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九莲梦-九莲心》凤鸾俦

3、先生寻人

　　“小兄弟，醒醒…醒醒…”
　　坐靠在一棵大树根处的小少年满身伤痕，无怀简单查看了一下，还好只是些皮外伤，养养就能好。
　　“额…啊…这、这是哪啊？”
　　听到有人唤自己，小少年慢慢清醒，看着眼前两个陌生人，突然警惕起来。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你、真的是殷家人？”姚苏鹤蹲在他面前问到。
　　听到‘殷家人’这几个字，少年瞬时颤抖着身子，哆嗦着嘴含糊不清到，“我不是，别打我，我不是，别打我，别打我…”
　　姚苏鹤和无怀对视一眼后，瞬间明白。
　　“你别怕，我们不打你，刚才是我们救了你，你还记得吗？”
　　“我、我…你们…你们…”小少年似乎想起来，刚才确实有人在替他说话并救了他。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少年拉下眼睑，身体微微颤抖，不说话、不回答。
　　“你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姚苏鹤说着，轻轻抬起手试着握他的手。
　　小少年的手突然被一双温润的手触碰，他有些紧张，却又觉得很暖很安心，情绪慢慢安定了下来。
　　他缓了缓才呜咽说到，“我的确是殷家人，我叫殷吉。我知道，殷家人不受世人待见，可是我祖母，我祖母她病了，天独峰没有药。我听说尧光城南山上有很多药草，便偷偷过来想挖几株。没想到、没想到就被人发现了，他们看到了我身上的殷氏印记，便把我拖下山喊打喊杀的。祖母、祖母她还等着我的药救命呢…呜呜呜…”

　　殷氏与仙门百家的恩怨，自是根深蒂固，尽管已经过了十六年，殷氏还是像过街老鼠般遭人人喊打。
　　“无怀，糕点还在吗？”姚苏鹤突然回过头问到。
　　无怀从胸口处摸出刚才打包来的两袋糕点，递给了他，他拿出其中一袋后，把剩下的又递了回去。
　　“钱袋也给我…”
　　“公子…”
　　“哎呀，给我！快点的！”
　　拗不过他，无怀气嘟嘟把钱袋递过去，呼啦一下收起他递回来的另一袋糕点，猛的一下揣进怀里。
　　“小兄弟，这是一袋糕点和一点钱，你吃点东西后拿着钱找个靠谱的药铺子给你祖母抓药。”
　　“谢谢公子，可是，这钱，我不能要。你们的救命之恩阿吉永生难忘…”
　　“哎呀，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也帮不了你更多，这点钱不多，但是能应付一下药钱。”姚苏鹤拿起少年的手，把钱塞进他手里。
　　“谢谢，谢谢公子，阿吉给您二位磕头谢恩了…”少年撑起身子跪着，连连向姚苏鹤磕头到。
　　“你这是做什么？给你钱抓药是为了救你祖母性命，命大过天，这点钱不值人命，你若这般岂不是又要折损我寿？你这是想要我早死早超生吗？”姚苏鹤扶住他不让他继续磕，故作玩笑说到。
　　“谢谢哥哥，谢谢恩人…”少年满眼泪光，不停说着谢谢。
　　“好了，赶紧去吧，你祖母的病要紧。”
　　“哦，对、对…祖母，祖母…”少年在姚苏鹤的催促中站起来，慌里慌张就要去抓药。跑出十来步远后，才想起来回过头弯腰颔首向姚苏鹤行了个大礼。
　　看他消失在林子小路尽头，无怀叹了口气到，“公子，他可是殷家人，你为了他得罪王宇，万一王宇那污秽的嘴到处乱说，这事咱就说不明白了。”
　　“哎，人生又何须与小人争辩？道理是和懂你的人讲的，不懂你的人，你说再多也无用。再说了，犯错的又不是他，大家都是人，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姚苏鹤耸耸肩，轻悠悠到。
　　“咱回去吧，也不知道王宇回去又该怎么四处掰扯你的不是了…”
　　“哎，大道在心，无畏世俗，悠悠天地，能奈我何？走吧，回…书…书苑…”
　　一回头，先生伫立身后，身高八尺、英俊挺拔，微蹙眉心，盯睨着两人。

　　“先…先生…您、您…”姚苏鹤颔首低下头行礼，不敢再直视姜远卿的眼睛，结结巴巴，心里暗自想到：逃个学罢了，先生怎的还亲自来提人了？看他脸色回去又是一顿狠罚了…
　　“跟我回去。”姜远卿深叹一口气留下一句话后，转身便走了。
　　“这小老头什么时候来的？”两人远远跟在姜远卿身后，姚苏鹤低声问无怀到。
　　“我怎么知道，看样子来很长时间了吧…”
　　“你不是自称羽山第一顺风耳的吗？你不是说百丈内只要是喘气儿的你都能听见吗？切…”
　　“我…”无怀一时语塞，干瞪着眼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姚苏鹤。明明是他惹了事现在被抓，怎么倒怪起别人来了？
　　“不会是王宇那厮又告恶状了吧？”
　　“我怎么知道…”谷主让他好好看守着公子，他就后悔刚才没把公子拦住，殷氏就像毒药，谁沾谁死，今日公子如此冲动，要是就这样被退了学，回去便无法向谷主交代了。
　　匆匆回到文书苑，姜远卿未有言语便径直朝宜苑走去，只留下两人呆在大院中。
　　只见姜韩锦行至二人面前行了个礼， “姚公子，家主请您前去宜苑有话说。”
　　姚苏鹤尴尬的回了个礼后，苦着一张脸跟随在姜韩锦身后。
　　宜苑乃姜远卿书房和卧房，除了姜寒锦打扫外，其余人均有令不得入内，以前若有罚都是在宴亭，今日怎的就要去宜苑呢？姚苏鹤心里直犯嘀咕。
　　行至宜苑书房大门处，姜韩锦直接将门推开，摆了个请的姿势。姚苏鹤一脸疑惑刚跨脚进门，姜韩锦便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姚苏鹤讪讪朝里走，书房满是书架，书架上满满堆着书册，很多书卷看上去已然历经岁月，却保存得整齐干净。
　　他轻踱步往里走，只见一人端坐在书案前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册，由于书册遮挡，姚苏鹤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稍靠向前，微微俯身行礼，“姜、姜先生、我...我...”
　　姜远卿缓缓放下手中书册，抬头蹙眉凝视着面前惴惴不安的姚苏鹤。
　　此时的姚苏鹤心中忐忑，低着头，手不自觉拈搓着自己的衣角，生生一个犯错小孩的模样。
　　姜远卿缓缓起身行至他面前，“为了殷氏，开罪王家，你是嫌你的命太长，还是嫌羽山的日子过得太安稳了？你知不知道王瑛对王宇可是溺爱不明得出了名的，他的心狠手辣所有人都有耳闻，你怎如此冲动？”

　　姚苏鹤抬头对上他的凝视，他并不怕王家势力，只是他没考虑到此事会累及文殊苑和家里。
　　“先生，那王宇口无遮拦，我一时没忍住，对不起，若此事给文书苑带来麻烦，我愿一人承担，此事与文书苑绝无半点联系…”
　　姜远卿深沉叹了口气，这孩子想的也太简单了，王瑛的手段，岂是他一人便能应对的？
　　姜远卿轻步走到书房门边拉开门，他顿了一下脚步说到，“今日便好好在这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宜苑半步去，还有，把那本《静集》抄三遍。”
　　姚苏鹤听得迷迷糊糊，以前逃学都是被罚跪宴亭，本以为这次惹大祸定要被退学，没想到这就算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