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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七零章 小女赴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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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朝生的谥号是天子亲笔写好送到的韩府。
文正。
此号一出,算是天子认下韩朝生在文坛上的地位。
大楚谥号以“文”、“武”二字为首,文臣求“文”,武将盼“武”。何况韩朝生的“文”后还跟了一个正字。
姜怡歌看着豆子抄送的京都之中赞颂韩朝生的文章,心中很是感慨,她将文章放下,饮了一口茶,豆子丧着脑袋跪坐在一旁,自那日回府后姜怡歌与他说韩容思一事,他便一直这般。
姜怡歌忍了几日,此刻终于忍不住了:“你这一副小媳妇受气的模样做给谁看?”
豆子低着头无力应了一声,身子懒散没有半分仪态在,姜怡歌不由更是生气:“你想说什么?”
豆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几下,最终又化作一声叹:“公子,你不懂的。”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姜怡歌点着头,抬手打向豆子的脑袋:“好好说话。”
豆子捂着头看向她,很是受伤:“公子!”
姜怡歌作势又抬起了手,豆子动作极快往一旁躲了,连声道:“我说便是了!”
姜怡歌抬起的手便转了个弯儿送到了水壶前,正欲端起时,豆子手先一步将水壶拿起,替她将水杯续满。
“我这两日都在愁韩小公子的事。”他见姜怡歌抬了头,小心道:“公子你太苛刻了,韩小公子刚失了祖父,正是悲伤的时候,你怎么偏在那个时候逼他做选择,而且还提出那样的条件,分明就是让他在韩家和您之间选一个嘛。”
姜怡歌瞪了他一眼:“你这两日,就是为这给本侯甩脸子?”
豆子挺直了身子,争辩道:“怎么能叫甩脸子,分明是我心中有惑,这才使得面色可能瞧起来不大喜气!”
姜怡歌笑了一声:“本侯就是这样心眼坏的人,你能奈我何?”
“公子!”
姜怡歌趁他不备又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你这般维护于他,不晓得的,还以为你主子姓韩呢,去,收拾收拾,本侯今日要出门。”
豆子梗着头,硬气道:“公子不解释清楚,我就不收拾!”
姜怡歌被他气得连呼三个好字,她站起身又手叉腰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便气呼呼地出了门,自己去唤了云台,空着手便坐上了马车。
今日小寒,她今晨吃了一粒药,终于算是能离这府上出去走走了,正好先前顾清儒约她去看花,便定在了今日。
马车顺着石板路一直奔到梅庄,姜怡歌半倚在马车内,心中仍带些郁意,豆子极少会这样跟她闹脾气,莫不是她这次真做得不近人情了些?
她还不曾想出个头绪来,云台便将车停下了,她抬手将车窗的帘子掀开,梅花香从外冲了进来,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她有些痴了,手扯着帘子迟迟不曾动,只贪婪享受着这梅花香。
车前突然想起范容谦的吵嚷:“侯爷!是不是侯爷到了,怎么在车上不下来呢,莫不是呆在府上,长胖了!”
数来不过就三日不曾见面,怎么就胖了瘦了,姜怡歌被他这大嗓门唤得回过神来,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下:“范御史,你歇着些吧,学学自华与清儒,君子如玉,温文而雅。”
今日她不仅约了顾清儒,也约上了蒋自华和范容谦,今年入冬来,极少与他们相聚,她也是有几分想念的。
此时蒋自华和顾清儒站在梅庄门前的石头狮子旁,蒋自华身边站着位头戴帷帽的华裳女子,衣裳虽华贵,却不显累赘,行动之间甚是干练,姜怡歌一看便知她的身份。
白二小姐。
大楚虽顾着男女之别,但若是女子与相熟男子相约,在外处带上个帷帽便可掩了面便可。
故而白二小姐这一身,还是守着礼的。
范容谦见她下车,又往她身后瞧了瞧,好似是没看到想到看的人,又上前几步一把掀开她马车的门帘,发出了一声咦声:“侯爷,你那叫豆子的待从呢?今日没跟来?”
姜怡歌叹了口气:“他与本侯辩了几句,此时估计在府上生气呢。”
范容谦笑了两声,好奇道:“为何事?”
姜怡歌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大事,过几日便好。”
范容谦跟着她一同走到另三人的地方:“无事无事,今日回去时我折两枝梅花替侯爷哄哄。”
姜怡歌点了点头,终于理清了自己对韩容思是否太过。
她与韩容思不过是见过两面的关系,豆子凭什么要求她把他当朋友一样珍重啊?
都是豆子太过理所当然,教她生出些自己确实做错了的感觉。
她当即放下念头,与另外四人一同踏进了梅庄。
这梅庄是京中一户富商买下的地皮,一说当年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而种了满园的梅花,不过这世上不可预测之事太多,听说后来那位美人瞧上了一位书生,伤足了富商的心,以致富商至今不娶,全心全意地打理起自家的生意,不过心中终究是舍不那位美人的,这庄子便也留着了,因庄子上的人收拾得好,冬日里香气传了几里,引来大片文人墨客,富商便让人开放了庄子,收着银两,勉强够每年伺候梅花的银子。
姜怡歌每年都会来几趟,就蹭个花香回去。对于这庄子内的景致倒是熟悉。
顾清儒走到她左侧:“上次来瞧得这庄里梅花姿态各异,侯爷画技超群,可曾绘过梅花图?”
姜怡歌点点头:“前些年作过两副,后来便不画了。”
“为何?”
这次她还不曾开口,走在她右侧的范容谦便替她答道:“因为画梅花的人多了。”
走在后面的白二小姐好奇问道:“这画梅花的人多了,与侯爷画不画梅花有何关系?”
大概其中原由他二人觉得太过丢脸,蒋自华与范容谦齐齐将头扭过假装不曾听到,余下白二小姐与顾清儒二人实在好奇,目光一真紧锁着她。
姜怡歌害羞一笑:“梅花图多了后,我画得就卖不到个好价钱了。”
白二小姐似是愣了,傻傻接了一句:“侯爷您……说笑吧。”
顾清儒倒是笑了三声,明白她所言非虚。
五人一行到了庄中听雪阁。
说是阁,不如说是个大些的亭子,只是多了个二楼罢了,一楼中空,中央以螺旋木梯连了二楼雅间,木梯上方是架高了许多,天光从四周落下,周围便不见有暗色。
因为韩朝生故去之因,今日庄子上人并不多,而听雪阁中,人便更少,除了他们这一行五人,阁中只静坐了三四个锦衣公子赏着阁外梅花,另并着十几个身姿卓绝的婢女蒙着面站在一楼各处。
雪落无声,而这听雪阁,讲究得便是个静字,庄子上有规矩,在听雪阁,只准赏花,不准交谈。阁中配有笔墨,若是一定要交谈,便以纸传字。
人虽少,但到底白二小姐是个女眷,姜怡歌一行人还是要了个二楼的雅间,蒙着面的婢女将他们引到二楼,交由另一位穿着更华贵的蒙面婢女带引。
婢女之间只通过几个手势交流了一番,而后二楼的婢女便将他们带到二楼中朝东的一个厢房。
顾清儒先一步走了进去,待确认内里无异常才让另几人进了门,厢房内有一身着素底绘红梅的姑娘在扶栏处守着,那是他们赏花的地方。
姑娘低着头站起,从腰间拿出一方木牌,木牌上是她的名字。
这是这儿的规矩,雅间的姑娘都会对诗赏画解闷子,虽说彼此间不可出声相谈,但总得知道对方姓名,一来么,纸上交谈之间知道称呼,二来自然是为了公子们下次来时寻人的时候方便些。
姜怡歌来过几次自然知晓她此举所意,不过因她走在后面,便也不曾想到去接那牌子,走在最前处的是顾清儒。
他眼瞧着姑娘将牌子递到他面前,却是不解其意,他微皱了眉头侧身躲过姑娘,又向后退了一步,竟就生生让那女子手僵在了半空中。
姜怡歌一时不曾反应过来,瞧着他后退,眨了两下眼。
蒋自华走在他旁边,本是偏着脸与白二小姐打着哑迷,余光瞧见这一幕,浅笑着将身子转向那女子,伸手去接那木牌子。
怎料得他才转过去,那女子眼睛一下瞪大,指间一松,这木牌滑着蒋自华的手就落到了木板上,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将屋内几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蒋……蒋公子!”
这姑娘竟开口说了话!
安静就此打破,蒋自华一脸莫名看向那个女子,刚想开口又回头看向白二小姐。
原白二小姐是站在他背后的,他这一偏身,白二小姐顺势便瞧到了那女子双眸,身子一颤,竟也学着刚才顾清儒一般后退了一步,巧是姜怡歌正站在后面,她退后的一步,正踩到了姜怡歌脚面,她忙想收住,却是不曾稳住,歪了身子倒向一边,蒋自华本是应担心那女子叫上他而惹得白二小姐误会才回头看她,此时自是万分关注她的,生出这变故教蒋自华想都不想便伸手将她拉住,两人就势搂在了一处。
姜怡歌作为近距离目睹全过程的看客,忍着脚疼只想给蒋自华一个大拇指。
这白二小姐的一番动作稍大了些,她头上压着的帷帽一下滑落,她惊呼了一声却是不曾抓住,蒋自华正沉浸于美人入怀的惊喜之中,却听到身后女子更大的声音。
“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