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寒光》羊脂白玉戈

34、出人意料

　　三项单人比试中，法阵是相对而言能够最快出结果的。
　　整场比试分为两部分，法阵参会者即出题者，比试开始后，每位参赛者有一个时辰的时间选题布阵，有三个时辰的时间破阵。
　　其中布阵得一分，破阵得两分，分别计算是否解开阵法以及耗时多少，中途弃权者不得分，超时者亦然。
　　散修会场须互相破解对方的阵法，而三大派这边则将各自布下的阵法标序采取抽签的形式，确保参会弟子得以公平比试。

　　头个时辰，玄徵站于台下仔细地观察着台上三人的布阵，企图趁机偷师学上那么一两招。
　　鹤归峰弟子布的阵中规中矩，算不上难，无非就是解阵须得耗上些时间罢了。鸠鸣山弟子就有些厉害了，他将阵内的四向八方颠倒过来，这样光是辨清阵内得方向就要费挺长一段时间。
　　祁枢布的阵法与前面二人截然不同，奈何这个阵法实在是过于繁复，玄徵中途就分出片刻的神扫了一眼旁边鸠鸣山弟子的阵法，再收回目光时就以然看不懂此阵了。

　　这莫非……是掌门独传？

　　掌门原先还会左右看一看另外两位参会弟子的阵法，只是从祁枢开始布阵两刻钟后，掌门的视线就再也没离开过祁枢的那个方向，他似是发现了什么般，略微皱起眉。

　　最终抽签结果为：祁枢解鹤归峰弟子的阵，鸠鸣山弟子则解祁枢的阵，鹤归峰弟子解鸠鸣山的阵。
　　祁枢与鹤归峰弟子的破阵过程都较为轻松，破阵开始后不出半个时辰，二人接连解开法阵顺利得分。

　　鸠鸣山的那位弟子却硬是在法阵中待了两个时辰又三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鸠鸣山的掌门曾一度考虑是否要替他喊弃权，却在最后一刻瞧见自家弟子颇为狼狈的走出法阵，好在还未超时，姑且算是合格。

　　鸠鸣山的几位见自家弟子浑身是伤，不由得有些着急，转头看向祁枢的目光中还夹杂了些不满。
　　连站在一旁等结果的祁枢自己都对此感觉到震惊。他见对方身上多了许多细小的伤口，一身青袍被划得略显破烂，心里难免有些愧疚，正想要上前去道个歉，没料到对方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朝着祁枢抱拳道：“不愧是华清峰大弟子，江某甘拜下风。”
　　祁枢连连摇头，“多有得罪，在下属实不该……”他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掌门伸手截住了话头，“玄翊。你凭自己的本事赢得比试，无须感到抱歉。”
　　祁枢抬眼看了一眼掌门，不再多嘴。
　　那位江姓弟子在掌门开口后暗念那两个字，轻笑一声，便退居一旁不再与祁枢做过多交谈。

　　玄徵站在台下看得是云里雾里，他以为对面输不起想要上前来跟祁枢讨个说法，最后还是掌门出面把这事给压了下去。

　　台上刚刚宣布完第一场比分三大派可以各自返回居所时，玄徵想要等一等台上的祁枢，企图去打听一下他今日布的究竟是什么阵竟然能让对方在阵中如此狼狈，却怎么都没料到会被自家掌门“半道截胡”。

　　见祁枢跟着掌门走出会场，玄徵也不好得追着去再多问什么，只得在静珩走下台时顺嘴问了一句，“师尊，祁师兄布的那个阵法为何如此厉害，难道是我派掌门独传绝学？”
　　静珩一愣，摇头道：“那套阵法虽与我派师出同源，不过为师也不曾见过此类阵法。”
　　玄徵睁大眼睛，满脸的不解。

　　“为师的确无法解答你的疑问。你若实在是好奇，不妨去找祁玄翊问个究竟。”静珩见他依旧一副想要追根问底的样子补充道。
　　玄徵向静珩行礼道谢，站在原地琢磨片刻后最终决定打道回府。

　　离开会场，祁枢便一声不响地跟在掌门身后，掌门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于行至只供门内入室弟子通行的一处偏院时，掌门停下脚步，语气略为严肃地问道：“玄翊，为师不记得教过你似今日这般的阵法，你是从何处学到的。”

　　掌门平日里也还算和颜悦色，鲜少会用这般语气同他说话。
　　察觉到异样，祁枢连忙低头拱手，“回禀师尊，弟子今日所用法阵是从摘星阁的古籍中看到的。”
　　“休要胡言，摘星阁怎么会有这等书！”掌门有些不悦地摆了摆衣袖。
　　祁枢把头压得更低了，“弟子没有胡说，摘星阁中有一本未著名的卷轴。弟子因为好奇，将其借出书阁参读了许久，这才想在今日比试中一试。”

　　掌门听到他说未著名卷轴时，更是眉头紧锁。
　　他思索片刻，语气稍许缓和道：“带我去看看那卷书。”
　　意识到师尊语气有所变化，祁枢连忙上前引着掌门前往自己的院子。

　　在山下吃饱喝足提着水晶饼回山的彧瑚，一回来就与刚走进院子的玄徵打了个照面。
　　见到对方两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玄徵心想：还算好彧瑚没有乘此机会不告而别。
　　彧瑚则是庆幸来的不是别人，也不是山上哪个修为深厚的长老。

　　玄徵一眼就看到彧瑚手里的包裹，不禁有些好奇道：“你今日独自一人下山了？”
　　彧瑚把手里的油纸包裹往石桌上一丢，“你们华清峰今日跟涌进了几万只苍蝇似的聒噪，我嫌烦就下山去逛了一圈。”
　　说完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玄徵过来坐下。

　　“这次是什么？”玄徵坐下转头看着彧瑚，眼底满是笑意地问道。
　　“打开看不就知道了，哪来那么多问题。”彧瑚瞥了他一眼，侧过头去没再理他。
　　玄徵小心翼翼地打开桌上的油纸包裹，那里面躺着三个还带着些许刚出炉的热度的水晶饼。
　　“我以为你不吃这些甜食。”玄徵一边忍着笑意，一边小声说道。
　　彧瑚挑眉，“你不是爱吃这些糕点吗？”

　　闻言玄徵猛地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愣了半晌，紧接着他有些蹬鼻子上脸地试探道：“那、下次可以带些桂花糕吗？”

　　给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

　　彧瑚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把你给能耐的，想吃自己下山买去。”说罢，他作势要收回桌上的三块水晶饼，“不吃还我。”

　　玄徵见状连忙做出一副护食状，“别别别，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不吃的意思。”见对方依旧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玄徵讨好般的抬起那三块水晶饼问道：“彧瑚你，要不要一起吃？”

　　彧瑚深吸一口气，把方才差点脱口而出的“不吃”二字给咽下去，恶狠狠地从他手上的油纸抢过一个水晶饼三口并作两口地吃了起来。
　　玄徵略微低头，嘴角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彧瑚擦了擦嘴边的酥皮碎屑，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你们那个九峰之境要办几天？”
　　“一共要举办五天。怎么……”

　　玄徵还未说完，彧瑚的脸色便沉了下去，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张开巴掌比五，小声重复着，“五天？”
　　玄徵颇为乖巧地点头。
　　“我要忍那一大群苍蝇整整五天？”彧瑚的音调瞬间跟个被点燃了的烟花爆竹似的突然拔高。

　　玄徵像是想起什么般啊了一声，“我今日问过师尊了，师尊说今年乾元宫的人也在山中。”他停顿须臾，又道：“正好彧瑚你也嫌这几日山中聒噪，下山避一避也好。”
　　“……怎么突然那么放心我了？”彧瑚挑眉，随后眼珠一转戏谑道：“这么快就变心了？”

　　玄徵一愣，没反应过来彧瑚说得“变心”是什么意思，只是抓着他的前半句说道：“今日你不也没有走远，甚至还带了些糕点回来。你说过不会走，我相信你。”
　　他这话反倒把彧瑚给弄懵了，嘴里的水晶饼瞬间没那么甜了。
　　“不过，两日后就是剑试，到时候彧瑚你……”玄徵犹豫了一下，似是在斟酌用词，他抬眼看向彧瑚，“你……愿不愿意来看我比试？”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又充满了期待，彧瑚一愣，没有立刻回复他。

　　见对方半晌没答复，玄徵有些泄气，“你若是实在嫌吵，那就算、唔”
　　他话还没说完，彧瑚把自己手里那个啃去一半的水晶饼塞直接塞进玄徵嘴里。

　　玄徵满脸疑惑，委屈巴巴地看着彧瑚。
　　“我没说不去。看情况，若是有大量乾元宫的人在场，那就算了。”彧瑚被他念叨得烦了，转过脸去懒得瞧他。

　　闻言，玄徵心里可就乐开了花，连忙把嘴里的那半块水晶饼拿下来，语气里满是难以掩盖的喜悦，“乾元宫的人头三日应该都在散修会场，三大派前三日的比试不与他们在同一处。”

　　……行吧，自己给自己挖的坑，不跳还不行。
　　“等等。”彧瑚突然反应过来了件事，“你不是说九峰之境要举办五日吗？”
　　“对啊。”

　　“都比些什么？”
　　玄徵把四项比试内容重新向彧瑚解释了一遍，彧瑚依旧有些不解道：“不是，一共就四项为什么要比五天？”
　　“最后一天不是比试，据师尊的说法，最后一天是惯例用来颁奖还有促进各门派弟子之间情谊的。”玄徵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彧瑚挑眉，“促进情谊？”
　　该不会是为各派门内弟子相道侣来的吧，彧瑚心里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