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活出我人生》炊事班少班主

34、打落牙齿和血吞

　　丞相府冒着大雨来传口信，让顾彦回去一趟，顾彦冒着风雨回到了丞相府，就看到她的姨夫吴大人带着吴夫人和吴与将在花厅坐着。吴大人捶胸顿足，吴夫人以泪洗面，吴与将沉默不语，气氛甚是沉重。
　　顾彦已是大概猜到了情况，她也不动，就那么坐着，照旧蒙着黑纱，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爹她娘坐在上位上，她爹说道，“都是自家人，摘了面纱吧。”
　　顾彦依言便摘了面纱，吴大人一见竟面露喜色，“欢颜当真是为了救王妃受此火伤？”
　　顾彦点点头。吴大人又道，“那欢颜去求情王爷肯定会听，姐姐姐夫，你们可得救救我们一家啊，与将家的小儿还未满月，就这么被吴国公牵连，这不就是叫我们去死么！”
　　她爹叹口气，“欢颜，你在王府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顾彦摇摇头，“女儿每日与王爷王妃晨昏定省，没有异样，世子回来也不曾与我说过朝中之事。”
　　吴大人又道，“王爷虽不得势，但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若是帮忙说上一句，也定比咱们说上百句都好用，欢颜，你得救救你姨夫一家啊。”说着说着，吴大人竟然要给顾彦跪下，急忙被众人拦着，吴与将冲她们一拱手说道，“姨夫，欢颜，与将深知皇上盛怒，此时此刻姨夫能让我们进门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当初我受吴国公关照得以入守卫军当差，今日受吴国公牵连被贬，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致芳才十岁，我与段小姐的孩子还未满月，她们何错之有？我已与段小姐和离，还望姨夫和欢颜想想办法，至少……保全了致芳和孩子。”
　　吴与将的这一番话却惹怒了吴大人，他跳起来指着吴与将的鼻子，“你个不孝逆子，你将你爹至于何处？！没有你爹有你的今天？！”
　　她娘不忍继续看下去，拉着吴夫人出了花厅，留吴大人在那里跳脚，顾彦也行了一礼，“表哥说的欢颜记在心里了，这时间世子也快回来了，欢颜便先回王府了。”说完带着玲珑也出了花厅，把吴大人留给她爹应付，转头去了她爹她娘的房间，吴夫人和吴致芳果然在这里，见她来了吴夫人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欢颜，这可让姨娘如何是好？你可要救救你妹妹和小外甥。”吴致芳在一旁也被吓得哭嘁嘁。
　　她娘说道，“刚才我与你姨娘商量，要去衡州找你大姨娘投靠去，这一路上你爹都会想办法关照，你且回王府去，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救救你妹妹和小外甥。”
　　顾彦摸着吴致芳的头，吴致芳竟长高不少，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若是这么可爱的女孩成了贱民，指不定要被多少人欺负，“姨娘莫哭了，起码咱们一家人都还在呢，我这就回去求求王爷看看。”
　　吴夫人哭着点点头，顾彦看了一眼她娘，她娘叹口气对她点点头，然后就让她走了，顾彦出门时，雨已经停了，太阳露了出来，日头斜斜的，顾彦却无心欣赏，一路疾驰赶回了王府。
　　刚回到小院，皇甫烈今日回来得早，已经换完衣服坐在门厅里喝茶，心情看起来不错，“你回丞相府了？”
　　“嗯，我姨娘一家受了吴国公牵连，都被贬了。”玲珑和杏儿伺候着顾彦换下被雨淋湿的外衣，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知趣地出了门。
　　皇甫烈想了一下，“御史大夫吴屏风？那吴与将也被贬了？真是可惜了，你表哥倒真是个有才之人。”
　　顾彦点点头，在桌前坐下，“你这几日晚归，是不是忙活这事呢？”
　　皇甫烈不可置否，拿了个杯子给顾彦也倒上茶水，“雨前龙井，尝尝。”
　　“通敌叛国，鸿胪寺主管外交不可能不参与，当初金城擒获那奸细杨司马，你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
　　顾彦这么问了，但心里已经知晓答案，当初她爹和二叔问她金城之事，她也没当回事，现在想来这些日子以来皇甫烈对她极致的温柔，竟让她忘了这人原先是个多么心狠手辣、卧薪尝胆之人，蛰伏在太子身边，吸干了太子的血，借太子之手砍掉了其他势力，然后亲自手刃太子。
　　皇甫烈被她一问，却没有任何动作，“吴国公通敌叛国，皇上按律处罚，我也是替皇上办事。”
　　皇甫烈的回答滴水不漏，也没有否认他提前知晓的事实。顾彦有些生气，“那你为何不早说？我表妹才十岁，与昭儿一般大小，我表嫂刚生了孩子，尚未满月，就这么妻离子散了！”
　　“吴国公咎由自取，牵连了吴大人一家，娘子为何开罪于我？”皇甫烈将她搂过，在她烧伤的左脸上吻了吻，“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娘子的娘家亲戚，我也是极为难做，若是我稍有偏袒，最终牵连了你我，那我才真是罪大恶极了。”
　　皇甫烈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顾彦，通敌叛国不是小事，若是立场不对就有可能被打成同谋，到时就不只是姨娘一家，她爹估计也会受到牵连。顾彦叹了一口气，身子却是依偎在了皇甫烈身上，“我也不是怪罪夫君，只是表妹和小外甥着实可怜，我都还未曾见过我那外甥。”
　　皇甫烈吻了吻她，“放心，若是有我能关照到的地方，我肯定尽力帮忙，争取将他们妥善安置。”
　　顾彦点点头，埋首在皇甫烈的怀中。

　　姨娘一家离京之时，京城刮起大风，街上空无一人，南城门下，吴大人一家已是换上了粗衣烂衫。她爹不宜出现，她娘带着碧玺和顾彦一起乔装打扮来送行。表嫂与表哥和离之后，段家活动了关系，总算是保全了小外甥，母子二人被段家送到京外一处宅子里养育孩子，今日也是不宜出现。
　　吴大人已是离了魂，身边跟着一个小厮扶着，吴与将胡子拉碴，头发剪短，束在头顶，哪怕身着粗衣烂衫，往日公子气质犹在，只是多了一份坚毅，“姨娘和表妹别送了，日后我会照顾好爹娘和妹妹。”说着还看了看顾彦，“你要记得多去看看外祖。”
　　她娘看了看城门边的守卫，低声说道，“你们且行，日后我会让老爷想办法关照。”
　　吴与将点了点头，她娘拉着吴夫人的手，两人抱头流泪，“妹妹，一定要给我写信啊。有机会我一定去看你。”
　　那边城门守卫大喊着催促，顾彦上去和碧玺一起扶着她娘，吴与将也上来扶着吴夫人向城门外走，她们凝视着姨娘一家走出城门，直到看不见了人影，她娘还是不愿离去。顾彦和碧玺扶着她娘往回走，她娘却执拗地扭着脖子看着城门的方向，突然间腿软了下来，跪在地上怮哭，“你大姨娘远嫁衡州，已是难以见面，如今又与你小姨娘生别离，叫我如何安心在这京城？”
　　“娘，”顾彦跟着跪了下来，“你可不能倒下，外祖还需要娘照顾，娘不是念经吗？为姨娘祈祷，姨娘一家离了京也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她娘抬起头来看她，无言地点了点头，顾彦把她扶起来，往马车方向走去。顾彦从没有一刻这么感谢神明，给了他娘盼头。
　　姨娘一家离了京，她娘带她回了一趟外祖家里，外祖年事已高，膝下就这三个女儿，如今顾彦毁了容，小女儿又糟了难，哀叹命运无常。外祖见了她的脸就哀叹心伤，顾彦也不敢多留，只好将任务留给她娘，自己找了个借口走了。
　　世事风云变幻，翻手云覆手雨，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人能够置身事外。

　　有人欢喜有人忧，十月到了。东宫来了帖子，太子妃生辰，邀请皇甫烈和顾彦进宫同庆。
　　顾彦自受伤以来还未曾参与任何正式场合，但别院着火，端敬王妃和世子妃死里逃生的事情也瞒不住任何人，只是皇甫烈将她保护的很好，竟连白家兄弟都未曾见过一次。但日子还得过下去，无论如何都是要见人的。
　　皇甫烈也不可能让她一辈子不照镜子，因此现在在屋里，顾彦已经有了一面镜子，对着镜子，日日涂抹御医开的祛疤痕的药膏。顾彦的伤已经痊愈，血痂也都脱落了，只是伤过的地方嫩肉是粉色的，凹凸不平，整个左侧脸颊后面都是皱皱巴巴的，肩膀当初被砸了一下，伤的也是最重，整个锁骨一带全都是斑驳的疤痕。打远了一看，只觉得脸上有些什么东西，但凑近了一看却是足够吓人的。
　　顾彦已经在镜子前坐了一下午，一下午都在想她到底应该如何出现在大家面前。在王府里她是王妃的救命恩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她如今的容貌多说一个字，她也不做任何遮掩。但凡要出门，路上就戴黑纱斗笠，只是目前也就去过丞相府和铺子，都是自己人，也不会有人说闲话。可这次太子妃生辰，不少人一起参加，到底应该怎么做，顾彦没了主意。
　　玲珑想在她前面，给她做了不少各种各样的面纱，颜色也是五颜六色，为了搭配衣服选用，但是顾彦看着这些面纱直叹气。戴了面纱，她自己不痛快，可不戴面纱好像也不太合适。
　　皇甫烈回来，就看到顾彦这样一副样子，在镜子前对着一堆面纱唉声叹气。见他回来，顾彦也站起来，过来给他换衣服。
　　皇甫烈抬手让她脱了外衣，仍旧像是顾彦肚子里的蛔虫，“娘子可是烦恼遮面的事？”
　　顾彦没好气地点点头，问他，“夫君怎么想？该遮还是不遮？”
　　她本以为，皇甫烈随她，但皇甫烈却说，“还是遮上好些？”话虽然留了个问号，但意思已经是明确，顾彦也没有反驳，而是笑笑，“夫君既然说了，那便遮上。”
　　皇甫烈似是察觉她有些不高兴，拉了她的手，“娘子莫气，太子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我怕娘子难过。太子妃生辰那天，势必会有些不愉快，娘子可莫与他们计较。”
　　“嗯，放心吧。”顾彦展开一个笑容，依偎在皇甫烈的怀里。

　　哪怕是顾彦做了一层又一层的心理建设，真正面对那些恶言恶语的时候还是被击溃了。太子瞅着她掀起面纱的脸，蹩着眉眯着眼，“怎么这么吓人，快放下，别脏了本宫的眼。”
　　顾彦咬着牙，依言放下了面纱，还要维持着基本的笑容，“还请太子原谅则个。”
　　太子挥挥手，一脸嫌恶，“世子妃原先也是花容月貌，竟毁成这个鬼样子，要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彦没有回话，皇甫烈却是一拱手，“人命为大，欢颜侥幸死里逃生，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太子仍旧一脸嫌弃，像吃了苍蝇似的，“女人家最可贵的便是容貌，这副样子与死了又有何区别，世子妃还是留在这亭子里吧，免得吓到别人。”说完，太子就带着小厮离开了凉亭。
　　顾彦原先就坐在这亭子里没打算掺和，皇甫烈与人聊了几句之后也来亭子里陪她，两个人说着话聊着天谁也没打扰，明明是太子自己好奇跑过来说想看她的伤，结果看了之后又是恶语相向，气得顾彦想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但是想到他的太子身份，又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气得顾彦胸口堵得慌。
　　正气着，只听“啪嚓”一声，顾彦一回头，皇甫烈竟捏碎了端着的茶杯，茶水洒在他身上，碎片掉落一地。他也像被吓了一跳，愣着和顾彦四目相对，然后笑了一下，“是我太不小心了。”
　　顾彦一愣，也顾不得这凉亭谁都能看见，冲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就抱住了他。“你别生气，我没往心里去。”
　　皇甫烈在她怀里微微点点头。“陪我换身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