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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王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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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宫宴,阿娇和刘彻坐在一起,太皇太后和太后分坐两边。刘嫖和太皇太后坐在一起,即使是这样阿娇还是惴惴不安,不停扭头示意让母亲回到自己的位置,可对方根本就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依旧我行我素。
刘彻察觉到阿娇的情绪,“怎么了?是累了吗?”揉揉她放在桌案下的手。阿娇笑笑,“没有。”
大殿下,一人晃晃悠悠走到大殿中央突然跪下大喊,“哈哈哈哈哈......陛下!臣恭祝陛下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上睡去。
说话的是刘德,景帝第二子,同为刘荣一母同胞。刘荣当年被废临江王是接替他们最小的弟弟刘阏于的位置,几年前,刘荣也自杀去世。本是兄弟三人,现如今只剩一人,世人皆说是刘德胆小怕事,躲在古籍文书之中。阿娇印象中的刘德温文尔雅,真的只是个醉心古籍的书呆子。许是接二连三的打击才会让他一时失控。
看着大殿正中躺在地上的人,刘彻一言不发,没人知道这个初登帝位的少年面对这一难堪会做什么。在场的所有人沉默,等着刘彻的反应。阿娇有些不忍,在刘彻身边悄悄说:“河间王醉了,胡言乱语,你别......”
“去帮帮河间王,扶他去偏殿醒醒酒。”刘彻挥手让杨得意和江乔都去帮忙。只是刘德不肯离开,又要顾及怕弄伤他,杨得意和江乔二人合力都无可奈何。最后还是长沙王刘发帮忙,刘德才肯离去。
一场小风波过去,宫宴上乐师继续奏乐,舞姬跟着跳,众人继续进行这场宴会丝毫不受影响。
夜色渐浓,宫宴结束,众人散。
阿娇送堂邑侯府一行人去了,大殿上只剩刘彻独坐。“陛下,臣安顿好河间王了,特意来向您辞行。”
刘彻看着走进大殿的刘发,将手里的酒递给他,“六皇兄怎么不多呆一段时日,这么急着走?”刘发接过酒坛,笑笑,“不必了,你又不是不知,我不喜欢这里。”刘彻知道,刘发生母在这里受了不少委屈,他们母子感情甚好,刘发甚至把曾经两人住过的地方的沙土带回长沙筑台。奈何最后他的母亲还是孤零零的在长安离世,刘发没能赶上见她最后一面,是终生遗憾。
“好吧。”刘彻没有再做挽留。“只是,再也没人能陪我彻夜饮酒了。”刘彻独坐在大殿之上,仿佛明白昔日父皇的孤独感从何而来。
记得父皇的子嗣中皇子们皆有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唯独他和六皇兄,可能是同样不受重视宠爱的原因他在为遇见阿娇前总是怯怯懦懦地跟在六皇兄身后,二人格外亲近。这个本来自己也时常受委屈的哥哥总是挡在自己身前,总是在困惑苦恼之时为他答疑解惑,六皇兄说是他人生的启蒙老师也不为过。
可是这条路,只能他自己走,还好,阿娇还在。想到这里,刘彻嘴角挂着微笑,扔下手中的只有众人离去后才敢放肆喝的酒,唤来杨得意吩咐去椒房殿。
......
另一边,回到椒房殿的阿娇,想起刚才母亲的话,孩子?她这一辈子都是个杀人凶手,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眼圈泛红,泪也打湿眼眶,无声的呜咽起来。
刘彻赶过来的时候,阿娇虽然极力掩饰,但是还是被刘彻发现端倪,“怎么了?”
或许是不想让刘彻担心,阿娇笑笑,“没有,只是我在想,今后你住在未央宫,我在椒房殿。一忙起来,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
刘彻一愣,这些日子忙前忙后,回到寝殿时,阿娇都已经熟睡,等第二天自己又早早离开。环抱着阿娇,“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二人静静地待在一起,刘彻像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似的,突然偷袭阿娇的香唇,良久才放开,“不如以后你要是想我了,随时去宣政殿找我?”
“你在干嘛呀!”阿娇佯怒,双手捏紧拳头打在刘彻胸膛,“我才不想你,而且,我去宣政殿找你还要获得你的同意?”说完扭头,挣脱开刘彻的禁锢,不再理他。
“那怎么办。”刘彻苦恼,“可是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怎么办?我要是看不见你,就会想你,严重的话看竹简都看不进去。”说着还一边装作在脸上抹泪的样子,一边靠近阿娇。
本来刘彻在阿娇眼里一直是个一本正经的样子,今晚他像是突变性情,和刚才在大殿上让人琢磨不透的样子判若两人,“你是不是喝醉了?”阿娇疑惑地摸了摸刘彻的额头,想确定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
摇了摇头,又去捏了他的脸,直到他吃痛地叫出声,才清楚眼前的确不是梦,是一向好酒量的刘彻真的喝醉了。“我没醉,你别想欺负我。”刘彻像是被唤醒什么记忆似的,极力抗拒阿娇靠近。
见状,阿娇柔声,“阿彻,是我。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好不好?”阿娇一个人实在是没办法扶他到床边,好不容易快到了却被床边还没整理好的柜子绊倒,幸好二人皆是摔倒在床榻之上。
阿娇起身想去叫人打一盆热水进来,却被刘彻拦腰抱住,“别走,娇娇。别走......”这男人怎么醉了还这么大力气?阿娇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嘴上却放低声调,“我不走,你现在臭烘烘的,你不知道。我去找盆水给你擦擦脸。”
“不擦,我不臭,你闻闻。”说着还要把脸凑近,让阿娇仔细闻闻。阿娇无法挣脱怀抱,没办法,只能叫守在殿外的若瑶和楚服进来,想着还要维护刘彻的形象让她们把水放到床榻前的屏风外。
找了个理由,让刘彻放开自己。阿娇好不容易将刘彻擦拭干干净净,看着刘彻的俊脸,一股无名火顿时从心里冒起来,将帕子扔在刘彻脸上,她陈阿娇这辈子都是别人伺候她,想不到也有今日。越想越气,抓起刘彻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等阿娇“大仇得报”,抬眼对上刘彻盯着她良久的眼神,那眼神像是老虎看着兔子一样,嘴角带笑,“发泄够了?”
阿娇不明白他所指,呆住。“你咬过瘾了,就该我了,知道吗?”刘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很快阿娇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哭着求饶,刘彻带着戏谑的眼神告诉她,这是他对她刚才行为的应对方式。
任凭阿娇如何求饶,刘彻都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借着酒意,让阿娇明白从前,他为了顾忌她,有多克制。“等一下!”阿娇忍不住打断刘彻,“你刚刚是不是装醉?”刘彻没有回答,身体力行证明自己的确是装醉,并且让阿娇明白随意打断别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是要接受惩罚的。
刘彻在一番折腾后终于停下,沉沉睡去,只是怀里依然紧紧地圈住阿娇。
新月升起,却是那么明亮,夜空中的其他星星黯然失色,就如同现如今。
屋外的月光渗透进来,阿娇不知,未来是否还会一如从前,也不知道能不能将整个身心都交给身旁这个人,这个从今往后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阿娇不知,她唯一想的不过只是能一直陪伴在祖母、母亲身边,好好守着她们而已。只是,要想安心在祖母和母亲身边,就不得不背负窦陈两家,其实陈家还好只要自己时常劝解母亲即可,毕竟不像是窦家,有人在朝堂之上。
虽然她和薄玉晗一样向往那个没有明争暗斗的世界、那个自由自在的世界,但,她没有勇气放下生养她的亲人,还有她身为汉室后裔的责任。既来之,则安之。多年来薄玉晗不也是在其位,谋其政吗?
或许,她应该试着相信刘彻,相信他会,也有能力去平衡朝堂的各方势力。
想着想着,阿娇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最后沉溺在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