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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送你回家 ...

  •   洁白的云朵在湛蓝的天空中随风飘荡。几只云雀不时在树林上空呼啸而过。

      云舒摇在庄园里住下了,固然拘谨,也算舒服。

      庄园风景秀丽,虽无北京城中恭王府那般壮阔大气,但胜在素雅质朴。她作为一个古建筑爱好者,当然不能错过故宫、恭王府这种古建筑保存完好的地方。

      虽然人潮涌动,吵闹不已,并没有影响到她去仔细观摩那些经历过风雨洗刷还依然在岁月中挺拔的建筑物。

      每一个廊柱,每一个角落,每一座房屋,每一扇花窗,都能让她流连忘返。

      繁复,细琐,巧夺天工。朴实无华的木料在岁月长河中那些未曾留下姓名的能工巧匠们的手中,变成大气华丽的屋宇,雕楼画栋,亭台楼阁。

      那些声名赫赫的和籍籍无名的人们消散在时光中,建筑物们被留了下来。被两百年后的人所瞻仰。

      站在古旧的屋檐下,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望着湛蓝的天幕,她心想是不是那些曾住在这处宅院里的人,也曾像她这样仰望过天空?

      她仿佛又走在恭王府的园林里,青青的梅子挂在青青的枝叶间。阳光投射在雕花窗棂上,细细的尘埃在空中飞舞。

      她似乎闻到了清新的树叶的味道。

      云舒摇忽然间睁开眼睛,望着在她脸上方飘动的柳条儿,有一瞬间的怔忪。

      她刚刚还在恭王府里闲逛呢。原来是在做梦。她知梦已醒,便再无法入梦了,随即翻身爬起来。坐在草地上,拨开在自己眼前晃动的柳条儿,随手折下一支,捏在手里把玩着。

      眼前的这个湖泊,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反射出耀眼的点点光亮。她凝望着湖面,若有所思。

      她坐了一会儿,起身,拍了拍衣裙,慢慢踱步。神色有些恹恹的。

      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书房外,门口有小厮阿奇站着,看样子,霍绎在书房里。

      “云姑娘。”阿奇看她走近了,轻声打招呼。

      云舒摇点点头,脸上不自觉带着几分笑,“他在见客?”

      阿奇摇头,“公子爷一个人在里面。”

      云舒摇“哦”了一声。

      阿奇问:“云姑娘要进去吗?我去给通报一声?”

      云舒摇摇头,“我就在这坐一坐,不进去。”

      她在屋檐下坐下来,望着院子里的繁花,发呆。

      阿奇见状,只好退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公子爷亲口说的,这位云姑娘是贵客,务必要好生款待。

      下人们都私下议论,这个云姑娘会不会就是未来的夫人。毕竟他们公子爷已经十九岁,没有一个通房丫鬟,也没见对哪家闺秀小姐另眼相待,不是在家中处理生意,就是出门在外做生意。

      可是公子爷对云姑娘是礼貌有余,除了要求下人好好伺候,尽可能地满足云姑娘提出的要求,也没见对云姑娘多上心。当然了,不知道每餐都和云姑娘一起用餐算不算上心。

      -

      云舒摇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对着那些花儿出神了多久,她回过神,看清自己身在何处时,迅速地皱了一下眉头,正要起身。

      霍绎走了出来,看到她坐在檐下,就问:“来了怎么不进来?”

      云舒摇起身,淡淡说:“没事,我看院子里花儿开得艳丽,就坐这儿看看。”

      霍绎看着她,眉头微皱。她不开心。这个念头不知怎么突然在他脑海里蹦了出来。

      云舒摇见他看着自己,也没什么话要说,转身准备回屋里,也许睡一觉,这种郁郁而气闷的感觉就会消失......了吧。她心中并不确定,试一试吧,或许会有用。

      霍绎叫住她:“站着别动。”

      云舒摇停住动作,转头看他,她的神色在问他有什么事。

      霍绎几步走到她近前,“这里有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一只虫子。”

      “虫子?什么虫子?!在哪里?”云舒摇整个人都不敢动了,急切地问。

      “在衣领上,别动,我帮你拿走。”霍绎倾身靠近她,抬手将她衣领上的虫子拿了下来。她一动不动的,脸色很不好。

      “好了。”霍绎拿着那只青色的虫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哎呀!拿远一点啦!我最怕虫子啦!!”云舒摇后退着躲开,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霍绎眼疾手快地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待她站好后,他的手还留在她的手臂上。

      “松开啦,”云舒摇皱着眉,伸手拍开了他的手,“不要用你拿过虫子的手放我手臂上。”

      “我是用这只手拿的虫子。”霍绎把右手伸到她面前。看她又是害怕又是恶心的胡乱拍自己的衣服,心想:终于有生气了,她还是活泼点更好。

      云舒摇自小就害怕这种软体虫子,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难受,真想把外套脱了,看看还有没有虫子。可是,这是在古代,女子是不能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外套的。不然肯定会被闲言碎语和唾沫淹死。她手握成拳头,气恼不已。

      “霍绎,快把你手上的虫子扔掉,扔得远远的。你再帮我看看还有没有虫子。”云舒摇皱眉叫道。

      云舒摇在霍绎面前转了几圈,让他仔细看看还有没有虫子。她今天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很容易和虫子混为一体。

      真的是,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当霍绎再三保证绝对没有虫子了,云舒摇的眉头还死死皱着,她一直挠着自己脖子。

      “行了行了,没有就好了。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我走了。”云舒摇转头就走了,甚至最后一路小跑了。她很快就消失在屋檐转角处。

      霍绎看着她的背影,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个极浅的笑。

      后来他听丫鬟说,那天云姑娘跑回去,急匆匆地要热水沐浴。自然,云姑娘是贵客,她的要求传达到厨房时,厨房迅速准备热水送了过去。她在房中沐浴多时,再出房门时穿了一身月白衣衫。眉头依然紧紧皱着。

      自此后,再无人见过云姑娘穿绿色系的衣衫。

      云舒摇从“青虫事件”过后,就不再随意去庄园里闲逛,不再如往常那般在树下站着,或者直接坐在草地上。

      这让霍绎还反思那天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毕竟他是可以轻松地拿走青虫并且不被她察觉的。他心中还升起了淡淡的后悔,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很陌生。在他已经过去的十九年里,他还不曾产生过这种情绪。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云舒摇在浴桶里泡了好久,擦了水,换上一身月白衣衫,心想:这样就算落个什么东西在衣服上都能看出来了吧。看着镜中一身白色衣衫的自己,她才想起自己有多久没穿过白色衣服了。

      买衣服的规则是,漂亮好看价钱合理,外加耐脏。一件再漂亮的衣服要是不耐脏,她是肯定不会买的。

      她坐到床上,打开自己的藤编小箱子,翻出压在箱底的手机,捏在手里摸了摸,哎,早就没电关机了。早知道就买个续航时间长的棒棒机了。但是谁知道呢?

      黑色羊毛衣,驼色中长大衣,黑色裤子,粗跟黑色马丁靴,黑色皮包,都整齐在箱子里躺着。

      她看着这些东西,不知为什么,心中特别特别想家,想念父母。特别想要回去。这种念头来得特别快速,也特别强烈。现实是冷冰冰的。她嘤嘤哭起来,先是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流出眼眶,不一会儿就满脸泪痕。她伏在被子上,泪流不止,哭声不止。

      不多时就惊动了侍候在屋外的绿芽,她着急得直拍门,“云姑娘,云姑娘,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开开门呀!”

      不论绿芽怎么拍门,就是不见云舒摇来开门,相反哭声不间断。她着急得不行,匆忙跑去找人。

      霍绎正在院子里练剑,小厮阿奇立在垂花门边观看,一来可以守着院门,而来还可以看公子爷的剑术。

      绿芽一路跑过来,笑脸通红,眼睛也红红的,就差眼泪流出来了。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见阿奇,大喊:“阿奇,公子爷呢?”

      阿奇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连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绿芽喘着气,“云姑娘不知怎么了?这会儿在屋里哭呢?不开门也不回话。急死我了。所以来找公子爷过去看看呀。”

      阿奇看了看院子里,有些为难,“公子爷在练剑呢。你也知道,公子爷在练剑的时候是不允许人打断的。”

      绿芽急得抓着自己的辫子蹂躏,“你去给公子爷说一下嘛。云姑娘是贵客,要是她有个好歹,我们也都担不起啊。”

      阿奇十分为难,上一个打断公子爷练剑的人已经被逐出府了。他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但是公子爷也说过云姑娘是贵客嘛。

      绿芽看阿奇为难的样子,皱眉,就要往里冲,“算了,我自己去告诉公子爷。”

      阿奇几步跑过去,颤颤地说,“公子爷,绿芽来说云姑娘不知何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听得哭声。”

      霍绎被打断练剑,脸色很不好,他说过不得打断他练剑的。听了阿奇的话,他不仅脸色不好,还皱眉了。

      阿奇胆寒不已,完了完了,公子爷要开了自己了。自己才做了公子爷的近身小厮半年多呢。等他睁眼张望时,院子里已经没有公子爷的身影了。

      霍绎一人先到了云舒摇的房门外,仍旧听得到断断续续的哭声。他听得有些心乱,“云舒摇,你开门。”

      “呜呜……”

      “云舒摇,你怎么了?你回个话。”

      “呜呜……”

      “你再不开门,我就要踹门了。”

      屋里面是哭得惊天动地的,完全没有理会屋外的喊话声。

      最终一声巨响过后,那两扇门支离破碎地躺在地面上。霍绎一箭步冲进去,绕过屏风,就看到了伏在床上哭的某人。

      破门的响动打断了屋里人的哭泣,有人出现在她的眼角视线中,她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抽泣着。

      “你怎么了?”霍绎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声音有多么轻柔,仿佛怕吓到那个抽泣的人。天知道他刚刚才踹烂了自家的房门,弄出来巨响。

      云舒摇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但是此刻她任性地伏在床上,一动不动,鼻子抽动着。她只是想回家啊。

      “发生什么事了?”霍绎慢慢地轻轻走近。他观察她的衣着和屋里的摆设,衣着完好无损,摆设也都没有翻动的痕迹。那就排除有人潜入。他冲进屋的绿芽摆摆手,示意她暂时不要进来。

      “到底怎么了?”霍绎走的更近了。他看清了摆放在床上的藤编箱子,他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她的东西,这个箱子还是他专门为她置办的。她现在翻出这些东西,哭成这样子,其中缘由,他也就猜到了。

      霍绎不再发问了,只是站在一旁,他知其中缘故,却没有安慰人的法子。尤其对方还是个姑娘。若是他的兄弟,他大可以带上两壶酒,去和人喝个痛快。

      “你想家啦?别哭了,你和我说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去。”待哭声渐歇,霍绎轻声说。

      他不说这话还罢了,听闻此言的云舒摇,眼泪流得更凶了。他不知其中缘故,她要回家只怕是不容易。好容易才有所收敛的哭声,又断断续续响起。

      霍绎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是想哄她不哭的,结果让人哭得更厉害。

      云舒摇所住屋子的房门被踹烂了,晚间自是不能再住的。于是搬进了霍绎院子的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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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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