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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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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风雪遥遥对视,那个黑黑的大高个竟迈步向这边走来了,只从外观看去已经相当骇人,最高最强壮的人类也长不成那个鬼样子,尤其是它背后长着进化失败似的残肢,如同肋骨外翻一般狰狞。
宋青元拍醒那个还在观望的列兵后转身就跑,这东西让他想起在舟山遇到的女孩,还出了新型号。
雪地里前行深一脚浅一脚,就在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有只疯狂挣扎的手,只有一只手,有人陷进了雪里。
那列兵同他对视一眼,向另外一方向跑去,他则向那只手挪过去。濒死挣扎的人往往有非常大的力气,会紧紧抓住任何能抓住的东西,宋青元边刨雪,边用全力拉那人起来,雪质虽然松散,却也能创造非常大的阻力。
回头一瞧,那玩意竟然冲着他的方向走来,周围围着他的士兵跟他一比就像是七个小矮人,不过这公主真的美不起来。即使被穿/甲/弹打出一个窟窿,它也能迅速还原。
宋青元不再回头看,挖出肩膀、脖子,头发,终于,这个人刚露出五官就深深吸了一口气。
“快点起来。”宋青元把她拉起来往停机坪跑去,那大家伙就在背后,单手拎起一个士兵,用拇指轻而易举地掰断了他的脖子。
百米之遥犹如天堑,宋青元发现无论自己往哪边跑,那玩意总是跟着他,难道是瞄准了他带的保险箱?它怎么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万一里面只有穿过的衣服扫兴不扫兴?
“你叫什么名字?”那位雪里刨出来的姑娘问道。
咱们正逃命呢好吗,宋青元往后看去,它依旧穷追不舍,脚步并不快,却能紧紧跟上他们的步伐。拿出枪,对准那家伙的脑袋,他现在虽然做不到指哪打哪,起码不会脱靶,当子弹命中鼻梁,那家伙只是脑袋向后一张,随即恢复得跟没事一样。
难道,这家伙没有脑子?那又是如何运动的呢?
“我是柳德西雅。”她不断说着什么,关于她家人的名字还有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在一起做什么,好像这样就能缓解紧张。
直升机起飞时荡起无数雪片,“快上来!”飞机上的人放下索梯,在暴风雪中承受着巨大的风险想救他们一命。
身后的怪物步履不徐不疾,就像是志在必得的猫在玩弄两只走投无路的老鼠。
如果这箱子真的那么重要,是不是有这种可能,里面的东西是扭转战况的一丝希望?想到这宋青元把手提箱推到那个女孩怀里,一把将她推上索梯,“快走!”
女孩一手拉住索梯同时夹住那个箱子,腾出一只手来向他伸去。两只手在空中堪堪相碰还未沾上一丝体温,宋青元却骤然收回手,鲜血翕然泼洒在洁白无瑕的大地上。
某一瞬间他听见了那个女孩的叫喊,转瞬消失在呼啸而过的风里。他低头看向自己身前露出的半柄刀锋,这下惨了,不仅走不了,而且回不去了。
身后雪被踩实发出咯吱的声音,刃刀被抽离,失去支撑后的他终于仰面赴倒在大雪里。与那恶心的生物对峙很有压力。害怕,但他藐视那个外貌丑陋散发恶臭的大家伙,甚至很想嘲笑它一番。
垃圾就是垃圾,再霸道又能怎么样,无数未曾谋面的朋友们正在世界各地为打赢这场战争而努力,你这没头没脑的东西,凭什么想占有一席之地,甚至妄图跟人类分庭抗礼。
只要希望还在延续,人类就是不死的,是永远也打不败的。两次世界大战打没了百分之三的人口,不同阵营为了各自的信念,为了不死的欲望全力一战,只有人类之间才配互相争一争,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两米长的太刀直抵他的脖颈,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洞穿他的喉咙,好啊,直接杀了他吧,千万别把他变得像这恶心的家伙一样。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想起唐明,我终于能和你站在同一级台阶上了吧,也许多年以后,我会成为在这场战争中做出贡献的伟大人物,在我的墓碑前,人们会夸大我的功业,那时我一定会笑话你,因为我做到了连你都没能做到的事。
想到这突然有些苦涩的好笑,没有人会找到他,更不会为他竖碑,他就要一个人死在异国他乡,死在俄罗斯的茫茫冻土之上,死在心爱的人看不见而且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地方。大雪掩埋了他的身躯,不会有春天到来,也没有野花开放。他会成为一副辨不出名姓的枯骨,像无数无名的战士一样,是的,他会被当作战士,哪怕被人遗忘。
不该,实在不该赌气没有跟他商量就来,起码也要体面地道个别,怎么说自己也别人家大几岁,哪能这么拿不准分寸呢。
身下的雪格外温柔,血液的余温融化陷入冰雪,冰雪回以崇高的敬意冻结他的血液。
那个黑色的大家伙就那么站着,背对风雪,陷入永无止境的沉寂。
“正在执行撤离任务的人员请注意,请在十分钟后让出T24号跑道,重复,正在执行撤离任务的人员请注意,请在十分钟后让出T24号跑道。”
塔台通过甚高频与飞机驾驶员进行通讯,通知他们提前净空。播完语音,这位管制员背靠座椅深深叹出一口气,现役最快的鹰隼战斗机每小时飞行距离接近八千公里,极快的速度让飞机发动机的寿命极短,与之相对应,要想训练一名飞行时间满1000小时的合格飞行员,要报废好几个发动机才行。超低的性价比让这个型号的战机数量极少,能够驾驶它的的飞行员更少,没想到这个普普通通的基地里,还有这样的人在。
“我发现了点东西,你要看看吗?”
程汤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唐明正在准备一些必备品,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亲自去一趟,“发过来。”
收拾好物品,芥江敲开他的门,手里正是比等重的黄金贵上很多倍的刀柄,他知道唐明出一次任务丢一把,才不管这东西有多贵多复杂,“为你,批量生产。”
“谢了,”唐明出门时同他撞了一下肩膀,“一路小心。”
“你也一样。”
程汤发来的是一张图片,随后又有几条接着发过来,是若干图片。
唐明认出了上面的字迹,字里行间满是责怪他的意思。
“如果这是好消息,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程汤扶着桌子站起来,“这都是在垃圾桶里找到的。”
“两个坏消息。”
“能不能透露一下,瞒着我你们都干嘛了?”
对程汤,唐明并不避讳,直言道:“我对他很有好感,被发现就装没有这事,可能这样做很招人厌烦。”
“为什么啊?”程汤非常费解,明明两个人都有这个意思,这是什么操作?
“你为什么一直一个人生活呢?”
程汤没有回答,他明白了唐明的意思,不再说什么,“注意安全。”
去往机库的路上,钟凌的通话接入进来,他已经明确提醒过她像猫丢了迷路了肚子饿了一类的小事不要来找他解决,通知基地的卫兵就行,想到或许是他说的不够直接,只好接通,没等他说什么,对方倒先开口,“唐明,丧尸病毒在境内点状爆发,全境崩溃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实,你要跟我们一起撤离到南海基地去。”
“我会去的。”
“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我听说这件事后也挺担心的,但我们可以通过外交手段解决,情况尚不明朗,你不应该本人过去。”
“你在开玩笑,外交手段能解决什么问题,赔偿问题?赔得起吗?”
“可那个地方在北极圈内,如果遭遇暴风雪,飞机根本无法降落,紧急迫降的失败率多高你不清楚吗?我想事情既然已成定局,我们就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
“如果你只是为了说这件事,不要浪费时间。”
“其实,就算能逃出来,冻也冻死了,你有没有想过他已经……”
唐明不耐烦地挂掉通讯,机库门缓缓打开,塔台传来信号允许进入跑道。
当黑色战机划过跑道的那一刻,管制员站起身,直直地盯着它流畅的机身,200米短道起飞,既是工程师的杰出智慧,也是飞行员的顶级操作。他不知道这架飞机驶向何处,只希望有关未来的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