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商场里的鬼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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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付完今天的药钱后，我发现不动用银行卡里的存款根本就难以生存，只好先提了两千在手机里，一边吊水一边在大学生兼职群里搜寻能干的活。
最好是在休息日，工作日只能找没有课的那几天。身高160以上的礼仪就别想了，忽略重体力劳动，不然感冒可能复发……居然还有代考试，七百一科？！写两小时字就能有七百软妹币，我好想去啊！
……不行，不行。人要有良心，不能完全变成资本的奴隶。
而且被抓住后果很严重。这个是重点。
反复挑拣后看中了商场促销和商业街活动捧场两个工作，我转手发给陈舒问她靠不靠谱。以她的家庭条件其实不需要做兼职，不过她喜欢买东西，还是贵的那种，为了支撑生活费外的各种支出，她打工比我还要频繁，经验也比较丰富。
她是活得更精致也更认真的那种人。既然决定要好好生活，我打算向她学习，不然毫无头绪。
陈舒回消息很快，她总是捧着手机。
“我在和小元吃饭”
小元是她男朋友。我正想回复说你们先快乐，有时间再看，下一条消息就飞快地蹦了出来。
“诶呦喂，社恐居然要去兼职了！！”
一张捧脸熊猫头表情包：儿子，你行！
“让我看看来”
她静了一会儿，应该是在仔细读工作条件。
我没有单手打字还能保证手机不掉的神技，所以插着针头的手也在屏幕上按键如飞，就算这样子也赶不上陈舒的手速。家里没有过电脑，童年从未经受□□聊天的洗礼，我的打字速度非常拉胯。
不止拉胯，普罗修特都看不下去了。
“你就不能好好扎针？”他责难地问，语气就像在训贝西。他端抱的手臂动了动，盯着我吊水的左手，似乎想直接把它从手机上扒拉掉。打字还好，被他扯很可能鼓针，所以我迅速把左手放平在座椅的扶手上，他的眉头才舒展开了。
可恶，管得好多，我又不是贝西。右边来得比他早长得比他高的伊鲁索都只看了一眼就默许我玩手机了，学学他啊。
小时候很少扎针的缘故，我的血管状况良好，吊水玩手机完全不在话下。可是顶嘴普罗修特会气炸，我不想在医院里被半大小孩子吼，只好心有戚戚地单手龟速按键，完全跟不上屏幕另一边的消息速度。
“宝，我的宝，你是不是没有常识，促销员要站一天的，你这个感冒一星期的小弱鸡顶得住吗？”
我又不是没站过，我觉得我可以……
“捧场的也是，大太阳下面干坐四个小时，晒不死你”
“来陪我吧～我和小元晚上要去N11，我在那里干过夜场气氛组，一晚上二百日结，十点到四点，你来不来吧！宝贝！我可以帮你介绍，然后我们一起蹦啊”
N11是这边一个夜场酒吧的名字，我没去过酒吧，因为没有兴趣和钱。但日结二百算是大多数兼职里非常可以的价格了，一晚上最多也就六小时，今天是星期五，就算熬夜明天也不用早起。我心动了，慢慢打字：气氛组是什么？
如果是技术含量高的，我也做不来。
“……我忘了你没去过夜场了”
“就是跟随节奏摇摆，简单，我现场教你都来得及”
？摇摆？什么意思？
正想细问，顶部通知栏突然蹦出备注为“长竹”的新消息，盖住了陈舒的黑裙子艺术照头像。
未婚夫回我消息了。
“最近正好也要找你”
“方便见个面吗？”
由于这是一段互为工具人的尴尬关系，未婚夫和我都很有默契地不在营业状态外打扰对方。需要我帮他装作“过得很正常”以外的时间里，他从不会回我消息，可能是不想自己的正牌恋人误会。本以为这次的“爱情营销”要凉了，没想到正巧撞上客户需求。
[转账给你：?5000.00]
“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
“其他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和我说”
我最需要的就是钱！鬼知道我怎么克制住自己不直接去按这个橘黄色的诱惑的！
一个个拼音按下去的手在颤抖，我要做资本的奴隶，现在立刻马上。
我发给陈舒：“你先等等，我可能又苟得住了。”
然后跳到未婚夫的聊天框：“这个周末就可以。但我最近有点感冒，嗓子哑了，没关系吗？”
“那就明天上午十点，在商业街，谷楼餐厅”
“没事，你先把钱收了”
“需要我去学校接你吗？”
金主都发话了，我还有什么需要克制的呢？收钱总是最幸福的时刻。我超级快乐，晚上有钱买菜了。
“不用的！我自己就能去！需要我穿裙子还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未婚夫的妈妈喜欢我穿裙子。她是比较讲究的那种妈妈。
“穿吧。最好是白的，明天就我们两个，但我想拍张照发给妈”
未婚夫果然这样回复了。然后他提出需要虚假的聊天记录，被五千软妹币砸的晕头转向的我尽职尽责营业，伪造出一系列嘘寒问暖的甜蜜蜜对话，无意间看到都会原地瞎眼的那种，幸好旁边的两个意大利人不懂中文。
营业结尾，未婚夫表示他要把聊天记录给母亲交差，又给我打了一千元的转账，我快要原地起飞了，盛情邀请他下次再来。总之穷人在票子面前是没有尊严的，尊严又不能当饭吃。
“很高兴吗？”伊鲁索突然问。
“嗯！”我兴高采烈：“老板发钱了，打完针就去买好吃的！”
普罗修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未婚夫的腹肌照头像：“你还有工作？你老板拍这种照片钓鱼吗？”
“不，这个是网图，”我坚决维护金主的尊严，“他本人没有腹肌。”
“哦？你怎么知道？你看过？”
“他有小肚子，这个绝对不是他的肚子。”我突然反应了过来，“不，你就把这个当做他的腹肌吧。”
普罗修特：“……”
他满脸嫌弃。
嫌弃就嫌弃，我心情好，完全不在意。急诊走廊除了我们三个没有别人，他们持续的沉默都没能让我再有尴尬的感觉。笑眯眯地叫护士来拔针时，小姐姐还奇怪为什么有人生病了还这么高兴。
兼职我不打算去了，明天去吃饭还要化妆，等下购物顺便买个白裙子。祝福陈舒和她对象好好过二人世界之后，我拉着普罗修特和伊鲁索进了学校附进的家○福，给他俩一人一个购物篮，想买什么都可以拿，零食区就是我们的天下，今日限定，只此一天。普罗修特挑挑眉毛，单手拎着篮子就去看商品了，而伊鲁索望来望去，却一包薯片都没拿，径直跟在我后面走进糖果巧克力货区。他的骨架比较宽阔，单站着看上去就显高，没有表情时面相也并不和善，把塑料篮子挎在臂弯时，像是夹着小皮包的社会青年，非常不好惹的样子。伊鲁索逐渐长开的面容有一点拉美的粗犷，鼻骨和眉骨飞扬地勾勒出轮廓，红瞳在眼窝里一扫，其他买糖的顾客忍不住自动退避。
省下了人挤人的过程，我轻易来到散装橡皮糖的玻璃缸前，放纵地盛了半个塑料袋的量。
沾着细砂糖的酸甜橡皮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零食，小时候同学第一次分我吃的时候就上瘾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糖，就算被做成一条条小虫子的形状也拦不住它的美味，人活着一定是为了橡皮糖。
“三斤。”称量阿姨和蔼地帮我贴上条码，递来鼓鼓囊囊的一袋。伊鲁索本来没有注意，在看到我两只手快捧不住的糖时才无语了几秒。他问我怎么吃得完，我信心满满地说不是还有你们吗。伊鲁索看上去不是很想吃虫虫形状的糖，我谅解意大利人不懂中国的童年浪漫，反问他真的什么都不买吗？难得我有钱又带他们来逛商场。伊鲁索说我跟着你就行了，仿佛我必须得配个保镖跟着。这次换我无语，故意问他说，我买卫生巾你也跟着？
伊鲁索脸红了，而且红得非常厉害，浅褐色的肤色也遮不住颧骨下的红晕，他没说话，半羞半恼地看着我，赤红的眼睛水汪汪的，完全失去压迫感。
卫生巾真的快用完了，不只是逗他玩，笑够了之后我去清洁洗护区囤货，而伊鲁索居然一直跟上来了。虽然他在我拿各种方块包装袋时根本不敢正眼瞧这边，走出那两排货架时几乎在冒热气，我还是很欣慰。
“你长大了呢，伊鲁索。”
已经快要变成成熟的大人了，帮喜欢的女孩子买卫生巾是尽职男友的标准，妈妈我会好好锻炼你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理所当然地又被瞪了。我是无所谓啦，但是伊鲁索，傲娇在爱情战场上可是注定一败涂地的属性啊。
他就是不愿意自己去挑零食，我只好带伊鲁索转悠遍这层的区域，方便他看到什么感兴趣的就拿进自己的篮子里，而除了糖我其实没什么想吃的了。比如这袋牛肉干，150克二十元，仿佛在抢钱，我把它挂回原先的位置，仿佛它从未被人摘下来过。
等伊鲁索的篮子满了一半之后，我才带他去通往下层的扶梯口，普罗修特已经等在那里，他的篮子里也没有很多东西，除了进口零食之外，还有两盒剃须刀片，一瓶香体剂。我都忘了他们已经有人需要刮胡子，普罗修特不愧是有大哥之名的男人，比我细心。但是长高的那几个脸上一直干干净净，也不像是需要这东西的样子啊？
……我决定忽略索尔贝他们这段时间是如何刮胡子的好奇。还是不要问了，万一得到可怕的回答，我就不想用菜刀了。
“拿电动剃须刀不是更方便吗？也不用怕手滑刮破脸。”我从普罗修特篮子里拿起剃须刀包装，五十片一盒，不知道够用几天。
“男人不共用剃须刀。”普罗修特难得没有嫌弃地对我解释。
好吧。男人的坚持。
下层是生鲜粮油，我拣了各种肉类和绿叶菜，外加西红柿白萝卜，土豆的淀粉可以用大米同位代替，就不累自己的手了。伊鲁索拿了几个面包，普罗修特只挑一个最少最贵的意大利进口奶酪。在外国过贫民生活真是辛苦他了。结账时二百出头，比我预想的还要少，我让两个懂事的孩子先自己回去，自己随便找一楼哪家的外包服装店买一条裙子，他们两个就是不同意。
我又不是没人领就会走丢的小孩子，监护关系反了吧。
没有办法，我只好在两个外国友人的陪伴下试衣服，果不其然店员的注意力都在他俩身上，我孤家寡人地进试衣间。一件神奇的事情是，即便语言不通，普罗修特也能彬彬有礼地获得店员小姐姐的好感，他的英语有浅浅的口音但十分流畅，再加上手势和表情，足够很好地表达自己，也能在对方磕磕绊绊的英语中捕捉到大致的意思。伊鲁索就没答几句话，坐在购物袋旁边，还暗暗地在普罗修特后面翻白眼。
都说害羞没有战斗力了。我拉上帘子试衣服，方形大宽领的小荷叶边白裙子，版型收腰，非常适合矮子，价格在一百以内，可以接受。除了背后的拉链，其他的我都很满意。
为什么不能把所有的拉链都设计在侧腰，背后超长的拉链真是反人类设计，卡主要反着手来回扯好半天。拉锁到顶时我的疲惫值也到顶了，坐在试衣间的小凳子上长出一口气。
试衣服被他们看见感觉还蛮奇怪的，尤其是这身还要穿去给金主拍照，被资本腐化的我真是枉为成年人。但资本的力量也是强大的，这点羞耻心在明天会转进账的生活费面前一触即溃，我站起来准备去外面照镜子看看效果，还没迈开步子，抬起的鞋尖就感受到了一股阻力。略沉的湿润感在足背铺散开，血液的气味如此熟悉，我的视线向下落，看到了两个不同的发色。
浅浓的蓝，和冷灰的白。
扔掉了电话卡之后，一次出现了两个小孩子。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商场里的鬼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