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见流云去复返》子落花开

21、魔王出囚笼

　　“你什么意思？”花折枝双眉拧紧，目中射出的怒芒，几乎要在叶弯弯身上扎出几个窟窿来。
　　叶弯弯低头准备开锁道：“就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催动阵眼的速度，肯定要比折花公子钻过‘天罗地网’的速度要快。不信公子大可试试，不过代价可是你宝贵的小命一条。”
　　厉阳两腮旁边肌肉不住颤抖，五指紧捏着玉箫，指节苍白，青筋暴现，手掌不住颤抖，额上亦自布满青筋，黄豆大小的汗珠，一粒粒自青筋中迸出。
　　“哇！”禾子瑜双眼闪亮，“叶姑娘，弯弯妹妹，你好厉害！居然可以把花折枝气成这个样子。我……”下面的崇拜之语尚要连绵而出，就被厉阳甩过来的一个杀人眼神给咽回了肚子里，抖抖索索的扶着墙壁做虚弱状。
　　“喀~”一声，叶弯弯抬起头道：“开了。”
　　厉阳猛然咬紧牙关，虽面上仍旧铁青一片，不发一言，但是眼神却不似刚刚那般锐利凶猛了。
　　“你……”叶弯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厉塞，偏了偏头道，“你把铁门推开，我解你琵琶骨上与手脚上的。”
　　厉塞看着叶弯弯又露出一个骷髅的笑容：“老夫厉塞，小姑娘爱怎么叫随便叫。”
　　“哦！”叶弯弯随口应道，“厉老爷子，能走出铁牢吗？里面太暗，我没有功力能夜视，怕有失误。”
　　厉塞双手一发力，铁牢的栅栏发出沉闷的“吱嘎”声，应手而开。
　　在外面火光之下，厉塞的样子更是七分像鬼，三分不像人，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烂得腐朽完了。只是他似乎浑然不在意自己赤身裸/体，不过这骷髅样的身体，裸不裸真的已经没什么分别了。
　　叶弯弯闭上双眼道了声，“失礼！”便脱下了外衫递给了厉塞。
　　接下来石室内一片静默，只有叶弯弯专心解锁时发出的“悉悉”声，和偶尔传来的“喀”的开锁声。
　　终于叶弯弯松了口气道：“厉老爷子，锁全部解开了，只是这琵琶骨上的铁链已经跟你的肉长在一起，无法取下来。”
　　厉塞站起活动了下身体，身上的铁链“哗哗”做响，听得叶弯弯的话，大笑道：“这个已经跟了我四十多年，多呆个几天又何妨。小姑娘，咱们从你来的地方离开？”
　　“叔祖，待出去之后，侄孙会尽快安排好人手过来找你。”厉阳又是遥遥一拜，才对着禾子瑜道，“走吧。”
　　禾子瑜眼巴眼巴的望着叶弯弯与厉塞，道：“真想跟他们一起走。弯弯妹妹好厉害，厉老爷子也好厉害。”
　　厉阳看她一脸憧憬痴迷的样子，额上青筋又跳了两跳，索性循着记忆，按前面禾子瑜打开机关的方式，自己动手出去。
　　“啊，花折枝等等啊，弯弯妹妹等下出去见啊，厉老爷子等下出去见啊。”急急说完，赶在机关重新关闭之前冲了出去，追上花折枝。
　　厉塞提着叶弯弯，正欲飞上顶上大洞，不想叶弯弯突然道：“厉老爷子，等下。我且把这‘天罗地网’收起来。”
　　“小女娃，你是‘七巧阁’的传人？”厉塞看着叶弯弯熟门熟路的找到阵眼，手法娴熟的用手中先前开锁的细丝勾起几处丝线。
　　叶弯弯手如蝴蝶穿花，并没有稍许停顿，听得厉塞提问，低叹一声道：“算是吧。我以前是‘七巧阁’‘天工’一脉的传人。”以前，这一世之前，只是这话不能在人前说出口的。说话间，突听得四周“嘶嘶”声遍起，那些个天蚕丝彷佛收到什么召唤一般，纷纷向叶弯弯处收拢，很快满室蜘蛛网般密集的“天罗地网”，便成了件银光粲然的贴身软甲。
　　饶是厉塞活了近百年岁，也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只叹道：“果然是巧夺天工，神奇无比。”
　　叶弯弯随手折起，放入怀中道：“这本就是两百年前‘天工’一脉数代人的心血。算得上是镇阁之宝。倒是厉老爷子，当年囚禁你之人，好大的手笔。”
　　厉塞道：“四十几年未曾给老子吃食过，换做旁人怕投胎都投了几次了。老子就是拼着一口气不肯死，倒是禾于诚这软蛋，来看我几次都说谁又死了。”
　　叶弯弯点头道：“活到最后，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好死不如赖活着，前世的她就是不懂得这个道理，才会最后让仇者快亲者痛。所以，这一世，不管面对什么，处在什么样的困境，她都不允许自己再有轻生的念头。

　　密道里面一丝光线也无，即使是禾成玉眼能夜视，在这一团漆黑当中，也只能盲目的摸索前进。
　　突然间，眼前寒光一闪，森冷的剑锋竟笔直向着禾成玉面门上划了过来，利刃破风，急如闪电。他口中发出一声低呼，一声轻叱，胸腹猛然向后收缩，双足未动，上半身竟凭空向后移开了三寸有余，剑气堪堪擦过他面颊一掠而过，未曾伤及他的皮肉分毫。
　　“咦！”暗中那人一声轻讶，随后又是一剑刺来。
　　禾成玉宝剑出鞘半尺，剑刃抵住了后面的一剑，口中叫道：“泉庄主？”
　　“禾成玉？”刚刚暗中偷袭之人，自然是发现有人尾随而入的泉沐远。
　　“七星龙渊剑”的剑刃发出青蒙蒙的光辉，泉沐远借着这光看清了来人正是禾成玉，便收剑回鞘。
　　“是我。”禾成玉察觉到对方收了剑，也收了手，顿时四周又是一片黑暗。
　　“你来做什么？”泉沐远问道，他现在对禾成玉很没好感。
　　禾成玉微微一笑：“泉庄主是来做什么的，在下便是来做什么的。”
　　泉沐远闻言，不悦的感觉褪去了些，他踢了踢脚下的地面道：“禾成玉，你确定丑丫头不是被人掳走的？这里我都原地打转许久了，更不用提没武功还受了伤的丑丫头。”
　　“若是泉庄主不信，为何要来此？”禾成玉叹息着道。
　　泉沐远咕囔着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很讨厌丑丫头，有时候恨不得她再也不出现在我眼前最好。只是她不见了，我就是很担心，在房间里面怎么也坐不住。”
　　禾成玉心下愧疚起来，这对小儿女不管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以后也只有惘然了。心里虽知道在黑暗这中泉沐远也看不见，仍旧还是低着头面带歉意道：“我会好好对待叶姑娘的。”
　　虽然看不到，禾成玉还是能感觉，泉沐远正盯着自己，过了会才听得他喃喃道：“嗯，好好对待她吧。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以前没少欺负她。但是、但是你不能欺负她，你要是欺负了她，我就跟你拼命。”
　　禾成玉嘴角带上苦笑道：“我欺负她做什么，以后她将是我的妻子，我对她好是应该的。”不过随即又想起前面百里玉所说的话，若这叶弯弯真是百里翊之女，这次百杀宫与禾府之间的纠葛，以她的身份，怕会是很尴尬吧。
　　“小女娃，原来你是禾于诚那个软蛋的孙媳妇。不好不好，实在不好。”一个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突兀的响起。
　　“谁？”泉沐远警觉的握住剑柄，望向声音来处。
　　禾成玉确实眉头紧皱，试着问了句；“厉前辈？”而右手也搭在剑柄上握紧，心中震惊不已，他怎么会出来的？
　　“禾家小子，这么紧张做什么？老子要杀，你现在还能有气？”随着厉塞的近前，渐渐听得铁链碰撞的声音。
　　“禾成玉，他是谁？难道是他抓走了丑丫头？”泉沐远迭声问道。
　　“没人抓住我。”叶弯弯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泉沐远微一恍惚，黑暗中看不见模样，只听着声音，分外的温柔悦耳，若是这声音是伴着自己长大的话，该有多好！叶弯弯没事，让泉沐远心放了下来，只是心中却又升起了古怪的念头，想到白日里逼她发的誓言，觉得应该多加一条，让她在别人面前也不许说话。只是这个条件也太强人所难，他暗生闷气，口气不由得差了起来：“丑丫头，你先说话会死人啊！居然还要我先问你。”
　　“这小子是谁，什么口气？”厉塞杀气朝着泉沐远逼过去。
　　“啊！”泉沐远突然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饿虎盯上的兔子一般，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心底的寒气一股股外冒，牙关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厉前辈！这是叶姑娘的师兄，他并无恶意，只是太过担心而已。”禾成玉实在想不出厉塞是如何脱困的，先前在密室里还见那里外有“天罗地网”布防，内有陨铁百炼钢固守，即使是大罗神仙怕也是只有乖乖困到死为止。不想转眼间却见他脱困而出，这其中的心情跌宕起伏，实是外人难以体会。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身体因被杀气波及而一阵森冷难受，这杀气不是对着自己，就已经这般不舒服，被整个锁定的泉沐远情况可想而知。
　　泉沐远咬破舌尖，心头一下子怒火沸腾，一拍身侧剑鞘，剑作龙吟飞卷而起。龙吟声未绝，剑身已化作长龙，一式“落英逐水”，真如同漫天落英缤纷，剑尖幻出的点点星光，漫天飘忽却迅疾如闪电，只把厉塞笼罩在内。
　　厉塞一声怪笑，口中道：“小子脾气倒是倔。”“小子”两个字方出口，枯瘦的手已伸了出来，待说到“脾气”二字时，泉沐远那灵活若风，快愈闪电的剑，已被他挟住了剑柄，泉沐远内劲猛吐，用尽生平所有力气，竟然不能挣脱。
　　泉沐远脸孔顿时火样的热起来，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用力过度的，嘴上偏还不肯住口道：“我对丑丫头一直这么说话，你个老家伙是什么东西，凭甚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