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大师兄肩上长出奶猫后》袖底澜沧

12、第012章

　　洛宁泽赶到幽泉峰。

　　幽泉峰四面环水，峰下有一座溶洞。

　　水牢便设在溶洞中，唯有一条溪涧通向内部。

　　有船只在水道口巡逻。岸上树林里，洛宁泽矮身躲藏在灌木丛中，打开储物袋，翻找出一枚避水丹和一把短剑。

　　他将短剑贴身藏于袖中，服下避水丹，脱下宽松外袍只穿方便行动的贴身衣物，潜入水中游向溪涧。

　　通往溶洞的入口处，水下亦设有岗哨。

　　两名弟子穿鱼皮水靠把守在入口，两个时辰才会换一次班。

　　洛宁泽估算一下时间，下次换班要到中午。他没有这么多时间，必须想办法把那两名弟子引开。

　　他沉思片刻，忽然有了主意。

　　洛宁泽悄悄游近，躲在离岗哨最近的一丛水草后面。

　　他聚精会神盯住两名守卫。

　　水下的看守工作辛苦且无聊，人数个小时泡在水中，唯一的乐趣是偶尔看见几条鱼游来游去。

　　两名守卫神色都显得百无聊赖，要不是人在水下，都要哈欠连连。

　　突然，两人头顶咕嘟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水面落下，激起一串气泡迅速下沉。

　　两名守卫一激灵，同时面露警惕，摆出攻击姿态猛地抬头。

　　水中沉下一只猫崽。

　　巴掌大小，绒毛湿漉，像是不小心跌落水中，短短的四肢拼命超水面划拉挣扎。

　　两名守卫无语对视。

　　一个往上游去，伸手想接住猫崽。

　　另一个抬头看着，突然脚下腾起漩涡。

　　他来不及从法术中挣脱，水流乱卷灌入他的口鼻，令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迅速意识模糊。

　　突然一双手从他背后伸来，扳住他的肩往他脑门上拍一张乱神符。

　　他彻底失去意识。

　　去捞猫崽的守卫也一样，突然被水咒漩涡包裹，呛了几口水之后被乱神符拍晕。

　　水下入口处还有一道闸门，洛宁泽用两名守卫的衣带把他们绑在闸门上，免得他们浮上去，接着从两人身上找到钥匙，打开闸门。

　　一人一猫崽刚游过闸门，前方赫然有一张大网。

　　洛宁泽及时停下没有碰到网，然而突然加速的水流已经令罗网不自然地晃动起来。

　　看守罗网的弟子反应迅速，入水查看。

　　水中只有一只仿佛已经淹死了的僵硬飘荡的猫崽。

　　这名弟子顿时一愣，盯着猫崽发起呆，突然颈间一凉，被人从身后制住，短剑雪亮寒锋横过他喉头。

　　储物袋里的水咒符用完，洛宁泽亲自上手，心中做好了对方激烈反抗的准备。

　　然而对方的反应着实奇怪，镇定得有些过头，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挣扎都不挣扎一下。

　　网只能从岸上绕过，洛宁泽挟持着那名弟子，两人一齐浮出水面。

　　小猫崽也迅速上浮，爬上岸绒毛迅速恢复干爽，小团子一阵接一阵抖动绒毛。

　　浮出水面之后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交谈，被挟持的弟子开口问：“洛宁泽？”

　　洛宁泽听出对方的声音：“荀夜？！”

　　对方居然真的是荀夜。

　　荀夜被从清雨堂调到青松堂，后来发现有人针对洛宁泽，故意给洛宁泽被动过手脚的竹笤帚。

　　荀夜回青松堂后要求彻查真相，然而当天，他就被一纸调令调到幽泉峰，在不见天日的溶洞里看守湿冷的水道。

　　荀夜不觉得自己是被洛宁泽牵连了，反而觉得自己没能兑现承诺，面对洛宁泽，神色里显出几分不好意思。

　　然而私情归私情，公事归公事，荀夜迅速皱起眉：“洛宁泽，你怎么在这？……你私闯水牢？！”

　　洛宁泽没有时间解释，手中短剑又对准荀夜要害：“药房的洛雪长老被关在哪里，带我去！”

　　荀夜皱眉：“洛雪长老？他不在这。”

　　顿了一顿，荀夜仔细说明道：“前一天，洛雪长老的确被送来关押。

　　但是就在之前不久，洛辰长老过来，带了宗主的手谕，说是因为洛雪长老之前手上受了毒伤，宗主顾念手足之情，特地允许让洛雪长老先回药房，治好手上毒伤后再回来受罚。”

　　——

　　洛宁泽穿着荀夜给的外袍，伪装成水牢守卫，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溶洞。

　　他回到岸上，边跑边换回自己的衣服，气喘吁吁赶到药房。

　　抓住一名药房弟子一问，洛雪根本没回来，连洛辰也不知去向。

　　洛宁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再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拜托药房弟子们分头去雪择峰和杂役院带话。

　　洛宁泽在药房焦急等待。

　　不一会儿，杂役院二皮让药房弟子捎回口信。

　　洛宁泽接到消息，立刻动身赶到二皮的所在之处。

　　一座无名山谷，二皮坐在一块石头上，远远看见洛宁泽，立刻站起来朝他招手。

　　山谷里有株蓝花楹，蓝花楹下有抚琴台。

　　二皮指着抚琴台，对洛宁泽道：“我在辛字组的兄弟告诉我，十四夫人今天一早去见了宗主，求到一件什么东西，然后她就派人把这件东西带去给洛辰。

　　洛辰拿到之后就去了幽泉峰，从水牢里带走了洛雪长老。

　　有在附近照顾花木的姐们儿说，看见他们来了这里，但是一转眼就不见了。

　　你来之前，我在这里等，亲眼看见洛辰突然凭空出现，我赶紧装作是在拔枯树，他没在意我就走了。”

　　洛宁泽道：“辛苦你了，二皮。这里八成是个秘境入口，十四夫人在里面吗？”

　　二皮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十四夫人不在她院子里，其它地方也没人见过她。”

　　洛宁泽走到抚琴台下，在二皮说的洛辰出现的位置反复仔细检查。

　　秘境入口藏得严实，别说进入，要不是二皮亲眼所见，洛宁泽都发现不了这里居然有出入口。

　　猫崽咪呜一声比一声焦急凄厉，转来转去，疯狂抓挠树根杂草和抚琴台的石基。

　　二皮尝试安慰洛宁泽：“大师兄，你别着急，洛雪长老吉人自有天相……”

　　“大师兄！”

　　洛宁泽回头，看见石敬、元荣一左一右搀着虚弱的林道，跟在一名药房弟子身后，快步走进山谷。

　　元荣一拍胸膛：“药房的人都告诉我们了，洛雪长老突然失踪，八成、不、九成九是十四夫人干的。

　　她肯定是要害洛雪长老，我们想林道这小子跟在洛永河身边那么多年，肯定也比较了解十四夫人，说不定能帮上忙，就让药房的人使了点手段把他弄醒了。”

　　二皮拍手笑道：“来得正好！这里有个秘境，洛雪长老就在里面，大师兄和我正在发愁该怎么进去呢！”

　　洛宁泽看向林道。

　　林道脸上毫无血色，满身绷带缠得快看不出本来面目，有元荣、石敬两人扶着，他也颤颤巍巍站不太稳。

　　他额上头顶几处扎着银针，令他意识保持清醒。

　　林道并无怨言，声音低哑对洛宁泽道：“让你的猫崽子躲远些。”

　　猫崽离开抚琴台，快步跑到林道视线的死角。

　　林道指点洛宁泽折下蓝花楹树上垂下的一段花枝。

　　花枝折下，抚琴台上显出一架古琴的虚影。

　　以花枝拂过琴弦，洛宁泽带头踏上抚琴台，接着众人眼前景色齐齐一变。

　　抚琴台下，另一侧已不再是山谷翠林，而是变成了云雾仙境。

　　云雾之中三重楼牌若隐若现，其后一座宫殿耸立，巍峨如山岳。

　　洛宁泽头也不回冲进秘境，穿过三重楼牌直奔仙宫。

　　石敬和元荣将林道朝药房弟子怀里一丢：“伤残人士交给你了。大师兄，等等我们！”

　　林道扶着药房弟子，挣扎着站起来，向三人背影喊道：“你们疯了？就凭你们三个，能对付十四夫人，救出洛雪长老？！”

　　——

　　洛宁泽耳根微微动动，听见了林道的质问，然而连头也没回。

　　石敬和元荣追上来，跟在洛宁泽左右。

　　三人走到仙宫大门前，大门虚掩着，洛宁泽往前一步，推门走进大殿。

　　刚走进去，洛宁泽就看见洛雪。

　　洛雪侧面对着他，站在大殿正中央，双手毒伤已经经过仔细处理，覆上药膏缠好绷带。

　　十四夫人站在洛雪面前，目光注视着洛雪，满面温柔含笑，正用双手亲昵地将洛雪鬓边长发抚齐。

　　听见动静，十四夫人偏过头，恰与洛宁泽四目相对。

　　洛宁泽忽然感到寒冷，从骨髓中透出不祥的冷意，像黏腻冰凉的毒蛇在血管里爬动。

　　十四夫人微微笑着，轻启朱唇，如同毒蛇张口露出锐利毒牙：“永河，咱们的仇人到了。去吧，杀了他。”

　　那明明是洛雪。

　　洛宁泽仿佛失去了知觉，手脚像血流不畅感到麻木，他定定地注视洛雪，开口唤道：“小堂叔？”

　　洛雪转头向他望来，皱眉露出烦躁和不加掩饰的恨意，仿佛要把洛宁泽碾碎，把他的血肉从牙缝里挤出来：“洛！宁！泽！”

　　洛宁泽脸上完全没有血色和表情：“……洛永河？”

　　石敬反应过来：“那是洛永河？！……夺舍？！！洛雪长老体内此刻是洛永河的魂魄，那洛雪长老岂不是……”

　　元荣保持警戒，不时担心地扫一眼洛宁泽。

　　洛宁泽的视线从洛雪移向十四夫人身上，不知不觉，双眼已经通红。

　　他问十四夫人：“小堂叔呢？”

　　洛宁泽足尖一点，转眼已经冲到十四夫人身前。

　　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洛宁泽手腕一抖拔出短剑，一剑抹向十四夫人咽喉。

　　十四夫人不慌不忙：“我的项链是护体法器，就凭你一个灵根损毁的废人……”

　　她话音未落，小腹微微一疼，她低头看去，看见一个宛如种子的东西，被洛宁泽丢到她身上。

　　法器吸灵花，平时形如一粒种子，一旦附着上修士或者其它法器，便会立刻扎根疯狂吸收灵力。

　　短剑一刺只是虚晃，十四夫人这才慌了：“你、你没有修为，你不可能能使用法器……”

　　吸灵花转眼从种子抽芽舒展开金属质感的叶片，十四夫人肉眼可见地变得虚弱，渐渐跪倒在地。

　　洛宁泽冷眼看着，再度举起短剑，对准十四夫人喉间猛然刺下。

　　防御崩开细微裂口，响起清脆的碎裂声。

　　洛宁泽剑锋对准一处连刺十数下，十四夫人惊恐地发出惨叫，短剑锋刃一次比一次更深地刺入护体屏障，在她咽喉要害割开一道又一道伤，尚不足以致命，却鲜血直流。

　　石敬、元荣联手对付“洛雪”，资质平平的洛永河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然而此刻洛永河用的是洛雪的身体。

　　洛雪的资质比洛宁泽也不差什么。

　　元荣骤然发出惨叫，被洛永河术法集中，浑身着火满地打滚。

　　石敬急忙去救，不忘回头提醒洛宁泽：“大师兄，小心！”

　　“洛雪”扑向洛宁泽：“洛宁泽！你敢伤我母亲！！！”

　　洛宁泽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收剑后撤避开洛永河，看向对方，轻声唤道：“小堂叔……”

　　十四夫人疯狂大叫：“洛雪死了！他杀我儿！你和他是一伙的！如今他为我儿偿命都是报应！你的报应也到了！永河！杀了他！杀了这个孽种！！！”

　　洛宁泽指尖冰凉，目光直直望着洛雪，盯着他的眼睛：“小堂叔，是我，宁泽。我来救你了。”

　　洛永河的神色忽然一顿，攻击骤然停止。

　　洛宁泽呆了一呆，神色一喜，立刻上前。

　　突然他手腕一麻，“洛雪”突然双手抓住洛宁泽右手手腕，雷咒瞬间烫焦洛宁泽手腕手掌，他的短剑脱手，铿一声砸在地面上。

　　洛永河表情扭曲，露出狰狞的笑容：“洛宁泽，你不会真的以为，洛雪还活着吧？”

　　洛宁泽眼中神色空白，他望着洛永河面无表情。

　　忽然，他低下头，浅浅露出微笑。

　　洛宁泽道：“对不起，小堂叔，我来晚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迟到了。”

　　洛永河心中突然涌起巨大的危机感，他的脸色变了几变，下意识松开洛宁泽想要后撤。

　　洛宁泽往前一步，反手抓住洛永河的双手。

　　他的指甲嵌入洛永河小臂的皮肉里。

　　洛永河这个时候才发现，洛宁泽的指甲里有细小的光点宛如金沙。

　　那是一只只蛊虫幼虫。

　　洛永河不认得这是什么蛊，但看洛宁泽的眼神，就知道大事不妙，他疯狂挣扎：“放开我！洛宁泽你疯了吗？！放开我！”

　　“娘！娘！救我啊！娘！！！”

　　十四夫人自身难保，元荣在石敬的支援下脱险，服下一颗灵丹草草治疗过伤势，和石敬一左一右制住十四夫人。

　　洛永河陷入绝望：“洛宁泽！你很有本事吗？！你杀我算什么本事，你杀了我也救不回洛雪！你就是个灾星！扫把星！你克死了你娘！现在又害死洛雪！跟你扯上关系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突然，洛永河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洛永河停止了叫骂，而是有人施展了一个静音咒。

　　洛宁泽被突如其来的安静包裹，神色流露出诧异。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面前无声叫骂的洛永河。

　　突然他的视线也被遮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上他的眼睛。

　　洛宁泽被揽入带着些许花香的怀抱里。

　　他听见老祖的声音：“好了、好了，先放手。洛雪魂魄还在，他寿数未尽，生机未绝，我能救他，你放心。”

　　洛宁泽身子不易察觉地一颤。

　　他低低地开口：“老祖……”

　　他的声音哑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闭嘴用力咽了咽唾沫，才再度开口，缓缓道：“多谢老祖……多谢……”

　　发顶动了动，洛宁泽感觉被老祖摸了摸头。

　　老祖道：“不必谢。我想在午前小睡一会儿，一只猫崽直冲进来，咪呜咪呜叫个不停。睡是睡不成了，我只好先过来看看。

　　也幸好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