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 ...
-
程汤来回调整载玻片观察不同位置的细胞，惊诧道：“我的天，这人不会又是你从基地外带来的吧？”
“不是，从一个多月前就一直在基地，期间没有外出。”
程汤听完面色凝重道：“他大脑里的细胞团，是Wisteria病毒感染后恶意增殖的结果。”
“那他怎么没有尸变？”
程汤摇头，关于病毒，他们有太多未知，“现在的问题是，他是什么时候感染的？难道……”
唐明竖起手指示意他噤声并挡住了摄像头的位置，随手找来一张纸，写到：基地有异。
程汤看完他写的内容，叹了口气，表示赞同。
唐明看了眼时间，又写到：先把这件事报给指挥部，直接报给最高层。
“我知道了，”程汤觉得这件事很可怕，基地里名义上拥有病毒毒株的只有他一个人，若是怀疑，必然是先怀疑到他身上。眼下别人也有，而且还以一种诡异而无法察觉的方式用到人身上，对手不仅狡猾，技术上也比他们高一筹，他忍不住担忧起基地的未来，若是发生内乱，内部瓦解，他们才是真的失败。他们这里的情况如此，封锁线上若干个基地的情况又如何，会不会也已经被渗透了？程汤一时间心乱如麻，“谢谢你的信任。 ”
“别担心，”唐明又写到：你的权限等级能绕过基地报给□□吗
程汤摇摇头，基地委员会顶格了。
：先给委员会递交报告，剩下的事我去做
程汤一时说不上自己的感受，既欣慰，也担忧，最后只是拍拍唐明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时间快到了，眼下还有一件事要做，“我一会再来。”
宋青元醒来后恍神了好久，他先是在大脑中过了几个知识点，确定自己没有变成一个傻子才稍稍放下心。白色天花板，输液袋，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掌缠着纱布，手指除了拇指外能正常弯曲，情况没有太坏。
门口有人在打电话，听上去是封禾的声音，“……没事，让他进去就行。行，有事通知我。好的。”
封禾见宋青元醒了顿时喜出望外，“吓死爹了，你去哪了还整一身伤回来，他们说你不小心，走夜路掉发射井里了，我不信你有那么傻。”他坐回椅子上，啃刚才没吃完的苹果，吃着吃着觉得自己光吃不好意思，翻了个面递到宋青元面前，“你吃吗？”
吃个脑袋，“谁说我掉井里了？”真会为他找理由。
“唐明，他把你找回来的，不过你得谢谢我啊，我先发现你人没了的。对了，他刚才还要去实验室，有人打电话过来问你，我替你接了。”
最后一句话好像一道惊雷劈中了宋青元，“你说他去哪了？”
唐明去了郑彬口中提到，宋青元那间谁也不让进的实验室。协查令仍然有效，他的身份卡可以刷开这里的任意一扇门。
对于科学研究他并不了解，虽然在程汤身边耳濡目染，也没让他发展成芥江那样的学术派。好在宋青元是个很有条理的人，留了本子书写详细的实验进程。字迹整齐而密集，每一页都写的非常详细，唐明大致浏览，越看下去越觉得骇人。
宋青元不顾封禾的阻拦拔了针就往实验室赶，一身病号服加上匆匆忙忙与往日沉稳从容大相径庭的形象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谁让你进来的？”宋青元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却发现自己的私人领域早已被人闯入了。
唐明某一瞬间竟觉得宋青元是如此陌生，他的生活经历无法帮他理解人的多面性，那个拼了命也要保护自己母亲的，跟这个在这里做违禁实验的，竟然是一个人，“你在这里做的是什么？”
桌上翻开的实验报告已经说明了一切，宋青元不介意给唐明讲一遍，他喘匀一口气，道：“既然有人可以创造一种病毒激活人类的某段基因进行表达，那我为什么不能也合成一种病毒抑制这段基因的表达过程呢？”
这话的漏洞太多，以至于他不知道该从哪开始问起，“你用人体细胞做实验。”
“我自己的，不行吗？”
“你疯了吗？”难道这些搞科研的一个两个没有正常人吗？细胞的种类、数量摆在那里，要不是他一口承认，唐明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从同一个人身上取来的样本。
“暂时还没有。”宋青元笑笑，自嘲之余还有些骄傲。
没得聊了，唐明转过身把所有恒温培养箱的温度直接调到一百，“如果有意外，无异于引起下一场丧尸危机，作用机理尚不明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贸然做类似的试验。”
意识到唐明想要做什么，宋青元忙上前捂住了确认键，“不用你管，我说过了你没权利决定我想做什么，就算出现严重后果我自己承担！”
“但我能决定你做不了什么。”唐明就要拿开他的手，却因他手上有伤没有用力。
“在证明它有效前我不会让实验体流出实验室，”眼看连日来的努力就要被烤焦，宋青元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发生，他看向唐明的眼神无比诚恳，这是他寄托了殷切希望的成果，也是面对这种病毒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求你了行不行？”
唐明从不畏惧强者，就算对手再强大，挥刀就是了。可面对这样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的人，他显得手足无措。那张因病弱而苍白的脸上只有眼尾一抹淡红色，好像就要哭了，是因为无助？绝望？悲伤？委屈吗？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错误的道路呢？但凡是个稍微没有那么严肃的问题，他没有那么不通人情，不必对方如此恳求自然不去追究。但是就他所知，世界范围内，最近几天就已经处理了十几例类似实验，涉事科学家会在国际法庭接受审判，相关实验室永久关停。早在病毒毒株成功分离，基因序列被公布后就有很多人开始尝试这种做法，但是宣判结果说明一切，违法就是违法，这是一条走不通的道路，不值得他如此耗费时间和心血，更不值得他因为无法立项只能私下取自己的细胞做实验。
唐明一只手握住了宋青元的手腕，
“你不能……”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唐明在他面前按下确认键。
“你！”连日来的努力化为泡影，他好像能感觉到那些细胞们受到温度影响，水分蒸发，干涸蜷曲，细胞膜的通透性和流动性都发生不可逆的变化，内容物流出，蛋白质变性，溶酶体破裂摧毁了细胞的一切，当然包括里面还在增殖孕育的病毒。
宋青元刚做完手术不久，一时间急火攻心又晕了过去。唐明一把将他抱住，抬起宋青元的手，毫无意外的，手心伤口撕裂，纱布上已经染上了血，他没去看他腰上的伤口，想到他是跑来的，比起手只会更严重，想必是麻醉还没过，不然不会毫无察觉的。
唐明先是拨通了程汤的号码，“来宋青元的实验室。”
程汤刚刚把信息整理呈递上去，“怎么了？”
“善后，来了你就知道了。”
唐明把宋青元打横抱出实验室，正对上围在门口听墙角的一群白大褂，中间是一脸懵哔的封禾。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们只听见里面有人在争吵，或者说宋青元单方面的争吵，却听不清具体内容。
人群在凌冽的眼光注视下各自散去，只剩下封禾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他……没事吧。”他有些畏惧地用手指了指唐明怀里眉头紧皱面色苍白的人，毫无眼力见的问道。
“听着，不许任何人进这个房间。”唐明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喂，”封禾跟上他，“要我帮忙吗？”
唐明瞥他一眼，正欲开口，防空警报突然拉响，在整个基地上方回荡。
“送他回医疗部，”唐明只得把宋青元让到封禾怀里，“做得到吗？”
“没问题，这警报怎么回事？”
“跟你们没关系，如果有意外，会提前转移你们进地下掩体，”唐明走出一步又回头，不放心又问：“你抱得动吧？”
封禾肯定地点点头，“没问题，他居然比我想的还轻。”
唐明点头，走前撂下一句，“成天都在瞎想些什么。”
封禾被怼得说不出话，好在对方走的匆忙，没要他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