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姻缘》灰人牙膏

39、家族会议

　　没有再和母亲争吵，肖曼安静地捡起篮子，转身离开，对身后母亲的呼唤充耳不闻。

　　那个胡一刀并没有死，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救治的及时，还是活了下来。

　　但胡家不依不饶，状告肖家故意杀人，虽然肖妍投井自杀，但肖家依然官司缠身。

　　肖曼原本还打算替娘家出头，度过这道难关，但丈夫突然离家出走，老爷子突然离世，噩耗连连，让她身心俱疲，再加上对娘家人的失望和怨恨，她已经懒得再管娘家的事了。

　　再过几天就开始收麦子了，今年由于旱情影响，粮食产量下降是一定的，但收麦过程再受影响，明年就该逃荒了。

　　目前夏收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事，都要往后放，哪怕亲爹妈死了也顾不上了。

　　慢慢平静了心情，思考着以后的日子，肖曼回到关家寨。

　　刚走到寨门，就看到吴管家跑过来，焦急地说道：“少奶奶，出事了。”

　　肖曼一愣，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更糟的吗？

　　“关小七和关十五他们一直在闹，老爷没了，少爷也离家出走了，寨主和族长之位应该另选，不能还让一个外人担着。一些其他族人也跟着起哄，要求重新召开家族大会，现在都在祠堂里等你呢。”吴管家道。

　　肖曼其实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从老爷子生病，她开始料理寨子和关氏家族事务，没有名分，只是代理，如今老爷子去世，她的代理工作也该到头了。

　　跟着吴管家一起来到关氏祠堂，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在祠堂内外议论纷纷，那些人看到肖曼过来，不约而同地停住说话，齐齐地看着她，目光中意味不明。

　　来到祠堂里面，已经站满了人，最前面的是关三爷和关四爷。

　　看到肖曼进来，关三爷咳嗽一声，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议一议吧。”

　　“有什么好议的？二爷没了，肯定是你当族长和寨主啦。”关小七叫道，他是三爷一支的，自然是希望自己亲爷爷当寨主。

　　“我也支持三爷”，关十五叫道，他是关五爷一支，但五爷自焚而死，五房一脉自然没了希望，还不如支持关系好的三房。

　　“我觉得族长可以让老三当，但是寨主就让八娘子继续担任吧，她这些日子做的不错，寨子里各项事务布置的井井有条。”关四爷说道。

　　关二爷生病这段时间，肖曼料理寨中事务滴水不漏，关四爷是看在眼里的，虽然族长让一个外姓人担任确实不合适，但寨主之位就没关系了，关家寨又不是只有关氏这一个姓，还有其他七八个姓氏，只不过关氏人数在寨子里占多数而已。

　　“你可算了吧。谁不知道八娘子吃里扒外，拿着关家的东西往肖家搬，让她继续当寨主，恐怕关家寨仓库都给她搬空了。”关小七阴阳怪气地说道。

　　肖曼冷冷地看了一眼关小七，“我一个外姓人，还是妇道人家，确实不适合当寨主，更不适合当族长，所以这位置我不会再担任了。但是我肖曼敢对关家列祖列宗发誓，我肖曼料理关家寨事务以来，从没占过族里一分一毫，每月的账目也都有人查看，从未出错，我敢问心无愧地说一声，我没有愧对过任何一个关氏族人。”

　　“说的比唱的好听，有没有做假账谁也不知道，空口白牙赌咒发誓谁不会？五六年了只嬎过一个蛋，气死了公公，气走了丈夫，还给六岁的儿子娶了个四岁的娃娃来冲喜，真是天下奇闻，这是多不要脸的人才能干出的事？”

　　“可不是嘛，没结婚前小秀才多好的人呢，整天笑呵呵的，结了婚之后呢，整天愁眉苦脸的喝闷酒，可想而知，她男人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关二爷的病就是被她气得，你是没见，整天把关家的粮食往娘家搬，换谁谁不心疼啊？家里有金山银山也顶不住这样可劲儿败，谁家能受得了这气？不气死才怪咧。”

　　一时间祠堂里议论纷纷，不少妇女们小声说，却足以让肖曼能听得清楚。

　　肖曼忽然觉得自己真傻，她为娘家为寨子做了那么多事，却两头不落好，还家破人亡，只剩下孤儿寡母，前路茫茫。

　　“那就三爷当族长，四爷当寨主。反正两者不能一人兼任，否则寨子里其他外姓人也不愿意。”有人提议。

　　“那为什么关二爷就可以兼任？”

　　“因为关二爷有钱，名望高，寨子里其他人，谁敢说自己比关二爷有钱名望高？”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当然，有钱才可以修桥铺路，开设粥棚，接济族人，修缮祠堂蒙学。就你家穷成那熊样，让你当族长，你能做到任何一样吗？恐怕拼了命往家里捞钱吧？”

　　“你这是女人生孩子——血口喷人！”

　　“你才是吃鱼不吐骨头——说话带刺！”

　　两个关氏族人争吵起来。

　　最后的结果，关三爷当了族长，关四爷当了寨主。

　　肖曼正要离开祠堂，关小七又开口道：“八婶，你先别忙着走，事情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事？”肖曼现在对关家是好感全无，说话冷冰冰的。

　　“八叔走了，蒙学怎么办？娃娃们可是缴过钱的，这半道教书先生跑了，总得有个说法吧。”关小七拿腔捏调，说话煽风。

　　“上蒙学的家庭，上了多少天，我回去算账，多的钱我每家每户退给他们，这事跟你没关系。”肖曼道。

　　“怎么会没关系？我大哥家的孩子也在蒙学呢。”关小七昂着头，“还有一事，既然你二房不再是族长，那一百亩族田就交给我三爷吧，而且河边那十五亩水田也应该交给族里。”

　　“一百亩族田交给三爷当然没问题，可我家的十五亩水田凭什么也要交出来？”肖曼都快气疯了。

　　“那十五亩田怎么是你家的？那是寨子公有的。”

　　“呵呵，还真是拉屎啃鸡腿——亏你张得开口？”肖曼都气笑了，“那十五亩地原来只是河边滩涂，是我公公花了钱请了人，一点点开垦出来的。”

　　“你家开垦出来的就是你家的？那你怎么不把紫禁城来垦出来？谁允许你家开垦的，经过全村人同意了吗？”关小七开始耍无赖。

　　“既然开垦的时候你家花了钱，给你们留一半就是了，剩下的要交出来。”有人开始拿出折中方案。

　　“不可能！我家的田谁也别想抢走。”肖曼大声说道。

　　“不交出来也成，算成钱分给各家各户，好处不能让你一家独占了。”方才那人又说，给出的条件看似后退半步，实则原地没动。

　　肖曼感觉莫大的委屈和悲哀，关二爷刚死，关望刚走，尸骨未寒，这些族人就开始合伙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分明是都想从二房捞点好处，没人肯为她出头。

　　当初二爷在的时候，这些人屁都不放一个，嘴上跟涂了蜜似的，可一转眼，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

　　肖曼头一仰，拿出泼妇骂街的尽头，“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是吧？来啊，有本事把我家东西全抢光，既然关家寨容不下我们母子，我带着小新乞讨要饭去。一群白眼狼，我家公公在世时，修桥铺路，救济族人；我家相公没走前，免费帮你们写信，免除了好几户人家的学费，跑前跑后帮你们的娃联系乡塾；我肖曼料理族务的时候，倒贴钱修补寨子的族仓，当初买火器的钱也是我家出的，你们谁家出过一分钱？各位拍拍胸口，问问自己良心还在不在？可以说全村都欠我二房人情，我家没亏欠你们任何一人，现在我公公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逼我孤儿寡母，真是苍蝇叮菩萨——没一点人味儿啊！”

　　“咳咳”，见肖曼越说越难听，关四爷忍不住了，“河边的十五亩水田是二房的，谁也别眼红，当初二哥开垦之前，那块烂泥地多少年了，怎么没人看见，等人辛辛苦苦开垦出来，你眼红了，早干嘛去了？河边滩涂地到处都是，想要田地自己开垦去，我不拦着，只要有本事开垦出来，全是你的。今天我话撂这儿，今后谁再敢提那块水田的事，别怪我关老三不讲情面。”

　　“嗯，三哥说的对，谁再提这事就是不给我关老四面子。”关四爷也开口道。

　　看到两个族老发话，底下的族人都不敢再说，祠堂里终于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