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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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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茜一口气跑回家,眼泪乎了满脸。她推开门的时候,奥斯瓦尔德正在书房里看资料。
贝茜站在门口,因为逆着月光,奥斯瓦尔德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他喝了一口醒脑苦咖啡,将手里的资料翻了页。“今晚生日宴会,你和朋友们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你妈都睡了,怎么,玩得开心吗?”
“爸爸!”
一声哽咽的叫声,贝茜跑进来直扑在奥斯瓦尔德怀里,放声大哭。
这才知道女儿受了委屈。奥斯瓦尔德这暴脾气,二话没说,掏出.枪.就要冲出去杀个满门。
“爸爸,你别去!”
“谁?”奥斯瓦尔德压着怒火质问,他看着贝茜衣衫凌乱,心中.炸.弹立刻就要引爆,“谁欺负你了?说。”
“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争气,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眼泪鼻涕一股脑的往下淌,声音断断续续的哽咽。
“爸爸。我听了你的话,我没做过坏事,所有的事我都能理智的控制。但,除了感情。”
奥斯瓦尔德一愣,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感情确实是这世上最难的事情。
他搂她在怀里,轻轻拍她的头,“这不怪你。”
“不过我很好奇。谁家的小子这么不知好歹?这样美丽的姑娘都不喜欢?谁?你告诉我,查尔斯?”
“爸爸,你别问了。就让我哭一会吧。”
于是在她十六岁的那天夜里,她躲进父亲怀里痛哭一场。等到所有的委屈散尽,才擦干眼泪说道。
“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生日。”
*
之后的日子,彼此谁也没见过谁。
是躲着不见,刻意为之。
爱德借故有事,接贝茜上学的司机换成了布奇,贝茜连问都没问。依旧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和同学一起出去玩。
不过,周末的约定再也没有了。
整天在家里大事小事总是“爱德爱德”叫的声音也一并消失了。林绾绾只是在某一天做好菜时,叫贝茜去送,贝茜却果断拒绝。
“抱歉妈咪,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这孩子,什么事情连你爱德叔叔家都不去了。”
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多想。相比之下,奥斯瓦尔德才更觉得奇怪。
在某次企鹅谜语二人组又开始在哥谭某地兴风作浪时,奥斯瓦尔德举着枪一头崩了屋子里的目标,爱德负责拿文件夹。
“好了吗爱德。”
“马上。在找。”
他在桌子上找不见,最后发现床下的密码箱,才恍然跑过去解密。
“怎么样,可以吗?”奥斯瓦尔德在一旁问。
他的眼睛看着密码箱,脑子却浑浑噩噩。
……
“茜茜最近怎么样……”
“嗯?茜茜,啊,挺好的。秘密六位数,难不难解?”
“不难。”他犹豫半晌,又问,“生日回家那天,她……有说什么吗?”
“生日那天?害!别提了,失恋的小姑娘嘛,哭了一场,就好了。什么事都没了。”
“哦,这样。”
“开了!”奥斯瓦尔德紧忙去拿文件。
“她……”
“快走!一会免得有麻烦!”
奥斯瓦尔德已经冲到了门口,却回头看见爱德那家伙才慢吞吞的从床下站起来,神情恍恍惚惚。
“爱德,你搞什么?”奥斯瓦尔德看着他一副神游的模样,“你为什么要拿着人家的拖鞋?!它很香吗?”
真搞不懂。
*
所有的事情总要有云开月明的那一天,逃避总归不是办法。
冬天过了一半,圣诞节如约而至,今年的圣诞节下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空中翻转,林绾绾站在窗户往外看,她想,瑞雪兆丰年,今天一定是无比幸福的一年。
奥斯瓦尔德在布置圣诞树,小彩灯在脚下缠了好几圈,他对感时伤怀的林绾绾叫道:“老婆,你来帮我一下!”
林绾绾才过去,就被那一圈圈电线绊的摔了跤,一下倒进奥斯瓦尔德怀里。
他阴谋得逞,趁机将圣诞帽给她戴到头上,并附言“林小姐,圣诞快乐!”
贝茜正从房间出来倒水,看到这一幕不由吐槽:“你俩真恶心!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真要命。”
“那你倒是带一个男朋友回家呀?”林绾绾抱着奥斯瓦尔德,强行给贝茜吃狗粮。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看不看,王八下蛋……”
奥斯瓦尔德:“你妈是王八,你不就是王八蛋。”
“略略略,略略略。”贝茜躺在沙发上捂着耳朵打滚。
感觉周围消了音,才把手放下来。“你俩在这儿腻歪吧,我去厨房吃火鸡啦!”
说着就往厨房走。
“哦,对!”林绾绾忽然想起了什么,“茜茜,你去叫你爱德叔叔来,顺带在路上的时候买一瓶料酒。”
贝茜顿了步子。
她忘了,过圣诞节爱德都会和他们在一起,年年如此。
“买料酒可以,叫他来,你自己打电话不就行了。我不想绕远路。”贝茜说。
“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懒呢,多走几步路就嫌远了。”
贝茜低着头没说话,自顾穿了外套去门口换鞋。
奥斯瓦尔德给爱德打了电话,那边倒也没推脱,挂了电话,奥斯瓦尔德走到门口,倚着门口的衣架盯着贝茜换鞋。
“爸爸,你挡到我拿围巾了。”
奥斯瓦尔德也不让开:“怎么,和爱德闹别扭了?”
“没有。”
“没有吗?”奥斯瓦尔德老狐狸似的眯眯眼,“从你生日那天,你俩就很奇怪啊。”
“什么事,说吧。”
“哎呀,没事。”
贝茜收拾好了,开门要走。
“还想瞒得过我?是不是你失恋是因为爱德搅黄的?”
“怎么说呢,有时候吧,你爱德叔叔看人还挺准的。好男孩坏男孩听听他的意见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了,他看着你长大的,多疼你,你也知道。”
“别以为一个年少的一个小小失恋就记恨爱德,你听见了吗?”
贝茜:……
“我走了我走了,爸爸你可真烦!”
*
双手插兜,厚实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低头没看路,心里乱糟糟,雪地上那一排孤零零都脚印像极了她此刻的心。
抬眼望去,发现便利店关了门。鹅黄的路灯映雪,路尽头一个身影朝她走来。
贝茜心里骤然一紧,慌了三秒,她迅速带上帽子,又拉了拉围巾,硬着头皮就往前走。
但愿只当作她是陌生人吧。
可世间诸事,该来的永远无法逃脱。
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顿了步子,连头都没回。
“我们谈谈吧。”
贝茜心里翻涌了好半天。
说,“那就在这里吧,我喜欢看雪。”
……
“我……”
“先听我说,好吗?”
黑夜灌醉的灯火闪着微亮,她把手从口袋拿出来放在胸口搓了搓。
“你知道么,在我十六岁之前,我从没羡慕过别人。”
“很小时候,他们的爸爸妈妈,会带他们去玩,会给他们买零食。我一点也不羡慕,我不仅有爸爸妈妈,我还有爱德。爱德给我买好吃的,带我出去玩,而且每周都不会食言。”
“后来,他们有了好朋友,可是那有怎么样呢?我有爱德啊,爱德比我最好的朋友安妮还要好。”
“再后来,他们有了男朋友,她们总是炫耀,可我一点也不羡慕。他们的男朋友还没有爱德一半帅呢,而且十分幼稚,总是耍小孩子脾气,有什么好的,还是爱德好,他把一切都给我。”
她揉了揉冻红的鼻子,挤出一个笑脸。
“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第一次学游泳,爸爸一头把我丢进水池差点把我灌死。我号啕大哭,你抱着我心疼的不得了,还帮我一起骂我爸来着,你说我爸简直是天底下最不会护蛋的企鹅。”
“还有,我十二岁第一次来大姨妈,我以为我得了绝症要死了,把遗书都写好了,大半夜去敲你家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是你把我抱进的屋,到现在我还记得你当时的表情……哈哈哈哈我那时可真蠢。”
……
“这些年,有你陪着我,真好。”贝茜看着空气中被风吹得雪花打着一个又一个的转儿,眼里藏了一层晶莹。
“只可惜……茜茜做了一件错事,在她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她把全世界最好的爱德弄丢了……”
她嗓子一阵哽咽,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
在黄色的光影里,雪花仍在飞旋。
“爸爸从茜茜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再不问茜茜最喜欢的人是谁了。但茜茜每年都会问自己,从小到大。茜茜说过,会喜欢爱德一辈子,可惜爱德他不信。”
“我信。”他忽然开口。
午夜十二点整,随着一声巨响,烟花像箭一样直冲云霄,在天空炸开大片璀璨斑斓。同一时间,万家灯火骤然亮起,那一刻,贝茜见到了哥谭从未有过的景象。
“圣诞快乐。”轻轻一声。
贝茜恍了神,转头去看他。
男人眼眶微红,看着她许久,然后抬手把落在她头上的绒绒雪花拂掉。
“傻茜茜啊,我今年四十一岁了。”
这才是他藏在心里,一直想要说的话。
可是ed看起来和三十岁也没有什么分别呀,这是贝茜想要脱口而出的话,但她喉咙沙哑,疼得就连呜咽也成了奢侈。
他说,“你爱德叔叔没骗你,他是喜欢你没错。他陪了你十六年,什么都对,唯独时间不对。”
他隐忍的所有哀愁深藏心底与骨血混为一谈,在她眼里抵不过一声叹息。
“傻瓜,我们相隔了整整二十五个圣诞节啊。”
雪停了,烟花仍旧在她身后轰炸,五彩斑斓,世间绝美,也不过一瞬。
爱德在她眼前模糊,贝茜想,她一定是在做梦。
林绾绾突如而来的电话把贝茜那一刻快要死掉的魂魄叫回了人间。
“买个料酒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来?”
“妈妈,我,我在安妮家,就回去。”
挂了电话,转身就走。她决不能让眼泪流出来。
“茜茜,今年的圣诞节我就不去你家了。向爸爸妈妈问好,告诉他们圣诞快乐。”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像一把钝刀子在她心里反复打磨。
她受不了这种折磨,她急需氧气,大口大口喘息,白色冷气从嘴里弥漫出,连呼吸都扯着痛。
眼泪模糊的视线,她甚至看不清这车辆来往的马路上,到底哪一辆才是的士,她等不及,随手拦着一辆就坐了进去。
霓虹灯招牌隔着半条街,彩虹一样斑斓绚烂,一样撵着一样,隔着眼中湿润映得她恍如隔世。
她胸口极疼,头靠在车窗,半死不活。
月光没来得及洒进眼睛,就在眼眶泡成了星星。她在心里把他骂了个透儿,可遗憾终将抵不过喜欢,眼泪像断了线了珍珠,一颗一颗顺着眼角扑簌簌滚落。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人生会如此难过。
男人的轮廓在她心里被眼泪浸泡,一圈又一圈荡起的涟漪,雾里看花,或许她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最了解的人,爱德华·尼格玛本身就是一个谜。
夜色深重,寒气顺着肌肤钻到骨头,她伸出冰凉的指尖,就着车玻璃的雾气涂涂写写,才写下”Ed——”又迅速划掉。
直到今天,她知道,是真真正正失去他了。
越想越委屈,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她想不出任何能够表达她心情的单词,最终留下九个汉字——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