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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逃亡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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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雨纷纷。
一行人冒雨前行,钻进了雨幕中的一座小小的客店。
客店里挤满了避雨的人,三三两两围着桌子坐着,也有些站着望着外面绵绵不绝的雨。
只见十多人骑马跟在一辆马车后进来了。
啧啧,这排场,不知马车里坐的是谁?有不少人看着那架马车。
两个小二立刻撑伞上前迎客,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了,先下来那人身材高大,面容俊美却冷漠,眉宇间有几分戾气,众人一瞧,都道是个凶角色,跟在他身侧的那人身披宽大的斗篷,戴着帽兜,看不清面容。
小二在前引路,几个侍从簇拥着那二人,沿着窄窄的楼梯,上二楼去了。
众人望见那几人进了二楼的屋里,方才收回了目光,低声议论起来。
一进屋,待小二退出去,孔护卫关上门离开了,云舒摇紧紧抓着斗篷的手才放了下来,她将帽子放了下来,露出了白净的脸庞。
“咱们要在这里住一晚吗?”她望着霍绎。
“嗯。”霍绎点头,若是无雨,大可赶一赶夜路,偏雨又大又急。
云舒摇略微放下心来,拖着步子在椅子上坐下来,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霍绎看了眼一脸疲惫的云舒摇,在她点头后,才开门离去了。
云舒摇撑着站起来,拴上门,解了斗篷,搭在衣架上,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床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坐马车赶路也这么累,闭了眼睛,只听到嘈杂的雨声和楼下杂乱的说话声。
客店外,暮色更浓,闪电和闷雷在团团乌云里翻滚,带来狂风和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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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灯火次第点亮,大雨如注。
赵凌风姿态闲散坐在蒲团上,背靠案几,手里捏着几页纸,神情专注。
“公子,公子!”仆从快步奔进来,气喘吁吁,“听雨楼传消息来了。”
“哦?快拿来。”赵凌风手指一松,丢开那几页纸,从仆从手里接过信封,手指灵动的拆了信来看。
仆从瞧着赵凌风的神情变化,乖觉的没有说话。
“竟然还有这等事情,也不算白跑一趟。”赵凌风冷冷嗤笑一声,将那信纸放在火上,顿时火苗升腾窜起,他望着跳跃的红红火苗,神情甚是冷凝。
“霍家庄园可有消息?”看着信纸烧成灰烬,赵凌风抬头问。
“一直没见到霍公子回来,也不曾见到云姑娘的身影。”仆从回答。
赵凌风拿起锦扇在手里把玩,沉吟片刻,“把我们的探子也派出去。”
“是。”仆从应声去了。
也不知人精乖觉的霍公子,到底知不知道刺杀的幕后主使。
原本还想着将消息递给他,如今看是不行了。
他直觉,霍绎携带云舒摇离开,是不打算回万春镇了。
外面狂风骤雨,料想他们也走不了多远。
没关系,还来得及。赵凌风“刷”一下开扇,轻轻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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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一直下,里挤满了人,来来往往,嘈杂不堪。
客店一楼的一扇小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黑衣的人。
“我好了。”黑衣人对立在不远处的人说,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站立那人环抱双臂,点点头,转身走了。
黑衣人正是云舒摇,她咬着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眼看着前头那人消失在转角,她跑步追了上去。
“诶,等等我。”她边跑便喊,在转角处生生的刹住了脚,转动着眼珠子往上看去,是一个身形魁梧如一尊黑塔的陌生男子,满脸横肉,正怒瞪着她,她不由自主咽了咽唾沫,脚步悄悄往后退开了一步。
魁梧男子正打量着她,有些疑惑。
云舒摇想往楼梯走,可楼梯口被黑塔堵着,身后只有窄窄的紧挨着墙角的路。
“怎么这么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抬眼望去正是霍绎。
他沿着楼梯走下几步,居高临下,眉头皱着,有些不耐的样子。
黑塔抬眼看了看霍绎,又看了看云舒摇,从楼梯口走开了。
云舒摇赶紧跑上楼梯,超过霍绎两步,回头看他,“谁让你走这么快?”
霍绎没吱声,示意她走前面。
在回房的途中,遇到好几个人,擦身而过时,有的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云舒摇赶紧屏住呼吸,用袖子蒙着脸。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她只是对陪同的霍绎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一下就关上了房门。
霍绎望着在自己眼前关上的房门,眨了眨眼睛。
云舒摇回到房间,她外衫都没脱,还用自己携带的毯子,将枕头包裹起来,才将脸枕了上去,躺进被窝里,在背诵了二十遍《滕王阁序》后,才在嘈杂的声音中睡去。
嘈杂的客店,直到夜深时才完全被雨声掩盖,天地间就只听得见“沙沙沙”的雨声了。
一夜无事,次晨,睡梦中的云舒摇在听到第一声敲门声时,霎时间就醒了,她应声,“好,就来。”
从起身到收拾好包裹,出门前,她习惯性的抬起手腕,发现手腕上空空的,才记起她已经将那只手表收了起来,飞扬的神情霎时消散,她的衣物和手机都被盗了。
她亲眼所见,屋里的东西乱做一团,抽屉和柜子都是打开的,藤条箱子不翼而飞。
她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转眼又要被迫逃走。
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或许因为时间尚早,饭堂里除了他们一行人,没有其他人。
云舒摇从楼梯下来,走过去,在霍绎左手边坐下来,“早。”
“早。”霍绎看她,她朝他露出一个短暂的笑。
“睡得好吗?”霍绎鬼使神差的又问了一句,一旁的孔护卫等人闻言,不禁偷偷看他。
“还行吧。”逃跑途中还能有片瓦遮头休息,即便条件简陋,也当心怀感恩吧。尽管她睡得并不算好,就算她心再大,也不可能在此时睡得安然。
霍绎点点头。
饭罢,一行人登车上马,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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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大雨冲刷的路,路面多是水坑。
“公子爷,过了前面的高树林,就到城镇了,可进城用午食。”孔侍卫驱马到马车旁。
“好。”霍绎应声。
“大家提高警惕,进高树林了。”孔护卫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远去。
“高树林是不是特别适合埋伏的树林?”云舒摇伸手掀开一条缝隙,瞧见外面都是绿油油的茂盛森林。
“是。”霍绎看着云舒摇,如有所思。
云舒摇突然转头,就撞进了他疑惑的双眼,不由惊诧,“你看我做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回到小丘山,你也不能回家,该怎么办?”霍绎撇开目光,声音略有些沉闷。
云舒摇放下帘子,两手交握,两只大拇指绕着彼此转圈圈,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才摇头,“我不知道。”
她来得莫名其妙,又如何知道是因何契机而来?更遑论用什么办法回去。
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要先摆脱那些要捉我的人,隐姓埋名先活下来,再作打算吧。”云舒摇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就算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手无缚鸡之力,可她有一双手,总能养活自己吧。
“不要太担心,我自然会帮云姑娘的。”霍绎承诺。
“谢谢!”
一路行来,她之前的轻松状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忧思和警惕,显然,她是一个有危机意识且心思细腻的人。
“你觉得我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吗?”霍绎突然问。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和你走。”云舒摇点头笑答,没人知道她袖子里的手是紧紧攥着的。
至少目前来看,命运没有和她开玩笑。
走不走,都是孤注一掷。
她孤身一人,已无从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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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水洗刷过后的森林,脆生生的绿得很可爱。
高树密林,植物茂盛,十多黑骑奔驰前行,中间是一驾马车。
行得一截路,数十名褐衣蒙面人从天而降,二话不说,挥刀就砍。黑衣侍卫早就提防着伏击,拔刀应对,一时之间,双方打作一团,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一场恶战,双方都有损伤,敌人退去,黑衣侍卫正要追,其中一人举手制止,“不要追。”
黑衣侍卫们,自是收敛同伴尸身,包扎伤口,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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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在林中大战时,另有一队五六人,绕开高树林,骑着马径直奔城镇而去。
直到坐在客店的房间时,云舒摇端茶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脸色有些白,喝一小口茶,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坐在一旁的霍绎,他神色平静,眉头微蹙。
“他们……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云舒摇咽了咽口水,不安的问。
“他们安顿好了,自然会联系我们。”霍绎若有所思,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都会完好无缺的回来,对吗?”她放下茶杯,轻轻扯了扯霍绎的袖子。
当初霍绎安排他们单独骑马走另一条路时,云舒摇瞪大了眼睛,把那些侍卫推到最危险的地方,这和她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截然不同。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为了保全一个人,而让另外一些人去送死的做法。
霍绎深深望着她的眼睛,“是的。”
如果谎言可以让她好受一些,说一些无伤大雅的谎言,也未尝不可。
云舒摇问完这话,就在心里骂自己虚伪,不到他们回来,谁敢保证什么呢?
奔波劳累,提心吊胆,令她无所适从,觉得自己多年所学,毫无用处,行一步都要人保护。
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想着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接下来的路,你恐怕要自己走了。”霍绎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