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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抑郁成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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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没日没夜的赶织鱼网,阳芷也会抽出点时间来帮她。
她们用了三天的时间,织出了六七平方米宽的小鱼网,同时她也累倒了。
这三天里,宇洋每天都会去海边抓鱼,可他的运气哪有第一天那么好,接连三天都没抓到。
他在心里想,怎么就这么倒霉,哪怕是一条很小很小的鱼,拿回来给女儿们吃一餐也好啊!
还有阳芷和夏云,她们也都饿的不行了,可他真的变不出东西来,那丁点儿的野菜,勉强续命。
他只有寄希望于夏云织的鱼网,能够派得上用场,解他们于危难。
好不容易,鱼网撒下去了,他们在焦急的等待中期盼着次日能有个好收获。
不出所料,鱼网捕上好多鱼,大大小小,一网有十几斤。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他们的脸上绽放出欣然的笑容。
从那以后,他们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每天捕的鱼,他们怎么也吃不完。
总算等到了盛装出行的春天,荒岛上的野菜长齐了,小动物们多了起来,鸟语花香,春意盎然,他们的小日子也随之而温馨。
而这一切的美好,却不能使阳芷那滋生的醋意淡薄。
她每天强装欢颜,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连她自己也开始讨厌。
她发现她活成了一个戏子,日复一日的演着同一出戏,在这出戏里,她始终充当着一个看似清汤寡水、实则苦不堪言的角色。
按理说,她是幸福的,她有一个宠她疼她的丈夫,两个漂亮可爱的女儿,还有一个护她如命的夏云姐姐。
虽然荒岛上的日子很苦,苦得不像人过的,但至少不是她一个人扛,更不是她在挑大梁。
是啊,不是她挑大梁,那她不是个小丑,又会是什么。
她想到自从怀上女儿到生下来的这一年多,她过得迷迷糊糊,像做梦一样。
她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这难道就是她想要的。
她不甘心,她不想和宇洋一直保持着这种奇怪的关系。
她甚至认定,她被宇洋骗了,宇洋哪里是爱她,他爱的人是林夏云。
他之所以会要她,是因为林夏云不见了,他找不到心灵的依靠,拉她来当垫背。
如果他真的对她有爱,这么久以来,他不可能连抱也不会抱她一下(他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不想要她再为了生孩子冒生命危险,全都是伪善,难不成抱她一下,也会怀孕,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他是心里容不下她,对夏云还心存幻念)。
她越想越气,认为宇洋侮辱了她的感情,对她疼爱有加,那是看在她为他生了两个女儿的份上,是出于人道主义。
在这荒岛上,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活得没有自我,甚至是没有尊严。
可是对于高宇洋,她恨不起来,她是真的爱他,就算她对他有一万个不满,也不会减少她对他的爱。
转念间,她把矛头又倾向了林夏云。
她实在搞不明白,宇洋为什么会对她那般深情,为了她魂不守舍,她真的就有那么好。
她不过是比她聪明了些、能干了些、成熟了些、勤快了些,可她也不差,而且论姿色,她不知道要甩她几条街。
难道是因为夏云救过他,他就感动了,可这感动不是爱啊,他高宇洋不会连这也傻傻分不清吧。
不,傻的人不是高宇洋,也不是林夏云,而是她赵阳芷。
高宇洋对林夏云的爱,那是不可否定的,那是一种灵魂之上的深情缱绻,不是一般人能理解。
她突然嫉妒起林夏云,为什么上天给了她一个美丽的躯体,却不能把林夏云那样的聪明才智也给她,如果她能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那在这荒岛上,哪会有她林夏云什么事。
一切的一切,源归于林夏云,如果她不这般出风头,如果她对高宇洋少一些关心,少一点想法,他们仨也不会承受这么多的纷扰烦乱。
她认为,在这荒岛上,只要有林夏云的一天,高宇洋的内心就不会没有波澜,就不会有她的存在,至少是不会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
她想了又想,从小到大,林夏云哪里对不起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她怎么可以,去嫉恨一个对她来说如此重要的人。
可是感情的事,谁能说的清,尤其在爱情里,谁是谁非,永远不会有定论,因为爱本无罪。
为了爱情,为了爱的人,她变了,曾经那个天真活泼、善解人意的赵阳芷不见了。
她的心充满了爱,也充满了恨,不是恨他们,是恨她自己。
终于,她深陷于情感的旋涡中,无法自拔。
久而久之,这种挣扎变成了一种病态,她抑郁了。
她变的压抑、郁闷、沮丧、意志消沉和特别嗜睡。
在她的脸上,再难看到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也越来越沉默寡言,就连女儿们冲着她笑,她反应也迟钝了不少。
这所有一切,宇洋尽收眼底,他很愧疚,他后悔不该为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和阳芷扛上。
可他怎么也意料不到,问题没有他想的如此简单,他们的争吵,那只是一个感情恶变的开始。
而这问题的根源,不是谁的错。
有时候,人性会随着环境的转变而呈现出不同的一面,就如同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仅在一念之间,谁又能凭这一念之念,去评判一个人的本性。
为了让阳芷尽快的开心起来,宇洋把带女儿这件事也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就算阳芷睡的是天昏地暗,他从不叫醒她;就算阳芷对他总板着张冷脸,他还是会讨好的对她笑;就算是阳芷对他讲的笑话毫无兴趣,他还是绞尽脑汁的给她编。
他的努力,没有让阳芷有丝毫转变,但他从未想过要放弃,因为他认为,是男人,就得顶起一片天,就得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过好。
他也会自责,在感情这一块,他不是那种专一的范,他有点小花心,太过优柔寡断,不然他也不至于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还会为感情的事而烦恼。
但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大的改变,自从女儿们出生,他敢对天发誓,他对阳芷是一心一意的,他都忽视了对夏云的关心,他甚至差点忘了,他曾经那么深沉的爱过夏云。
在这一年来,他把对夏云的那种浓烈的爱,慢慢转换成了亲情,夏云就像是他的亲妹妹,他对她,再无男女之爱,儿女私情。
夏云呢,她又怎么会猜不到阳芷的心思,她认为她该做的,那就是尽量的别挤在他们之间,能逃避则逃避。
所以她每天都选择了早出晚归,摘野果是她,采野菜是她,抓野兽是她,撒网捕鱼也还是她。
岛上四年,她练就了一身超乎常人的求生本领,她活成了人们心中的神话。
荒岛盛夏的太阳,很恶毒,不管是清晨黄昏,同样能把人身上的皮给晒炸。
沙滩上,夏云收好了鱼,重新把网撒上,然后顶着烈日,赶往山洞。
半余中,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还痛的要命,浑身上下直冒冷汗,口干舌渴喉咙发硬,她心里喊着:“糟糕,中暑了!”
她加快了步伐,她怕她会倒在半路,说不定那是会死的。
山洞门口,宇洋正在聚精会神的教女儿们抬步学走,突然看到夏云急匆匆的赶回来,神态不太对劲,他意识到事情不妙,他赶紧把女儿们放麻布上坐下;“芷樱、芷若,你们要乖乖的,不许乱动,爬地上去脏啊,阿姨回来了,我去看看!”
他急步向夏云走近,就在那一刻,在他看清了夏云脸色发白、浑身是汗的瞬间,夏云手一松,背上扛着的半麻袋鱼摔到了地上,随着身子一倾,整个人倒在了他怀里。
“夏云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中暑了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就在这个时候,阳芷从山洞里出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她的第一反应是——恨从心头起。
但她还是刻制住了自己的不满情绪,她向他们走去:“夏云姐怎么啦?”
“她应该是中暑了,我们一起扶她进去。”宇洋十分慌乱地说。
“哦……”她面无表情的勉强伸出来一只手。
山洞里,宇洋急的团团转,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他不知道能有什么解决方法。
阳芷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她走了出来,莫名的露出来一丝诡异的笑
。
她心情大好,蹲下身来去逗女儿们玩,在这之前,她可是好久都没有耐心陪她们玩的,就连奶也不愿喂、给断了。
草铺上的夏云开始了呕吐,紧接着一阵抽搐,最后进入了昏迷。
宇洋哭喊着:“夏云妹妹,你不会真的死吧,你别吓我啊……”
过了很久很久,他安静了下来,倒是阳芷,她的内心开始翻江倒海……
时间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过得很慢很慢,它会让人感觉,一秒也难熬,一分都挺不过,一小时就像是一生。
此时的宇洋,他就是这种感觉,他对夏云的情感,从最初的恩情变成了爱情,再由爱情变成了亲情,而这爱的程度,却远远超过了这些。
夏云还是苏醒过来了,她那么坚不可摧,怎么会因为一次中暑就死掉。
只是宇洋真的被吓坏了,他一整夜都没有回过神来。
荒岛上的生活,可算是惊心动魄,九死一生,一次次的灾难,一次次的重生,宇洋寻找到了他那最初想要的答案。
这世间有一种感情,它可以不是亲情、爱情、友情,它也不会是几种情感的叠加,可它就是真实存在着的,而且还凌驾于所有情感之上。
他意识到,他现在对夏云的感情,已经超乎了亲情,但似乎又与爱情无关了,这种爱,在这世间,恐怕是不多见了。
夏云醒来,不出阳芷所料,此时夏云在她的心中,就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幽灵,围绕在她和宇洋之间,甚至于整个荒岛,阴魂不散。
她觉得她的不幸,跟她都有着密切关系,就算是四年前,要不是她林夏云跑去报什么名、聘什么工的,她很有可能也不会赶着凑热闹,那她的人生,也不至于如此悲惨。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赵阳芷啊赵阳芷,你究竟是有多蠢,这么多年了,一点也不觉醒,一个改变了你命运的人,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和你抢男人的人,你居然还把她当好姐妹,你过得这么不开心,是你活该!”
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自嘲与悔意,在一阵杂乱的内心交织后,她似乎清醒了,她忍不住冷笑了起来,一脸的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