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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二十、玻璃盾 ...

  •   日历撕掉一天。

      我在深重沉默的苦恼中。对着空桌子抱着头

      我坐着而我背对的圣女大人站着,这是一种大逆不道。

      希尔瓦,你每天处理那么多愿望和苦难是如何不发疯的呢?

      “今天不工作了。跟我去玩。”她表情冷淡如常地说。

      “我没有那个心思。”我把侧脸压扁在桌面上。

      “这是命令。”

      “你不工作吗?”

      “只挪得出半天假——你的优先级比工作高。”

      “等等——”我还没来得及问明白她后半句话。所以现在我在办公地点的休息室陪希尔瓦的钢琴徒弟。

      “记性好一点有什么可以得意的,’记性好‘其实就是你是头牛,你脑子里有个牛胃,因为现实过得太干乏无趣,在不断进行记忆的反刍。所以拉碧斯活的最无趣了。”小男孩气鼓鼓的肚子趴压在我对面的绒凳上,而我盘腿坐在壁炉前的旧地毯上。”输了就是输了哪来那么多屁话。“我装作很用力地扇他的卷发。他的眼睛在双掌间竖起的牌背后琥珀色地闪亮,一个年龄小了十岁的猫皮。

      我开着八咫镜(就算不开,凭本身的记忆力也血虐得过分)和他玩第十二盘单方面乱杀的精神衰弱。

      ”你除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记忆力’以外还会说其他吗。“希尔瓦走进来一边穿侍从准备已久递上的黑翻绒外套一边说。

      ”那么我的唯一美德就是忍受苦痛。“我笑,“工作怎么样。”

      ”上次造成魔网破坏大停电的犯人是个孩子,也是疯子。因为承受不住身体里的神的碎片——赋予他魔网天赋,但对人类的□□来说太超过了。“

      ”死型吗?“我问。她摇头。然后看向窗外。

      一个带着重镣的蓬头垢面的矮个野人原地转圈唱歌,脏兮兮的囚衣,一边嚼含混不清的牙语一边追逐街风中打旋的塑料袋。然后秘银甲的士兵将他夹住带上马车。

      我跟着希尔瓦走在空廷每条都一模一样而且漫长得令人心生恐怖的的走廊。她每次停下来的时候把手镯变型,针一样的(本身亦可护身的)精密短剑当做钥匙插进刀痕一般的锁孔转动,打开层层叠叠的门。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带你去看一个东西。“她说,”你问过我为什么知道拉碧斯就是赤雪吧。“

      ”啊。“

      ”因为‘业’。“她的眼睛审慎而沉凝地反光,她慢慢展开了手里举着的纺锤,用巧妙快捷得人眼无法捕捉的动作向我展开了人类历史布匹上我和她所代表的那一段。居然相差并不多的红蓝丝,在我们八岁那年x形交叉,交换进对方的轨道。然后取代继续前延申。

      “因为它的本质(颜色)直接对应登记注册的名字(文字名字),我根据这条线知道这三年你都去了哪里,不会跟丢。”

      “你视奸我......”我开口就是ky,然后后悔得想咬舌头吞下去。

      ”我要给你看这套系统的动力源。“希尔瓦说。然后她解下了脖子上的玉串。

      随着四壁石砌整洁得刀都插不进缝隙,逐渐被黑苔逐渐侵蚀,走廊极深处的门从红木突变为黑铁——与其说”门“倒不如称之为”壁“——无法望见顶端的大门,无数痛苦扭结的漆黑人像雕刻在门面反而组成远看华美的花纹。

      她将一枚莹润微光的勾玉镶嵌进第一扇门扇。如此八枚以后。”不死鸟。“她轻吟着闭目屈膝下去。

      黑门保护内是一扇纤薄如蝉翼,完全由细微光的芒刺组成的一人高对开拱门。黯淡而精密得像水滴上的油污炫彩的门上,色彩像动态苏绣一样隐约蠕动组成细颈纤长勾组成弧的三色孔雀的样貌。

      这就是上界之门。

      ”火之鸟。不死鸟。神。治愈病痛和赐予永生的精神生物。这个国家的官方宗教信仰。上界和我们世界之间的最后一纸隔绝,除祂之外的都是邪神。”她说,“是所有生物非生物的灵识情感诞生与终将回归的熔融态阿米巴集合体,五蕴盛的记忆情感将在这里被压缩回光的结晶,经历下一次出生。每个人都是正在经历不同轮回次数的同一个人,属性是轮回循环,你相信‘神’这一说吗?

      ”神在高维上界只不过也是些落魄凡人。“我说,心里反驳辩解犹格是邪神也是上界比较强大的人,因为在我的粉丝滤镜里他对世界有一种深知与认同残酷现实以后的慈悲,”神是创造者。神知道自己是神的那一天往往就会死,我们是被随手创造放在地表的小石子,他们并不关心我们的政战和历史。”

      希尔拿着纺锤杖慢慢慢慢地把杖柄沉陷光中,伸进去的部分像直接消失了一样。随着银子和流星的微细喧哗交织成乐谱,接触点沸腾的光的开水变成喧哗的小小喷泉,希尔瓦安抚般抚摸着光门皱起的波澜。她的人造陶瓷手指接触光面时,逐渐收住扩散的荡漾。“这道门是有可能打开的。”她说。

      “只有一个时候会打开数秒。献祭的时候,”她继续说。我想起那些门上的“雕塑”。

      “阻止门断连上界,灌入瘟疫污泥的唯一方法是通过门向火鸟祈祷献祭。以前‘愿望’就可以维持这一供奉。但是随着世界越来越收紧艰痛,自愿溶解燃烧,许下惠及长远愿望的薪王越来越少了。”

      “我能许愿吗?“我问,”不行,我和你都不完整,必须拿‘芙罗珊;这个你本来的名字加上你现在的颜色,才能算完整的‘一个人’。一次许愿就必须死去两个人。“

      ”那我们两个人一起许愿,直接许愿净化世界的其他部分创造一个世界,用我们两个人的颜色和名字,用你的才华和我的手上的陈泥。“

      ”你想救世吗。“希尔瓦尖锐地讽刺我,”能抽出那样愿望的人还不存在。而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学者对学者邀请一起写世界观是’我想和你尚床‘的意思。“

      ”太阳变得漆黑,月亮变得赤红,如果我们是这么希望的,那就一定能变成那样。“我说。

      “你一心虚就会开始讲情话,还是抄书。”

      我变得更心虚得牙齿咬舌头:”我有吗?“

      “你抄得太多了。不知道表白的字数越多,它的效力就越低下?”

      “......”

      希尔瓦继续谨小慎微地轻抚这道光之水般的门。

      “不过,它还是对我们有更简洁的实际用处的。它有‘答案’和‘智慧’的用处。教廷接受预言,就是靠摸着这扇门投进’海斯特瑞‘处。”

      ”那它刚刚告诉你什么?“

      ”你。我看到了没有被朋友扭曲过的你。“

      ”那我在干什么?"我问,人总有一种不甘心放弃追问的偏执。一棵死在幼年的奇珍异树,让人越来越强烈忍不住地好奇想要看见他”如果真的开花挂果.

      “现在是普通画家。还在生气执着于不能画出’疯狂‘。”她转头对我微笑,门的光在她的眼睛和半面脸颊里星河一般旋转。

      我们站在宫殿前广场。我生命缺失的前八年就生活在和她咫尺的地下,距离与身份曾如此亲近。

      我曾和她一起蝉蛰在皇宫下,被研究所秘密哺育,盼作未来的王储;后面不同于彭瑟尔所有旋转楼梯。像9b铅笔磨蹭绘画的痕迹一样唯一笔直通天的,是我向我唯一的姐姐发动歌命的教廷楼梯。我现在站的广场,我曾经ky过,演讲过,激怒过的地方,没有在时间刷洗中留下留下任何痕迹。一丝一毫;公共水龙头有小孩接玻璃一样的清水玩闹打水仗,让人想象莉莉第一天到彭瑟尔是不是整天下午都在无视路人奇异的目光玩对她的生命来说是奇迹的无限免费清水的龙头。

      “你不进去看看。”希尔瓦歪头没有表情过于乖巧得像空洞凛然的人偶,“对你来说,犹格所托斯发新歌的那天,不会变成你的节日吗?”

      她以为我在看音像店。

      我错愕转头看着她,耳边是音像店凤凰传奇叮当作响的重低音喇叭噪声。我不能当着她的面去见犹格。全知者犹格索托斯,痛苦的创造者!深渊的监护人!原暗之神!辟途者!太初的全能的永生之主!请你教给我我该怎么做,我经常像这样祈祷,其实我祈祷和问出去之前早就早就已经知道答案,我想罢工反抗父母的补课,我想偷学绘画然后离我爱的人更接近,我想把文具丢在羞辱我的胖子脸上,我早就知道答案然而没有你给勇气我就不敢相信践行它,这只不过是千石抚子向右手的一圈塑料发绳的祈祷。

      我在学会习惯被爱之前就被他教会如何奉献上生命去爱他人,他是个坏榜样。

      我想了一下回答说:“好像是有这样的情况,但是发歌之前让我数着日子过的对象是你。”

      一辆马车停在我们之间。

      “现在我们去干什么?”我对车厢里舒了一口气解开过于紧束的黑绒腰带的希尔瓦说。

      “看电影。”

      “我不看。什么’撕碎无价值的‘恒久喜剧都是放屁,人类笑得最高兴、最雷动鼓掌的永远是自己之外他人的悲惨。“

      ”那是因为你过于愤世嫉俗才会这么说。我们不看喜剧。”

      “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包剧院看记录片。”我挨着她坐,我们淹没在空旷红绒椅的海里,她说。“现在加上我。”我嘴里不停塞爆米花含混地发音。

      整个过程中持续着我吃东西的噪音。几乎看不懂的黑白影片,终于卷到了尾,“希尔瓦,我......”

      ”请换《俄国内战》“,她眼睛盯着前面终于开口说话,但是是对放映员说的,我想起来在电影院聊天好像是禁止的。

      “《牧野之战》。”

      ”《庞贝。》“

      “接下来换《法国大歌命》。”

      我看不懂。但是现在的距离很接近拉着她的手。孩子气的我觉得这样就满足值得忍耐其余一切了。

      如果她带我来看电影是因为”这是她觉得最佳的散心方式“的话她的确做到了。因为昨晚几乎没睡,我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沉酣的梦。我梦见我和她沉默地骑着画出来的白马,骑向缥缈的湖心宫殿,过程中她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最后顶灯大亮。我发现我摊在椅子靠背上,满身打翻的冷掉爆米花。”怎么了??啊??“她已经离席。我好像不仅睡着了还几个小时一直靠着她的肩膀。

      ”历史不看也没什么,你不如放弃分辨所有结果,毁灭或者光明是同一种结果,只要酣享过程就好了,我是历史虚无主义,留名历史的未必是真,也未必是最重要,反而可能是涂改或者欺骗过后的结果,因为我亲身的事已经遭到涂改,所以我不相信任何记录;因为我读庄子读得太早了。”

      我挤在她的试衣间,她脊柱拉紧成一条凸起的骨线,我知道她还在生气,因为她微微踮起了高跟鞋的脚。

      “无论多少种不同的现实,他们只是写下同一’看似恰好应该发生的事‘而已,比起历史和未来,短浅的,和□□一样易腐速朽的眼下、感知和非纸质记忆更值得享受珍惜,因为那是唯一可证的真实。“我继续试图洗白自己的对历史不感兴趣不是浅薄,她皱着眉装作随意地一边试带羽毛薄饼宽檐帽,按着帽檐微小幅度转动颈侧:

      “你眼里的历史只有你自己出生到现在的二十七年,而不是人类的一万年。”

      “二十七年不好吗?我希望从我生命的一抔水泼在地面形成浅薄的小水潭,向你反射映照一些景象,寡淡中万分之一的概率可能淘到真理。转过去,我帮你拉裙子拉链。”镜子里的她一副大义赴死的表情,咬唇从睫毛下面逼视我,表情像是我准备故意拉绳子把她弄痛勒死。

      不用担心,我亲爱的姐姐,你永远不用提防我会做故意伤害你的任何事。我仅仅对你一个人诚实。接下来要写下的一切也是因为我仅仅对全世界唯一一个人说真话。我觉得我拥有这种勇气。揭开一切之因的勇气。无论它会把多少呈人的美丽外壳打破成烂泥作为代价。

      到底要怎么才能跟上和她对话?当时的我焦灼苦恼着这一永恒命题短暂忘记了莉莉,她对我显然是不容错的,所以因为害怕接下来无法继续和对方舞步契合完美,我反而左右支拙。

      越和她相处得久,’不和谐’之音就像沉船那些尖锐木刺的残片,越发危如累卵地在开始时由快乐和完满的错觉注起的水面表面浮起堆积。

      她在半途也许背着我放走了一只使魔鸟(打了一个电话),我们走出试衣间的时候,她流露出今天为止(因为我)积压的霜雪消融的笑容朝街对面挥手。我看见一个豆沙红色的黑直发身影,她轻快得像小鹿一样越过车水马龙与那个人融为一幅画卷。她的鸟欢跳在那个女人的肩膀上。

      希尔瓦和喀绯在那件时装店外面聊了一个小时。我在街对面站着等。喀绯今天带着两边都是红框的普通眼镜。她们之间互享最日常放松的形态,而我做不到。她们站在一起看上去比王子配圣女还般配,而我做不到。路灯初上,接下来的旅途她们一路走一路聊。我像她们身后每到一个店直奔小沙发的拎包直男

      “买给恋人啊?”铲雪的小推车老板说。

      “啊那算是吧。”我说,“嘿,那就加上这个。”那赠品是花店剪剩下来的畸形月季,因为台阁(花朵中心又生花朵),我屁颠屁颠的端着她俩的冰淇淋往回跑,希尔瓦很爱吃里面像白雪泼了血一样两种质地的慕斯雪顶布丁,即使是在冬天。希尔瓦毛领里的侧脸自己就很像冰淇淋球,甜度适中,奶油味和薄荷味配比恰当,松软充满空气的一口份的球形雪

      我看得有点失神了。我听到了我的名字。我本能回答:“什么?”

      喀绯说:“我们说。她为了你延后演唱会。”

      “什么?什么?为什么?“我感到晕眩,草履虫被泡进盐水的濒死陶醉,万人吃斋沐浴期待着的宗教仪式演唱会,为了我。

      “本来在停审那天,现在推后错开一天。”太好了。我无法想象怎么她说“对不起,演唱会我还是不听了,我必须要去莉莉那边。”

      ”而且我们给你图书馆权限,包括雌黄科内部的。”喀绯微笑。她的笑有那种令人心安的、觉得一切都不会是问题的力量。

      “为什么只推迟一天?”我又好死不死的问。

      ”因为推迟两天是我的生日。“希尔瓦凝下五官回答。

      然后她又微笑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真又狡黠的笑,像一个真正的公主一样伸出食指指向空洞的前方,命令我:

      “所以。现在不要苦恼了。马上到以前的同伴那里去。然后回来。”她一个人要告诉我这些很困难。所以她半路求助了喀绯来。

      这本来应该是完美的一天的,除了天由暗红彻底转为墨蓝浮起星子后的收梢。

      “你先回蓝塔,我和喀绯明后天都会在歌剧院调整舞台布置。”

      “我不可以一起去看吗?”

      “不可以,公开以前表演的工程是秘密。”

      “好。”我往回走了。然后想起怀里抱着的大包小包里好像有希尔瓦才买的需要用的羽毛折扇。

      我展开我的蛇使魔。它还是要死不死的沉沉地看着我吐舌,不回答我的任何问话。那就只好我自己去了。“喂。有东西掉了!”我啪啪啪踩着巷子里的水折回去,“扇子,希尔瓦——”

      我的声音和步幅越靠近越小。最终我瞬间丢掉所有包裹闪身藏身墙壁后的黑暗,右手武器上弦。在一盏规律亮两秒然后轰然熄灭的路灯下飞蛾在垂死挣扎。我看见一道十字光。黑暗中白发少女的眉心闪烁着绝对不可能认错的十字光,她裙摆在光下是柔滑微光的丝绸,在阴影里全是带血的触手和撕烂的神经组织。组成翻卷的浪涛般隐于黑暗的蠕动巨尾。

      我早就应该警觉本能的预兆。就像看到白是个男人时就该提防岸本齐史的主角们是gay佬。

      她就是在舞台上割破手指看一滴一滴的血渗进白纸花说看多美的自残杀马特,不自知跟活昆虫粘屎吃播没有任何优越。她就是九十九尾,像幽灵一样跟着希尔瓦和喀绯。

      “她还活着。”我自言自语,“‘裂’兽还活着。‘裂‘兽就是她。”

      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我的所见与怀疑,因为总有希尔瓦的忠犬以“保护希尔瓦”为名想杀死我;不能直接问希尔瓦九十九尾和裂狐的关系。我现在要为了保护她一个人和五千倍粉丝数于我的怪物战斗。

      来吧拉碧斯。做到这一切。然后像她命令的那般回到这几天般的永远日常、回去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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