色皮手袋虽然薛玥华看不出来材质，也觉得是很上品的东西。再加上这个女人的气质本来就很好，这样一看还真像是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人呢。
　　薛玥华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自然，也就一直没有开口。
　　电梯转眼间到了目的地，曹安娜先走了出去，还回头朝她笑了笑。薛玥华也笑了笑，只是曹安娜可能没看见了。
　　果然还是很好嘛，比起传说中的好多了。薛玥华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她在停车场走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千帆的车，想给她打个电话，发现手机没电了。“那就再找一遍吧。”薛玥华自言自语着又走了起来。走了几步好像看见那边阴影里有辆车有点像千帆的，正要往那边走，却一个楼梯口停了下来。
　　她听见门后传来了三个男人的声音。
　　好像，似乎，有一个人还哭了？薛玥华一向跟男人接触不多，所以完全没有见过男的哭，实在有点好奇就停下了。
　　“这，这种事……说起来我也没经验啊。”
　　“啊，我也是的。那，那什么，你……”
　　这是什么状况？薛玥华没意识到她正朝那扇门越靠越近，也没意识到她挎包肩带上的铜扣要撞上门的把手了。
　　“咚！”

　　这个撞击声，大概就是我这一天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了吧。哈哈哈哈~纠缠在偶然和必然之中，命运的锁链，就这样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由这次震荡带来的冲击，不可忽视，不可避免，也无法逆转。
　　生命的轨迹，就此改变；我们的故事，也借着这样的改变，而渐渐展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