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回海底城［无限流］》Metallic

19、檀香

　　落远星回到居住宅后，段殷生就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他戴着银色边框眼镜，认认真真地阅读手上拿着一本被翻开的书，炽白的灯光刺眼，在阴影下，看不清是带什么标题的书。

　　段殷生瞧见落远星回来，放下书问：“今天玩得怎么样？”

　　落远星轻嗯一声，边整理手上的动作，边回答：“还成。”

　　“嗯，今天有遇到什么事情吗，是枫棽翼欺负你了？”

　　段殷生品出不对劲的味道来，落远星精力一向不错，在他的带领下，一口气跑完五公里都没问题，不可能是累的，何至于这样垂头丧气。

　　“不是，今天还是他请的客。”

　　段殷生勾唇一笑，他戴上眼镜后格外好看：“既然这次是他请的客，那咱们之后再请回去吧，不要欠别人人情了。所以，那你是怎么了？”

　　“嗯，我也有这个想法，我其实没什么……”

　　落远星没做多反应，他了然，段殷生这句话，很巧妙地把他们和枫棽翼刚建好的关系拉远了，顺带着表明了段殷生和他才是好兄弟的立场，总的来说，这意思听着有点别扭。

　　为了保险起见，落远星说到了今天闻到后厨异香的事情。

　　段殷生皱眉：“你是说檀木异香？”

　　落远星想了想，开口道：“嗯，我打算今晚半夜，等店关门再去看看。”

　　“不行，那得凌晨两点了，你还需要充足的睡眠，这样等不好，再说，你有钥匙吗？没有钥匙，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门的。”

　　落远星大脑飞速运转，反驳道：“如果有道具呢？”

　　段殷生无奈：“……那另说。”

　　商店里并没有卖盗窃钥匙的商品，它从不干这缺德的事情，有损它的风度，但商店里没有，不代表副本里没有。

　　落远星：“上次副本里，苗青姐用过□□，是楠竹山告诉我的，她们宿舍门开了，但我看商店里没有，说明她是通过别的途径获得钥匙的，有其他方法吗？”

　　段殷生不想落远星知道那么多，落远星不该知道的东西，段殷生不想说，他有些不高兴：“你非要去吗？”

　　落远星察觉段殷生不是很想聊这件事，便小心翼翼地说：“也没有非要去，就是有些想去看看。”

　　段殷生听到他这么说，语气好了些：“既然不是非得去，那就不要再想了，这种小事情知道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落远星垂头丧气：“好吧，那我就不想了。”

　　段殷生怜爱地抚摸他的头发：“嗯，真乖，去收拾睡觉吧。”

　　落远星收紧手指，面上故作轻松，微微一笑：“好的哥。”

　　段哥对他很好，断不会让他去不好的地方，可这不是他听话的理由，今天段殷生生气可是头一次，平日里都是一幅他做什么都没事的笑意盈盈的态度，很奇怪，这次的问题好像触碰到了他的利益一样，他竟然能从一句话里听出段殷生不想他去的想法，这个想法比他的利益有过之，无不及。

　　落远星洗完澡，趴在床上随手捞住枕头压在胸下，打开光屏，点开落远繁的输入框：

　　【落远星】：［哥，你有没有类似□□的工具？］

　　【哥】：［等等。］【消息已折叠】

　　【落远星】：［好。］

　　【哥】：［等等。］【消息已折叠】

　　落远星回复完消息，点开消息已折叠，四个大字不识好歹地被展开：自动回复。

　　【落远星】：［……］

　　【哥】：［等等。］【自动回复】

　　落远星关掉屏幕，闭目养神，在洗澡的时候，他在厕所里的下水道口闻到了一丝丝檀木味，不比掺杂在檀木里的异香勾人，这是两种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的味道，落远星不喜欢老是想香味，否则眼前总是能回现出生锈铲子，令人难堪，他不喜欢喷香水，更不想整天回味铲子的魅力，满脑子都是它。

　　看点什么好呢？

　　落远星无聊得很，翻来覆去不想睡觉，现在段殷生恐怕还不高兴，今天晚上怕是不能去烧烤店了，没有能聊天的人，只能放空脑袋冥想，明明进入同样拥有5G高科技的海底世界，高科技在哪里，只有机器的防水功能还不错，其他还真没看出来……不，可以说根本不存在生活类高科技产品。

　　什么调整或消灭灰败情绪的脑神经按摩触手，从灵魂根源得到的欢愉、根据大脑管控，缩放视野远近，无死角的6毫米厚的眼镜，不管近视还是远视，只要带上就是鹰眼、闭嘴传播信息的电波（还在试用期）等，在住宅区通通见不到，系统的宣传力度与真实用处驴唇不对马嘴。

　　……

　　今天吃地串咸，落远星觉得口渴，他打开门准备拿杯子去客厅接水，凑巧听见了对面卧室声音，像是段殷生在跟什么人打电话，落远星不爱偷听别人说话，于是他打开饮水机接水，滴水下落杯内的声音覆盖了接近消声的谈话音。

　　而段殷生偏偏没有特意掩盖，又从床头南侧绕道北侧，从门外看可以依稀看到有黑影在移动，那是段殷生穿的黑色薄睡衣裤，说话声大小被落远星清晰地听到了。

　　他听到了段殷生意味不明的笑声，不知不觉发呆。段殷生对话中，另一人的声音但是半点也听不到，屋里不时传来段殷生的聊天内容。

　　“嗯，呵，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她出去的。”

　　“您别这么说，即使他出去了也不会和他联手，你忘了？他现在有多讨厌他，当时，他哥哥的腿都断了，他当时有多喜欢他，现在就有多怨他。”

　　“嗯，是。”

　　“说得对，我不会带他去，但不代表那谁不会带他去，他也不想自己的人被困在这里……不过我再三保证，不会的，毕竟他出去了，我就没机会了。”

　　“诶行，那您忙，我去写一下收支。”

　　挂断电话，屋里屋外的声音瞬间由爆炸化为灰烬状态的平静，只有水流出杯子后，哗啦流出水槽的悦耳声响。

　　落远星被水声催回了神，他啪地关掉了开关，虚心地拿茶桌上的卫生纸擦地到地上的水渍。

　　说好了不听别人的聊天的，段殷生关上门说，明显是不想让他听到，可是这个内容让人浮想联翩，很难不让听者怀疑到自己头上，落远星确实有哥哥，但是他没有任何行动不便的痕迹，他也并不像段殷生口中那个人，知道自己哥哥腿断是因为他的伴侣……或者说爱人？

　　因为落远星从小到大并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他很自觉地排除了自己，非常乖巧地否定对号入座。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段殷生喜欢上一个女孩，然后女孩和情敌在一起了，他为了能和女孩在一起，把她带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而这，正是神秘人物‘您’希望发生的事情，两个人不谋而合……不，是策划后，经过一系列狗血剧情，女孩的哥哥腿断了，并且责任来到了情敌身上，让段殷生有机可乘，神秘人‘您’也很满意！

　　原来这样，落远星恍然大悟，越分析就愈发感到分析得透彻……

　　“远星，你在干什么？”

　　不知段殷生何时打开了房门，靠在门口一字一顿地问，他微低下头，在落远星看向他时，神色骤变，段殷生紧张地捏住门把手，把动得咯吱作响，似乎很在意刚刚充满交易与不堪的对话被落远星听到什么，不敢置信。

　　“啊，我在接……擦水。”

　　落远星当场愣在原地，他装地太不像了，犹如此地无银三百两。

　　落远星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

　　段殷生苦笑着解释：“没事，我不在意这些，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有关伤害他的任何事，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做做样子给那个人看而已，真这么做，我的良心过不去，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必须这么说！否则我……我不好交代啊。”

　　说到最后，段殷生竟红了眼眶，白皙的脸颊绷紧，字词都带上了哭腔。

　　落远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也不知道该不该信，有许多事情不好说。

　　段殷生见落远星还不作声，以为不信他所说，便又道：“真的，我怎么会骗你！我还想和你做搭档呢。”

　　“这样吧，你告诉我，为什么选我做你的搭档？只因为是我哥想……”

　　“不是的，是因为我喜……觉得你很有潜力，所以打算带带你。”

　　段殷生打断落远星的问话，解释道：“我以往都会接一些新人，这样好提高新玩家的生存率，这对所有人的生存率有帮助，老玩家带新玩家是比较普遍的，所以你也是其一，只不过他们命由天定，总有人有过不去的坎……”

　　落远星点头，段殷生所说的话在他看来是妥当的，毕竟苗青也会帮助楠竹山她们，对于玩家自己而言，靠山被山塌，浮水被水沉，不比锻炼自己更为实际。

　　落远星释然：“我当然相信，只不过……”只不过刚想到的苦情剧情就被人辟谣了。

　　段殷生微蹙着眉，又一次打断话茬，急切追问：“只不过什么？”

　　落远星低头看着蔓延到脚底的小积水：“只不过，地上的水有点多，我去拿拖把拖一下。”

　　段殷生见他没有再怀疑自己是否心术不正，又恢复了温和的语气：“我来吧，你去睡觉。”

　　落远星不打算和他客气：“你说的啊，那我去睡了，晚安。”

　　“晚安。”

　　落远星在原地停留，喝了几口快溢出来的水，又不小心滴落了几滴，见段殷生去拿拖把，并没有看见新增加的水，便快速用拖鞋把水划拉到水多的地方去，用袖底擦擦水杯壁上的水珠后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