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寒光》羊脂白玉戈

43、场外援助

　　秘境里的三人被最后一道阵法搅得一头雾水，秘境外的人只得替他们干着急。
　　前去查看大阵的掌门久久未归，留静珩守在比试会场目不转睛地盯着圆镜里的那块小方格。
　　自从玄徵回到众人的视线中，静珩心中松了一口气，又仔细检查起他这个二徒弟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这一看，静珩心里便产生了疑问。
　　玄徵手上拿的……并不是自己赠与他的婴勺。

　　静珩盯着那柄做工极其精良的利剑琢磨了很久，突然发现那是柄制式略显古怪的剑。
　　剑刃上缠绕的黑布取代剑鞘，剑格处竟然还花里胡哨的用玉雕了条栩栩如生的龙。
　　他从哪搞来的这么柄礼器剑？

　　可当玄徵提剑穿过赤狐的喉咙时，静珩这才真正看清楚这柄剑的全貌。
　　褪去剑身上缠绕着的黑布，剑身通体在秘境中日光的照耀下泛着令妖魔不寒而栗的光泽，剑刃薄而锋利。
　　而剑格处的那条玉雕龙则是整柄剑的灵气所在，如此看来，恐怕是块上好的昆仑玉。

　　正当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家二徒弟所处秘境中的情况，脑中不由自主地开始琢磨起玄徵手中利刃的来源时，主持会场的长老高声道：“鸠鸣山，用时二时三刻有余，位列第一。”

　　这一嗓子把静珩聚精会神盯着自家秘境情况的目光从圆镜的方向给拽了回来，他微微皱眉看着另一边刚刚找到宝物破解阵法的鸠鸣山弟子。

　　“今年鸠鸣山弟子的表现还算是可圈可点。”静珩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
　　听到他小声嘀咕的静瑜在一旁说道：“师兄，今年鸠鸣山法阵的那个江姓弟子是楚州江家的小公子，听闻是个祥生两仪。”
　　“祥生两仪？”静珩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却又一时记不起是在何处听到过。
　　静瑜微微笑道：“师兄你忘了？命格中含两仪之瑞象，乃修习法阵之稀才也。”
　　静珩思索片刻，“那他初日怎么没能破了祁玄翊的阵？”
　　“嗯……许是掌门师兄太过厉害，教得祁玄翊一手独门秘传。”静瑜笑着说道。
　　静珩皱眉看着圆镜，没有再接话。

　　鸠鸣山的破阵引起比试会场内一大片议论声，也让台下的彧瑚有些没缘由的烦躁。

　　按理说苏玄徵现在已经平安回到比试秘境中，魔气也早已退散，他此刻就该转头回去继续睡个昏天黑地。
　　然而彧瑚并没有这么做，他依旧定定地站在台下，琥珀色的眼睛扫过方才将将出阵的鸠鸣山三名弟子，又重新将视线移回到台上那面一人高的圆镜。
　　除去华清峰，镜中显示的剩下七组的进程也是各不相同，不过那日来找玄徵的那个小姑娘所在的那组看上去倒像是很快就要找到阵眼破阵的样子。

　　“小道友，这比试可有时限？”彧瑚偏头冲着旁边的看客随口问道。
　　对方一愣，“……当然有，道友先前不在会场？”
　　问那么多做甚。
　　彧瑚下意识地想要白对方一眼，好在最后忍住了冲动，换上副稍许和善的语气说道：“确实不在。”
　　“这秘境限时四个时辰，超时成绩就算作废了。”旁边那人摇了摇头，“这都三个时辰了，才出来一队，今年华清峰的题也未免太难了些。”

　　四个时辰……
　　彧瑚没有再接对方的话，目光转回圆镜上的方格中。
　　连秘境外的自己都已经发现问题要点了，秘境里的三人却始终寻不得破阵要领，彧瑚不由得咋舌。

　　笨啊。

　　他四下环顾一番，虽然台上坐着数位长老级人物，但是华清峰的掌门还没回到现场，没准可以试一试。
　　犹豫再三，他决定帮这三人一把。

　　台下众人几乎都在聚精会神地关注着台上镜中人的一举一动，没人注意到他们之中某个青年正准备搞些小动作。

　　经过数次找阵眼失误的挫败，苏玄徵三人打算暂且停下手头尝试，将目前为止所有的线索重新整理一遍。
　　六尾赤狐因被卢家的小丫鬟婉儿所救，为报答其救命之恩所以间接帮助作为卢府一家之主的卢骞，在齐氏逼死婉儿之后，赤狐亦将卢骞和齐氏杀害……而此时，赤狐只剩下一条尾巴。
　　再联系方才赤狐所言，它原先的五条尾巴恐怕就是为帮助卢骞而耗费的。
　　照理来说，它也在最后手刃了卢骞与齐氏，心结也应该解除了才对。总不可能要他们三人想办法阻止赤狐耗费那五条尾巴报恩。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时，玄徵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让那臭狐狸杀人。”
　　闻声，玄徵立刻抬眼四处张望起来。

　　“怎么了？”他突如其来地动作让祁枢有些不解道。
　　玄徵一僵，随即解释道：“没、没什么，只是突然记起了点事。”他停顿片刻，“若是赤狐的心结并非是复仇，会不会它根本就没想过要杀卢骞和齐氏？”
　　祝余被他这话问得一头雾水，“可……它当时分明是一副大仇得报的快意模样。”
　　“祝师姐，最后一幕它那句话的意思，难道不是说这是它第一次杀人吗？”玄徵按着方才凭空出现的声音给的思路思索起来，“若是这样，最后一幕有异常点是必然，破阵的要点也应该在此处才对。”
　　“你的意思是，阻止赤狐杀卢骞和齐氏？”祁枢顺着他的思路问道。
　　玄徵点头，“可以一试。”

　　“试个屁，赶紧的。你们再晚些就只能做个第三名了。”
　　耳边又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玄徵趁着另外两人不注意小声地转过头叫了一句，“彧瑚？”

　　然而对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没了下文。
　　玄徵忍着满腔疑惑，和祁枢祝余二人一起等待着秘境中的场景再次变化。

　　这一次他们赶在最后一幕开始前来到赤狐即将出现的位置站定，就等着最终时刻的来临。
　　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秘境终于迎来最后一幕，三人一睁眼便看到赤狐正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院里的卢骞和齐氏。
　　正当它蓄势待发时，玄徵手上的剑已然对准赤狐飞了出去，竟是比先前穿透赤狐喉咙的一剑来得还要快些。

　　先前对三人毫无反应的赤狐却突然间避开了朝着它飞去的利刃，转而向着玄徵所在的方向飞扑过来。
　　它张着嘴露出满口白森森的尖牙，一副要将玄徵撕碎的凶狠模样。
　　提剑挡住了飞速冲向自己得赤狐，玄徵手中泛着寒光的银白色剑刃就这么横在赤狐咧开的嘴里。
　　汉剑剑身过于轻薄，剑刃在赤狐满口细密尖牙的衬托之下仿佛会被其轻易咬断。
　　虽无法真实咬断精铁锻造的剑刃，赤狐的牙齿却始终在与剑身相摩擦，发出极其刺耳的嘎吱声。

　　握住汉剑挡住赤狐的玄徵没有做多想，手腕一转，带动着卡在赤狐嘴中剑身瞬间将赤狐的嘴划开一道伤口，鲜红的液体顺着赤狐的牙滴落在利刃，而后又顺着剑脊蜿蜒着流下。
　　直到液体快要流之龙形剑格处时，玄徵将手中利剑向后一抽，随即再快速调转方向径直朝着赤狐还没来得及合拢的口腔深处刺去。

　　当剑尖要再次刺穿赤狐的喉咙时，秘境中那些负责抄斩卢宅的官兵终于来到后院。
　　原先早就死于赤狐之手的卢骞与齐氏这一次，却命丧这群官兵之手。

　　而就当两人再次倒下之际，那两人的尸体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地上一颗圆润的雨花石。

　　“石头？”祁枢不解道。
　　祝余走上前将地上的雨花石拣起，“这应该便是规则所说的秘境之内所藏的宝物了。”
　　意识到赤狐已不再同自己对抗的玄徵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来问道：“为什么是块不值一文的石头呢？”

　　另外两人接连摇头。

　　此时三人所处的秘境已经开始渐渐褪去幻象搭建出来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先前从未出现过的乱葬岗似的地方。
　　而他们三人所处的正前方，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土堆，土堆前没有碑，只有一束杂色的野花。
　　相较于乱葬岗中其他坟包而言，这一座孤坟显然是有人在定期打理的。
　　坟包周围不但没有杂草，甚至有人为清扫打理过地面的痕迹。

　　“这……难道我们又错了？”祝余不由得问道。
　　“不，没错。”祁枢低声道，“这个场景才是原本秘境的面貌。”
　　玄徵收剑，将剑上沾染的血不动声色地轻轻甩去，摸不着头脑地看着祁枢。
　　“照这么说，先前我们看到的那些实际上都只是为了遮掩此地的幻象？”

　　祁枢点头，随即在地上画起八卦阵，又根据此地的布局，得出阵眼就在三人前方的土堆处。
　　玄徵和祝余随着他走过去，只见祁枢在阵眼处比划了半晌，随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发出的响声，三人的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眼的白光所覆盖。

　　“华清峰，耗时三时二刻有余，位列第二。”

　　“我们……出来了？”一旁的祝余也不可置信地小声问道。
　　扫视了一眼台上的席位，发现自己师尊也在座上的祁枢依旧有些恍惚，“应该……是吧。”
　　在秘境待得太久，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既是现实。

　　玄徵还没弄清楚情况，附近突然出现的宣告声和随之入耳的比试会场外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将他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华清峰出了那么些岔子居然还能稳居第二？”
　　“你们看，那个剑修小弟子，好像有些不大一样了。”
　　“什么不大一样？”
　　“你不觉得那个剑修弟子的灵力变强了吗？”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玄徵没有在意台下叽叽喳喳地议论，不动神色地环顾着会场，希望能找到方才在秘境里出现的那位熟悉声音的主人。
　　不过很可惜，当事人似乎早就离开了会场。

　　在宣布完华清峰的秘境成绩后，三人暂且退下台来，唯独玄徵被执剑长老给留了下来。
　　早在玄徵重新返回秘境时，静珩就注意到他背上的那柄汉剑。
　　而当他走出秘境之后，静珩更是发现自己二徒弟身上的灵力与进入秘境前想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先天剑魄的威力也开始逐渐地显露出来了。

　　“玄徵，你背上那么柄剑是怎么回事？”

　　没有料到静珩一开口便是问这个，玄徵沉默了片刻，做出一副很对不起静珩的模样小声说道。
　　“还请师尊息怒，弟子在秘境中途不慎入障，在其中又遇上了一位……”说到这，玄徵犹豫片刻，“一位奇怪的人，对方将师尊赠与弟子的婴勺敲碎，而后又将他手中这柄剑赠与弟子。”

　　静珩心道，什么样的人会有能力将那样一柄精铁剑硬生生地敲碎？
　　一旁的掌门闻声凑了过来，他在看见玄徵手中利刃的一刹，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是一位奇怪的人将此剑赠于你的？”
　　玄徵点头应了一声。
　　掌门沉默许久，语重心长地说道：“此剑乃本门初代执剑长老所用，唤作‘寒光剑’，数百年来此剑一直封存在其居所。”
　　他这话坐实了玄徵先前在秘境中的猜想，却让一旁的静珩满脸禁诧地转过头去看着掌门。
　　“掌门师兄的意思是……”
　　“赠与你此剑的那位恐怕就是初代执剑长老。”掌门皱着眉低声道，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事实般。
　　静珩不解，“那位早已仙逝百年，又怎么会……”
　　掌门摇头道：“常言道剑亦有灵，既然此剑到了你手中，那便是说寒光选择了你。”
　　闻言玄徵不禁抬头看向掌门，“寒光剑……选择了我？”
　　掌门点头，“如此一来，恐怕你并非是入障，而是被前辈封在寒光剑里的意识拉入那方域中。”
　　二人这方对话让一旁的静珩满脸不可置信地低着头思索起来。

　　初代执剑长老所用寒光剑选择了苏玄徵，而玄徵在拿到寒光后灵力大涨，先天剑魄也颇有即将觉醒之势。若是再加上鹤归峰卜解卦弟子的说法，难道说……
　　可他若真是如同自己所猜想的那般，那为何还是没有完全觉醒，到底差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