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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瞒不过他 ...

  •   自筑玉台失守,西州上方就笼罩着层层阴云,山雨欲来,城中富户纷纷搬迁。神木堡在西州有些产业,各处管事听闻堡主在此,纷纷登门,指望堡主能做出决断。

      “堡主,城里已经走了不少人,王家和李家都搬走了。”

      “是的,城中的店铺关闭了很多,不少铺子都在低价出售。”

      “还请堡主决断,我等也好想应对之策。”

      “……”

      管事们齐聚一堂,议论纷纷。

      说是请堡主决断,其实大部分人都生了要走的心,毕竟看着别人纷纷离开,危机当口,如何不意动。

      孔祥和阿奇侍立一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仿佛这满堂喧闹与他们无关。

      “诸位有何建议?”霍绎一出声,霎时安静下来。

      “属下以为,此时西州重兵压境,危机四伏,情况难料,可以适当减少产业持有,一部分人先带着贵重物资顺着水路撤走,保存实力。之后若是战火消弭,还可返回。”这是当下大部分人的选择。

      “属下认为,西州绝不可失,朝廷一定会派兵支援,我们可以趁此低价收购店铺,城中大部分百姓都没走,店铺还是要继续开着,大家才能买东西。”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因着前线战事,城中物价已是飞涨,百姓原本就艰难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霍绎环视众人,他自然明白大家的意思,看着周围的人纷纷远走他乡,真不着急的人怕是少之又少。城中但凡有能力举家搬走的都搬走了,剩下的就是走不了的和少部分不愿意走的。

      “诸位,一部分人带贵重物资顺水离开,另外一部分人留守西州。依据自愿原则,离开的和留下的分别登记在册。”这是霍绎最终的决定。

      对此决定,有人感叹堡主有老堡主当年的风范,高瞻远瞩,有冒险精神。也有人说他少年心性,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太过冒险。

      次日,离开和留守的名单都已确定,想要离开的将近半数,剩下的人愿意留下来,博一个前程。

      “公子,要运走的东西已经打包完毕,这是清单。”阿奇奉上一份清单。

      霍绎过目清单,对阿奇说:“你负责这次水路撤走。”

      “那怎么行?我是要保护公子的。”阿奇惊叫。

      “另有事务指派你去做。”霍绎一瞥,成功令阿奇闭上了嘴巴。

      霍绎又交代了各项事情的安排,才让众人离开了。

      才出了房门,阿奇跟在孔祥身后,迫切希望能和他讨论下接二连三的事情。

      “公子怎可留在西州?这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到城门外了。”阿奇忧心忡忡。

      “我们能改变公子的决定吗?”孔祥语气冷漠。

      阿奇不说话了,他们不过是公子的近身侍卫,如何能令公子改主意。

      “要是云姑娘在就好了,她一定可以令公子改变主意的。”阿奇感叹。

      “无稽之谈。你见过公子被谁说服过?”孔祥不以为然,纵然公子对云姑娘与众不同,也不代表公子会对其言听计从。

      “你说,公子不愿意走,是不是因为他相信云姑娘还在西州,只是暂时隐去了踪迹?”阿奇猜测。

      “这些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孔祥冷淡回答,他认为有必要提醒这位同僚,不要妄自揣测公子之意。即便公子尚未及冠,可接手神木堡事务以来,虽谈不上深谋远虑,可也颇有手腕。

      -

      云舒摇搓了搓手掌上的死茧,这干活没几天,死茧倒是长得快。尽管她买了香膏来擦手,效果一般,也就将就着用了。

      看楼下院子里排练,今天监督排练的是班主的手下,至于班主,来到花城便忙碌起来,时常不见人影,有时深夜才醉醺醺的回来。

      她回头,从打开的窗户看正在看书的陈连笙。

      啧啧,从没见陈连笙排练过,可偏偏他每次登台都能博得满堂彩。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令人羡艳的天赋异禀吧。

      天天看书,难不成他还打算去考一个状元郎?

      班主不在,排练的人练一阵儿就嘻嘻哈哈,打闹成一团。

      “欸!小林,你也下来啊,下来看我们排戏。”楼下的人朝云舒摇挥手,他们总是试图让云舒摇下楼同他们玩耍,因为她会的游戏很好玩。

      “我在上面也能看。”云舒摇摆摆手,笑嘻嘻地说。

      “你可真是听班主的话。”楼下有人取笑道。

      “可不是吗?班主是咱们戏班子的老大,大家都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如何能不听班主的话?”云舒摇仍旧笑呵呵的,班主见他们沉迷于和云舒摇玩游戏,而懈怠拍戏,于是严令云舒摇不得在大家排练的时候下楼,务必要老老实实呆在楼上,并嘱托陈连笙看着她。

      “你不是说陈先生才是你的老板吗?难不成现在班主成了你的老板?”楼下又有人笑嘻嘻的说。

      “班主不是我的老板,却是你们的老板啊。你们可得好好干活啊!”云舒摇双臂搭在栏杆上,蹲在地板上,一副懒散惬意的模样。

      “哎呀,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厮,懒懒散散的,陈先生真是好脾气,竟然没有揭了你的皮。”楼下的人笑骂道。

      “没办法,谁让我运气好呢?就遇上这么一善良可人貌美如花的老板。”云舒摇摊摊手,笑得惬意。

      “真是好不知羞!脸皮太厚了!”楼下的人笑作一团,“你这张嘴,不来唱戏真是浪费了!”

      “排戏排戏,我才离开一会儿,就又开始偷懒了?”上茅厕的监工回来了,看一群人闹做一团,气得挥舞着教鞭冲过来。

      得了吧,她那破铜锣桑子,难道还被人吐槽得少了?这些人揭人伤疤还成瘾了?云舒摇只是笑着摇头,听楼下又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她才慢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晃悠着进了屋。

      “你过来。”刚一进去,陈连笙就叫她。

      “老板,有什么吩咐呀?”云舒摇晃悠过去,好奇陈连笙叫她做甚,一般他都看自己的书,不管旁的人和事。

      “会写字吗?”陈连笙神情平静,云舒摇没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端倪。

      “自然会。”云舒摇连连点头,觉得要指派一个用笔的轻松活计给她。

      “把那天你唱的曲子词写下来。”陈连笙指了指书案上的纸笔。

      “写那个做什么?”云舒摇随口问。

      “你不要忘了我为何会留下你。”陈连笙抬眼看她。

      “好!没问题,马上写。”云舒摇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一个笑。

      她过去盘腿坐下,捏着毛笔,蘸墨就写。

      “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谁能解我情衷……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云舒摇一边唱一边写,沉浸其中。

      旁观的陈连笙,却是眉头紧锁。

      “诺,写好了。”云舒摇放下笔,指着纸张。

      “这就是你说的会写字?”陈连笙看那些字,大小不一,笔墨不匀,甚至有些字缺胳膊少腿。

      “我是写得差了点,但你也没问我写得好不好啊。”云舒摇撇嘴,若是对方夸一夸她,她可能还要谦虚两句,可对方直接怼人,那她也不能干受着这怼。

      最终陈连笙还是按捺住性子,让她从旁吟唱,他自己重新抄写了一遍。

      云舒摇还顺带附送了一则小故事,就是这曲词唱的是什么,表达了什么样的情感。

      -

      街头闹市,人声鼎沸。

      “你这是怎么了?”云舒摇双手叉腰,眉头紧锁。

      “我爹将得来的银钱全拿去赌场败光了,说将我抵押……”女孩儿打满补丁的旧衣衫沾满了泥土,跪在她的脚边,边磕头边哭,一双手想要抓云舒摇的腿又缩回去了。

      “真是混账东西!”云舒摇咬牙切齿。

      “找到她!快!”这时一群打手大吼着冲了过来。

      “求求你,救救我……”女孩儿惊慌失措。

      “小林……”小潼见此情形,甚为着急,为女孩儿的处境,也为小林旺盛的善良之心,她上次从他那借的银子还没还呢。

      云舒摇一把拉起女孩儿,钻入人群,窜进了街巷之中。

      “那是隆盛赌坊的人啊!小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怕是要给戏班子招来麻烦。”小潼手脚麻溜地缩进人群,当一个看热闹的过路老百姓。

      “快追!一定要将人找到带回去!”打手们浩浩荡荡地追了上去。

      -

      清晨的小院,排练的戏班子众人,在班主的小皮鞭的威胁下,偷偷打着哈欠。

      “公子!公子你起来了吗?”云舒摇端着一盆水,用膝盖推开门,放轻了声音问。

      “起了。”蚊帐后传来陈连笙的声音。

      “得呢,您今天打算穿哪一身衣服阿?”云舒摇笑呵呵的问。

      陈连笙拉开蚊帐,下地穿鞋,“说说看,你又做了什么事情?”

      “瞧您说的……好像我只能惹麻烦一样。”云舒摇笑眯眯的小声嘀咕。

      “你说呢。”陈连笙皮笑肉不笑,自从她来到戏班子,惹的麻烦可不少,哪次不是他给善后啊。

      “这次绝对不是麻烦。”云舒摇露出一个狗腿子的笑,上前去给陈连笙梳头,他也就让她将梳子拿走了,在圈椅上坐下,享受梳头服务。

      “您能给我借点儿钱吗?”在梳好了头发后,云舒摇一边给他捶肩一边问。

      “借多少?”看在她这般周到的服务上,陈连笙掀开眼皮子,看她。

      “不多不多,就五两。”云舒摇仍旧笑着,心中念叨:伸手不打笑脸人,要绷住绷住,这是在求人嘛。

      “就五两?”陈连笙嗤笑一声,“你可知五两足足可以养活一家四口一整年。这还叫不多?”

      “我会还你的。”云舒摇保证,她从来没有借人钱不还的。

      “若我记得不错,前几天你问小潼借的钱都还没还吧。”陈连笙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我总会还的嘛。”她工钱都还没领取过呢,不过她总会攒钱还账嘛。

      “五两可不是小数目,你要用来做什么?”陈连笙问。

      “我先还小潼的钱,然后要买几件新衣裳……”在陈连笙似笑非笑的目光的注视下,云舒摇编不下去了。

      没办法,陈连笙就有这样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只要那双明亮美丽的眼睛望着你,你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他。

      “你知道吗?你于演戏,毫无天赋。”陈连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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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瞒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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