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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日子还得照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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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烈上班的第二天,顾彦就嘱咐玲珑去给她找个黑纱斗笠来,玲珑犹豫着,顾彦板起脸来才去给她找。这黑纱斗笠正好挡住脸还透气,戴着斗笠,顾彦带着玲珑和杏儿就要从侧门溜出去,突然,自忠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挡在了门前。
顾彦撩开纱帘,“起开。”
自忠却是一动不动,向她拱手,“卑职恕难从命。”
玲珑也扯扯她的袖子,“小姐,咱回去吧,世子知道了肯定要发火的。”
顾彦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谁是你主子,胳膊肘向外拐,我是出去玩吗?我就去看一眼我就回来。”玲珑不敢讲话,退到一旁,顾彦又转过来,盯着自忠,自忠低着头就是不动,气得顾彦踢了他一脚,把斗笠摘下来扔在地上,“算了,去叫寒哥儿和七巧来见我。”说完气呼呼地走回了小院。
等江易寒和七巧来到王府,已经是下午,顾彦怕吓着人,仍旧戴着斗笠,见了他们便招呼他们坐下。江易寒刚一坐下就道,“小姐为何黑纱遮面?见不得人?”
“寒哥儿!”七巧出言制止道。
顾彦摆摆手,“脸都烧伤了,怕吓着你们。”
江易寒却道,“小姐多虑了,世间又不是小姐一人如此,小姐不过烧伤就见不得人,那些断胳膊断腿的岂不是要自尽了?”
他这么一说,顾彦犹豫了,叹了口气,“那你们别吓着。”说完就动手摘了斗笠。七巧见了一惊,一副欲哭的神色,江易寒则神色如常,左右看了看她,“回头跟老爷说说,给小姐寻些药来。”
顾彦却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们快跟我说说铺子怎么样了。”
江易寒也了然,便给她说起铺子的情况来。江易寒七月十八到了京城就直接进了铺子,一下子要开两间铺子,饶是江易寒也忙的不行,按照顾彦之前留下的信张罗。
百味生先开的张,这条街上都是些小本生意的饭馆,当街就有材料可买,自然生意如水,一下子招聘了六个伙计负责上货出货,江易寒已经按照西京百味生的模式给布置起来,如今七巧和周全来了,就直接交给了两人,周全当掌柜,七巧当账房,每天也是忙活的很。
而顾彦最关心的烧烤王中王,则是紧赶慢赶总算赶在了八月十五之前开了张。钱掌柜在这条街经营了不少年头,江易寒也很尊重地将王中王给了钱掌柜管理,自己则作为顾彦的替身给些意见。江易寒只是吃过一次她做的烧烤,就已经能照葫芦画瓢还原出来了模样。他还从陇西厨子那边寻来了地道陇西腌肉的方子,钱掌柜找了京外一个熟悉的养殖户供应肉品,加上顾彦亲手调配的撒料,肥瘦均匀地拿竹签一串,吃着也方便,吸引来了不少顾客。
只是原先顾彦把炉子放到了后院,如今江易寒又打了一个直接放在门前,扇子一扇香味飘的整条街都是,过路的哪个都要随手买上两串尝尝。
多亏了江易寒出面张罗这些事情,还有七巧玲珑,钱掌柜等人从旁协助,顾彦心心念念的铺子才总算是没垮,不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顾彦估计自己能气晕过去。顾彦又问了问七巧成亲的事,有着东家这层关系,周全家里待七巧也是座上宾,成亲虽然着急也没马虎,七巧从江府出嫁,也是风风光光,顾彦这才安下心来。
赶在皇甫烈回来之前送走了二人,自忠又不见了人影,她也不怕自忠去给皇甫烈告状,反正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或者说她还真的想跟皇甫烈谈一次,把她当成什么了,不让出府是什么意思。
皇甫烈从鸿胪寺回来,果然脸黑成锅底,玲珑连翘谁的一见他就跪了下来,见皇甫烈要生气,顾彦急忙站在她们身前,“敢罚她们就先罚我。”皇甫烈盯着她,半晌不说话,终于是叹了口气,“下去吧。”丫鬟们这才磕了头出去,给他们关上了门。
皇甫烈仍是黑脸,但是顾彦更生气,也没哄他,就一个人坐在桌前不说话,皇甫烈坐到她身边,耐心道,“不让你出去是为了你好,伤还没好呢。”
“你怎知道关着我就是为我好了?你就是成心想憋死我。”顾彦转过来面对他。
皇甫烈拉过她的手,“那改日我带你出去可好?”
顾彦抬抬眼,“真的?”
“嗯,等我轮休带你骑马去?带你骑墨香。”皇甫烈点点头。
顾彦心思一转,若是能骑墨香,这买卖不算亏,便收了刚才生气的样子,坐到皇甫烈怀里,皇甫烈也搂着她,顾彦直直地望向皇甫烈的眼睛,看得皇甫烈也有点奇怪起来,“盯着我做甚?”
顾彦哪是瞧他,而是瞅着皇甫烈眼睛中反光的自己,“夫君当真以为收了镜子,抽干池塘我就看不见自己了?”皇甫烈眼神一震,立刻望向别处,但是顾彦刚刚已经把自己瞧了个清楚。
“无需遮掩了,夫君,我已是瞧见了。”顾彦搂着他的脖子,叹了口气,“真亏得夫君不嫌弃我。”
在皇甫烈的眼睛中,她看到了现在的自己,原先那个娇俏的小人现在从太阳穴开始,整个左脸颊后侧一片血痂,一直连到脖子和一直露在外头的左肩,而皇甫烈信誓旦旦地说在的左耳,也不过只剩下半个,外耳廓以一个畸形的形状支棱在脑袋侧面。
其实情况远比顾彦想象地要好一些,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个阴阳头了,右边是人,左边像鬼,现在起码正脸看着五官都在,就是耳朵丑了点。
皇甫烈却挑起她的下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说完还吻了吻她的唇。
顾彦却不领情,“你不让我出门是不是怕人笑话我?”
皇甫烈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原来你整天就寻思这个呢,”只听得皇甫烈低声道,“我岂止不想让你出门,我还想把你捆在床上,叫你动弹不得,天天只能见我一个。”说着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摩挲。
这个展开顾彦是万万没有想到,不过他们也有半个多月没有肌肤之亲,也亏这隔两天就要做上一回的人忍得住。顾彦一抬头,皇甫烈寻着她的嘴就亲了上去,唇舌交缠,直到喘不过来气皇甫烈才放开她,顾彦喘着气,“做这事就不觉得我伤还没好了?”
皇甫烈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欺身而上,“这事又不用出门,况且你躺着就好,剩下的我来。”
顾彦既已经瞧见自己的模样,第二天,白嬷嬷就带人把王府池塘的水给放回来了,只是她屋里还是没有镜子,顾彦只好对着水盆照照,破了相了不是不伤心,顾彦也觉得难过,原先谷欢颜的这张脸生得还是挺美的,到了她手里竟然给毁成这样。
皇甫烈也信守承诺,三日后就带她骑马去京外跑了一圈,顾彦起初还以薄纱遮面,只是墨香跑得飞快,谁也看不见她,索性就摘了遮面纱和皇甫烈在郊野上奔驰。又过了好几日,在顾彦软磨硬泡和自荐枕席的双重作用下,皇甫烈终于是同意让她出门了。
此时血痂已经开始一点点地脱落,伤口上长出粉红色的嫩肉来,斑斑驳驳的,还是跟整张脸的颜色很是不同。这次是要去看自己家铺子的生意,怕惹出什么麻烦,所以顾彦还是戴上了那黑纱斗笠,带着玲珑和杏儿远远地坐在王中王对面的包子铺看着。
只见烧烤王中王的人是络绎不绝,门口的火炉烟气飘香,有不少在店里撸串的,也有过路的,直接在门口火炉那里买上两串解馋,看了一会顾彦觉得很满意就直接走进了百味生。七巧正在柜台算账,一见她急忙喊了周全,两人迎着顾彦,去了后院的茶室。
江易寒跟钱掌柜去看货去了,此时并不在铺子里。顾彦这才摘下斗笠,周全并未露出什么异常的神色,想必七巧早跟他讲过了。“伙计周全见过小姐。”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还伙计呢,你现在是周掌柜了。”顾彦笑笑。
“那也是托了小姐的福气,周全才有今天。”周全作揖。
顾彦摆摆手,“还是多谢谢七巧吧。”
“那是自然,七巧跟了我,我定会好好待她的。”周全说着跟七巧对视一眼,七巧羞涩地低下了头。
顾彦也跟着笑了,开始说正事,“今儿寒哥儿不在,但是我难得出门,就先跟你们说下,回头转告寒哥儿。我现在这个样子着实不宜抛头露面再做东家,就请寒哥儿代我,以后有事你们来与我汇报就行。姨娘那边我会去信。”
“小姐……”七巧担心地看着她。
顾彦摇摇头,“不妨碍,再说了,有你们在,我放心的。”
七巧周全也不好继续反驳,只得点点头应下了,顾彦又道,“对了,我今儿突然想到,咱们王中王的撒料是不是可以在百味生售卖?”
周全道,“这几日倒是一直有人问钱掌柜调料单卖的事情,但这毕竟是秘方,钱掌柜就没同意,咱们王中王开了才半个月,前头东西四大街上已经出现跟咱们相仿的店铺了,得防着点。”
顾彦却不同意,“烧烤看着简单,肉品腌制火候一个也不能差,他们要学就让他们学去,能钻研出来也算他们本事。倒不如让王中王反哺百味生,百味生本来赚的就是替人省心的钱,直接卖现成的撒料有何不可?”
顾彦既已这么说了,周全只能点点头,“行,那我这几日赶制一批放到百味生来卖。”
这厢顾彦忙着铺子的事情,那边皇甫烈天天从鸿胪寺回来的是越来越晚,问他怎么了,皇甫烈只搂着她,说天要下雨了。
九月二十三那天,顾彦记得很清楚那是入了秋以来第一回下雨,早上还晴晴的天,到了中午一下子阴了下来,黄沙漫天,狂风骤雨,但天降大雨也没能阻止消息的传播,吴国公通敌叛国的事情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去年突厥攻破甘州,就是有吴国公的参与,大胜归来一年后,吴国公竟仍与突厥通信,为扳倒太子扶正二皇子不择手段卖国求荣,在鸿胪寺和大理寺的侦查之下,终于落了网。
据说吴国公在御书房外长跪不起,最终被羽林侍卫夹着拖出宫去,也没能见皇上一面,吴国公满门抄斩,吴贵妃和二皇子剥去皇家身份,被罚看守皇陵,永不离开,吴家三伏以内流放边境,九族之内贬为贱民,财物全数充公,永世不得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