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喜欢我自己》难乡子

3、新生活的开始

　　领导上门慰问并发了奖以后，秦垚和陈树的生活慢慢回归平静。秦垚从醒来的第一天就开始控制饮食，到第十天伤好的时候，体重已经减轻了六斤。严如菊有些心疼，秦垚说：“妈妈，我秋天要上学了，太胖不好看。”儿子死里逃生，还不傻了，严如菊这些天一直如在梦中，秦垚说什么她都答应。
　　伤好那天，正好暑假过半，还有二十天就要开学，严如菊陪儿子去找陈树中学的校长。她自己是六中的，六中只是一所普通中学，重点高中升学率不高。陈树所在的三中却是全县最好的初中。校长姓蒋，他也听过看过关于秦垚的报道，陈富华被追授为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时候，他和陈树的班主任一起上门探望了陈树，还留下了五百元钱。
　　蒋校长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们，听了来意，沉吟片刻，约定第二天让秦垚来参加测试。回去路上，严如菊有些担心，陈树说：“严姨，我这几天一直在帮小垚复习。他的知识很丰富，虽然不太系统，不过应付入学考试肯定够了。”秦垚也安慰她。前世陈树初中时成绩很好，初三时发生的那件事虽然影响了他的学习，他还是考上了一中，又高分考进帝都一所著名大学，从此逃离家乡，再不曾回去。二十年过去了，少年时学的知识秦垚只记得大概，所以陈树才说他知识不系统。这些天他已经把陈树小学高年级和初一用过的书都看过一遍，自信对付考试没问题。
　　第二天三人到三中时吓了一跳，蒋校长带着十几个老师严阵以待，旁边还有记者抗着摄像机。秦垚一看那些记者做派就知道他们不是本地人，果然蒋校长向严如菊解释说：“严老师，这几位是省城来的记者，他们想验证一下秦垚事情的真实性，您介意吗？”
　　严如菊看看秦垚，秦垚点点头，于是她说：“蒋校长，您觉得行就行，我们没关系。”
　　测试开始，先笔试。秦垚分别做了一套简化过的语数外测试卷，说是简化，只是减少题量，难度还在。秦垚很轻松地做完了，他做第二套卷子的时候，老师已经在批改第一套试卷。一个小时以后，结果出来了，秦垚数学和外语考了满分，语文考了95。老师们个个惊讶，开始口试。秦垚不想太张扬，口试时做了保留，饶是如此，他流利的表达、清晰的思维还是震惊了在场所有的老师。尤其是英语，秦垚前世毕竟在境外工作好几年，口语相当流利。这会儿就算刻意藏拙，还是一张嘴就把考他的英语老师镇住了。英语老师对蒋校长说：“校长，不用考了，这孩子英语口语比我还溜。”
　　陈树站在后面，秦垚参加口试时他跟老师把秦垚的笔试答卷借过来看，越看越惊讶。秦垚前世字写得不错，清秀端正，现在自然还是那个字体，只是由于秦垚现在的身体毕竟从未写过字，所以写出来的字体稍微稚嫩了点，但正因如此，他写的字和现在十四岁的陈树的字简直一摸一样。陈树惊讶极了。
　　秦垚回答完了老师们的口试，这次测试负责人赵老师对蒋校长说：“蒋校长，秦垚的知识水平读初一完全没问题，其实我觉得他可以直接去读高中。”
　　秦垚忙说：“老师，我以前从没正经上过学，我还是想从初一念起，把基础打牢些。”秦垚想自己不知何时灵魂消散，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蒋校长和严如菊在一旁商量如何办理入学手续，刚才摄像的记者有一个主持人模样的过来问秦垚愿不愿意接受采访。秦垚点点头，记者主要问的就是秦垚为什么醒来就懂得这么多，秦垚一问三不知，只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懂。记者想了一下，问他：“秦垚，你愿意配合医生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吗？”
　　秦垚说：“可以，但检查不能影响我的身体。还有，我不接受解剖啊。”
　　记者笑起来，结束了采访，告诉他过一阵子可能会有医生联系他。那边严如菊和校长商量好了入学的事，彼此都高兴。儿子终于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读书，还这么聪明，严如菊高兴得如在梦中。收了一个好孩子，学校的知名度直线提升，蒋校长也高兴。

　　下午吃过饭严如菊忙着准备秦垚开学的东西，秦垚去找陈树一起练习游泳。陈树从小就会游泳，秦垚重生以后还没下过水，找陈树一起练更有把握。陈树穿着背心短裤，在家洗衣服。爸爸去世后，余萍擦干眼泪更加努力工作。厂子不景气，已经有部分人不去上班了。余萍不敢，如果下岗，就会失去唯一的经济来源，所以她咬着牙加倍努力工作。陈树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主动承包了所有的家务，打扫房间、洗衣服、做饭。秦垚帮他一起把洗好的衣服拧干晾好，此时正是午后三点多，阳光还烈着，两人一起朝柳江边走。陈树边走边看秦垚，若有所思。
　　下到水中，陈树在一边防护，秦垚练习了几下，不过几分钟就游起来了。陈树看他游得不错，自顾向深水区游去。秦垚不愿冒险，还在靠近岸边的水域练习，突然听见陈树喊了一声，秦垚扭头一看，陈树双手乱摆，身体直往下沉。秦垚吃了一惊，飞快游到陈树身边，陈树大喊：“脚！”秦垚憋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下去，陈树一只脚被水草缠住动弹不得。秦垚双手用力，将那根水草扯断，陈树重获自由，两个孩子一起奋力游到岸边，爬上岸在树荫下的沙地上躺着喘气。陈树突然坐起来直楞楞地盯着秦垚说：“你不是垚垚，你第一次游泳就能潜水救我，这种事没人教是不会的。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老鬼？”说到后来，已经有些恶狠狠地。
　　秦垚知道在前世自己心中父亲和秦垚的意外离世是永不能释怀的痛，他一直责怪自己，如果不是他非要坐在那堵墙下看书，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尤其秦垚的死直接导致了严如菊的出家，前世陈树一直不能原谅自己。
　　秦垚耐心对陈树说：“小树哥，我说了，我上次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突然懂好多事。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谁，但有两点我很肯定：我会照顾好妈妈，我会照顾好你。”
　　陈树盯着他，少年黑亮眼睛清澈纯粹。说实话陈树长得很好看，身量高挑匀称，皮肤白，眼睛亮，鼻子高挺，一双薄唇透着淡淡水红。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被那恶魔盯上。他看着秦垚，一字一句地说：“垚垚，我不要你照顾，我要你好好活着。”

　　那天之后，对秦垚的种种表现，陈树再不曾说过一句。两个少年每天早上沿着柳江跑五公里，上午陈树写作业，秦垚在一边复习巩固各种基本知识。秦垚坚持每天和陈树练半小时英语口语，陈树虽觉得没啥用，但并不反对。下午各自做完家务后，两人就去游一个小时泳。秦垚爸爸是个文艺青年，会好几样乐器，出走时他留下了一把破木吉他。前世陈树在秦垚家玩的时候会拿过来拨两下，上大学后在社团也学过几天。这天晚上余萍去厂子里值夜班，陈树来秦垚家看书，秦垚的文艺青年爸爸留下许多书，陈树常常来看。秦垚闲着无事，把吉他翻出来，调了调弦，弹了一支小曲。严如菊和陈树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听他弹。一曲弹完，两人都鼓起掌来。秦垚还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的水平。
　　陈树说：“垚垚，你想学吉他吗？”
　　秦垚点点头。陈树说：“你记不记得上次入学考试时那个英语老师尹老师？他是省城师范毕业的，很会弹吉他，前年我们新生入学时他表演过。我们班女生很多人喜欢他。你想学我们可以去跟他学。”
　　严如菊问：“要钱的吧？”他们两家钱都不宽裕，花钱上课外班还有些吃力。
　　陈树说：“尹老师弄了一个音乐爱好者协会，只要是他的学生，愿意学的都可以去，不要钱的。我要不是没有乐器也去了。”
　　秦垚问：“陈树哥，你想学什么？”他模糊记得自己有段时间挺想学小提琴。
　　陈树果然有些害羞地说，“我想学小提琴。不过小提琴好贵。”以前都买不起，现在爸爸不在更不可能买了。

　　秦垚暗自记在心里。这事也就说一说，陈树没放在心上。秦垚接受入学测试后的第五天，上次摄影的那位张记者又来了。还带着几位专家，说是省人民医院和脑科医院的专家，来研究秦垚的病例。专家们开始还有些不太上心，等他们看过了严如菊保存的秦垚从三岁到现在的求医材料，又跟秦垚谈过话以后，几位专家都兴奋起来。严如菊卖了房子，这些年带着秦垚从县城到市里到省城到帝都、魔都，有名的脑科医院都去看过了，所有的诊治材料都留着。专家们邀请秦垚去省城做个全面的体检，秦垚不愿意。严如菊也说：“孩子恢复正常以后，报纸、电视台都来采访，现在孩子走在街上老有人指指点点，我只想孩子平平静静地长大。他现在已经好了，我不想他再做什么检查。”
　　带头的专家姓王，是个四十多岁的和蔼男人，他对严如菊说：“严老师，您是读书人。应该知道秦垚的病例如果能得出结论，那对万千这样的病人都是福音，将是医学史上伟大的发现。严老师，我保证检查不伤害秦垚的身体健康，您可以跟我们一起，全程监督。”
　　县人民医院的李副院长陪同几位专家也来了，这位平时严如菊排队挂专家号也见不着的专家兼领导，在省里来的几位专家面前谦虚得像个小学生。李副院长也苦口婆心地劝说秦垚接受检查，拍着胸脯说：“严老师，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尽量满足。”
　　秦垚扯扯妈妈衣服，严如菊犹犹豫豫地说：“这样吧，我和孩子商量一下，您几位稍等。”
　　陈树家就在秦垚家隔壁，他早看见秦垚家来了一大帮人，好奇地在门口张望。秦垚跑过来，把他拉到自己房间，和严如菊三个人关起门来。秦垚开门见山地说：“小树哥，余姨的工厂是不是快倒闭了？”
　　陈树正为此发愁，妈妈所在的成衣厂三个月没有发工资了，若不是爸爸去世单位给了点抚恤金和政府给的见义勇为奖金，陈树家可能连他开学报名的钱也拿不出来。即使如此，余萍还是天天去上班，幻想着哪一天厂子突然接到订单发下工资。
　　秦垚说：“我有一个想法，让余姨到县医院去上班怎么样？”
　　陈树说：“妈妈又不是医生，人家怎么肯要她？”
　　秦垚说：“余姨可以去做后勤或者勤杂、收费之类的工作啊，医院工作稳定，肯定不会下岗。”
　　严如菊说：“医院是好单位没错，都要有关系才能进得去，哪是想去就能去的？”
　　秦垚说：“妈妈你忘了？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陈树忙问什么机会，秦垚说了专家们想让他去省城体检的事情。陈树既想试一试，又担心体检对秦垚不利。秦垚安慰他说：“咱们无权无势，现成的机会不抓住，还等什么？成不了也没损失。”三人计议已定，就出了房门，专家们早等得不耐烦。
　　秦垚先道了歉，然后说：“各位叔叔伯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愿意协助你们研究，去做体检。只是我有一个条件。”故意顿了顿，看着李副院长。李副院长忙说：“秦垚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秦垚这才说：“李院长，您也知道我的命是陈伯伯救的。陈伯伯走了，余阿姨工厂发不出工资，陈树哥哥还要念书，她们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们家也不会这样。我想请您给余阿姨在医院安排一个工作，收费、勤杂之类的都可以，但要是正式工。”最后一条正式工是严如菊提出的，她深知编制内外的区别。
　　李副院长原以为他们顶多要点钱，没想到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一脸为难。王医生说：“李院长有困难吗？孩子的要求倒也合情合理，要不要我找季琛说说？”周季琛是副县长，分管科教文卫，是王医生的弟子，很尊敬王医生。李副院长赶紧说：“我们医院正好管仓库的老赵才退休，我回去争取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秦垚说：“那就谢谢您了。等余阿姨的工作定下来，我就和妈妈去省城配合检查。”
　　李副院长想让秦垚先去检查，他说：“工作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定的，秦垚你小孩不懂，这件事要慢慢来。你先去检查吧，我一定帮你解决陈树妈妈的工作问题。”
　　秦垚一脸天真地说：“李院长我们也不着急，您慢慢安排。什么时候安排好了我们再去。”
　　李副院长一脸尴尬，王医生说：“秦垚已经恢复正常半个月了，越早检查越好，李院长啊，你能不能尽快安排一下啊？有困难我们大家一起解决嘛！”
　　李副院长说：“您放心，我这就回去安排。各位老师的时间都很宝贵，秦垚啊，这两天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先用我们医院的仪器做一些检查？”
　　秦垚点点头。李副院长带着大伙儿一起回人民医院，医院张院长也出来迎接，李副院长把他拉到一边说了秦垚的要求，张院长心里暗骂李副院长拍马屁攀高枝，嘴上说：“这个事情我也不好定啊，咱们是不是开个会讨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