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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十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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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凝固在红色中。胶质释放着固体氧维持所有人质不窒息。身体纹丝不动,有一瞬间我以为我是杂质或者小虫,被静止困在瓦奥莱特杯子的红纹中。
直到突然房间的四壁玻璃被防护布裹隔然后清脆敲碎,生化凝胶被拨开,因碎至软烂而变得不透明,所有雕像一样凝固的人如摔碎果冻里的果肉块一样完好重现天日,
几根黑色鸡蛋粗的绝缘材布包裹金属丝的“电缆”把我捆了起来。联络器从我耳上被故意擦剥掉落,丢在地面乱脚踩踏前听见安砷在说“该死”,可以想象二十公里外少年翻身逃离闲置洋馆的仓皇模样。
我受了一些刑,但是没什么损害结构,抽血,被剥下极小的各种各样的组织样本,测血压,打灯照瞳孔和脊部x光片。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脸唯一露出口、头罩部分红扑扑的年轻人跃跃欲试去抓住和丈量我发尾的蛇。除了双手拇指和手腕被拇指铐铐在一起,和胸前帖服便携高压电极以外,我最后并没有被拘束行动。
他们托盘端来插管和食物和水准备鼻饲,我直接打破一瓶输液葡萄糖瓶喝了,然后就没有阻挡我索要人类的食物。
他们不和我说话,但是我知道他们不会伤我杀我,因为我是我是珍贵的——居然能豁免圣女出生时的自杀的——实验品#e6a990。
“走开,没什么好谈的!我要说话的人不是你,你才不是这里真正的统领者,你每只眼睛都在说‘我是傀儡被人拿来档枪’!”我在心理研究中怒目,把第三个物件摔在屏幕,屏幕里的高颧骨女人脸上。无论远程视频谈话或者进交流室我都抵抗。
两个罩衣人按住我往我的舌根塞小圆药片。然后灌水强迫吞下。那是口服式镇定剂,我试图干呕,呕吐不出来灰色泡沫以外的任何东西。
“真正制造我的负责人呢!叫他来!”我挣开他们,双手并在一起重重地拍打在桌面躬背说。
我还想闹,一阵入骨的冰凉突然击中,冰凉转为麻痹的剧痛,我身体里奈留下的神经全部痛得自我保护本能般紧紧噤缩,盘绕住脊椎哆嗦。我闹不动了。“啪”的一声我脸上发烫,耳发乱在脸上,打了我的文件夹掉在两腿前面,我看见一个瘦得像猿猴一样骨相凸出于皮肤的男人,带着高科技镜框的蓝镀膜眼镜,浅棕短发从头的两侧向中间聚拢,立成一个尖。
“想见我啊,”他说,我看见他把一个红白按钮放进裤袋,就是那个东西电了我,很快不止双手拇指拷,我身上的拘束衣每一个接口都被用上了。我被裹成木乃伊重重地掼在拷问椅上。
我暼向四周。栏杆非常粗,对人来说空隙实在有点太大,可能作为补救,实体栅柱间闪耀着更细密而辉光的电网。让我脚腻地的粘滑,使我怀疑那是一些枯死的兽鳞和粘液,看来这是很多年前关巨型猛兽(可能就是这间研究室的作品)的笼子改造,废弃后被用来关人。
情形有点像之前在办公室身拥人质的拷问时候。但是这次轮到我是被问的一方。
对襟双排扣白大褂扣得笔挺森严的男人在我面前,以过于潇洒的姿势坐下。
“说吧#e6a990,想和你的项目研究员说什么。”他十指指尖相对,“我答应坐在这里不是因为把你当人惯着,而是x光扫描不能排除你体内那堆废铁里没有你声称的心跳停止立即起爆的炸弹。”
我吞下电击造成的喉咙深处的血腥味:“果然不敢杀我。”
”当然不会杀你!为什么要杀你?难得的案例,一个人造人活着从摇篮逃出去,回到出生的脐带,无论学术研究的项目标题还是人文电影的题材都太珍贵了。“他翻卷像花像海生苍白软体动物的手,手指辐轮般由内而外次第摊开又回到支起,像周而复始的海潮,下巴朝我一点,”喏,我很好奇,说说你是为什么来的?为了复仇?什么仇,被像垃圾一样销毁倾倒的仇,还是更早,恨你的诞生?“
“你怎么知道我是#e6a990。”我说。
“这里,”他摸着自己白大褂下右边锁骨末端,你这里有三颗痣。你知道是怎么来的?“他随手从旁边桌子的玻璃罐里拉出一只无毛白鼠(我更加坚定了这里曾经饲养巨兽,连活饲料都有收纳位置的猜测),不顾它的”吱吱“,倒转了一直在修长手里暴躁转动拍打桌面的塑料圆珠笔。末端排成三角形的翻模线凸起戳在鼠粉红色的微毛皮肤上,然后按进。
幼鼠的叫声更凄惨了。他极其熟练有素地翻转右手保持幼鼠不逃离他的掌捉,给我看鼠身侧面流血的三个小孔。我想去按自己发烫的锁骨,感到”你就是一只白鼠“的俯蔑羞辱。
”而且你以为这个性格还有可能是别人吗。“他说。像在剔自己右手拇指的指甲盖下。占据斗室一面墙的全息屏突然亮起。
屏幕在拍另一个屏幕。越里越模糊的蓝色屏幕套娃最里层是一个白色齐刘海的幼女,手腕拖着宽织带捆绑塑料挂牌打的死结。只有简洁人类脸部至胸部形状的八手机械用红外光线看——扫描——着她的作业。
沉默。半响以后机械的声音才说“不对。”
“又错了,这个月第十八次错。向下调期望等级。error。已经到达期望底级。”机械手臂“妈妈”微微摇晃,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还想发泄什么,却被切断般戛然而止,然后整个”人“挂在屋顶金属杆道路上摇晃着转弯,运输远走。
世界的屏幕黑了。模拟蓝天草地和溪水的系统因为期望级别降低,”不在你身上浪费电“而在本该的白天早早关闭。白衣白发的幼女沉默在黑暗中半天,然后走过去拿起地上念写作业用的范本书,生气地把它丢在墙上。
皱巴巴的书本可怜兮兮地像一只蜷缩在地面的动物,和我同病相怜。画面里的我带着这个年龄的天真残忍坏笑着注视它,它慢慢开始升空,书页自动起皱快速翻动,就像这间屋子里吹着只对书存在的暴风一样。
那些雪白的新纸被扭曲出闪电状皱褶,瞬间变得有如古籍,令人发毛,上面的文字像是干枯的巨大毛笔恶意胡乱涂抹一样,随着情绪向高峰鞺鞳被几乎拆碎了一般巨响扭曲,最终书本从尾到头又迅速地翻回原样,“啪”的一声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乖乖端正回到桌面正中间。
只要注意力聚集,纸上的字母就会发泄般随着纸皱抖开始颠倒错乱,我甚至可以用注意力把纸拧成随机漩涡,就好像我用眼睛的注视,把粘稠的空气变成看不见的手,在蹂躏那个东西一样。
我知道我的和最初颜色一起被收走的天赋到底是什么了:他们教给我创建,我却半途而废去自己开发出破坏。
“我们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我们在制造将来多恐怖的怪物?她原本被设计的天赋是‘看穿物体的本质’,但是成长途中自顾自的劣化变成了‘看穿物体的本质并且歪曲它们‘了。”
一个金长直发饲养员美丽的眼睛贴近在监视屏幕前,右手吃惊痛苦地抵在嘴唇,看着我失控的暴行。
她仿佛要撑住柔弱沉重身体一般用手拉着栏杆一路把自己摇晃向一个电闸。她强行拉下电闸瞬间,二十分钟内的监控视频都将花屏,然后她慢慢由跪站起来。离开狭窄金属屋里回荡的失控抽泣声。
“她会被注射处死的,能瞒住多久就瞒住多久,如果她有透露邪性的举动或者长成灾难我就立刻销毁她,这是最后的原则妥协,到底为什么......我们在犯什么罪孽要把她带到世上来啊!”最后是女研究员头埋在交叠双手手心,恸动的低声哭嘶。
”她不知道监视者也是会被监拍的。“现实屏幕前的男研究负责人眼镜发光说,”就算是在圣女候选中你也算是特殊的一个,制造你的时候我们出了一个化学纰误,文盲通常称之为‘叛逆’。”
他可怕地笑着走近椅子,弯腰额抵着我愤怒的眉目。制造。我脑中一个一个赤身的小孩像玩偶一样被流水线制造出来。”你们这里面到底在研究什么肮脏把戏。“我尽量让语气冰冷地说。
男人“哈哈哈”地高笑了起来。因为话题是他傲于自己从事的事业而健谈,“勇毅,谦让,礼节,所有的人类优秀特质都发源于受到的爱。同样是虐待,平庸样本被虐待和,知书识礼的基因或者在曾经被爱过、然后虐待,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你听说过’真骨雕‘吗?”男人按在我的椅子扶手上俯身,过近的恶心距离让我想要不要挣扎一下,去赌咬烂他的鼻头。“身体和灵魂是硬件,绘画制造身体。音乐制作灵魂。写与绘,赋予细胞发育的样板终点——所以圣女到达成年后不会成长只会在最后五年衰老。然后经过25%灼热魔界之水溶液浸泡,产生随机变量。最后再通过教育写入文字,即行为模式。基因固定天赋,再人为控制教育,我可以制造任何人——公民,乞丐,强盗,最忠心的士兵,神的最精密玄奥的事业对我们来说只是数据。“他说,“而且知道怎么创造,就知道该如何杀死。”他按眼镜笑着。
”知不知道你自己看起来像上世纪电子游戏里制造boss的变态基因科学家?“我阴冷地嗤笑,”约翰华生跟你刚才放过一模一样的屁,查查他的下场。“
他终于离开摊起双手转身,”怎么,害怕接下来制造出比你更强的次世代产品?“
我呼吸急促,胸腔大幅度起伏造成巨大的噪音。
他继续说:”那大可不必,人造人技术核心已经随着进入‘灰年’迭失,创造出的人造天赋者一代比一代接近凡人,所以是#66ccff是最后存活的结果工程——‘重现神行走陆地之威光’的工程。”他在念我姐姐出生自带颜色的编号,”你以为你们被称为神代的最后一代是为什么。“他说。
”神代的意思是’神的后代‘,即我们的体内出生被随机赋予死去的神的碎片(天赋),优秀的孩童是神的继承。“
”不,神代的意思是你们这一代中植入有人工碎片,你们是人造的’神‘的’代‘行人。而#66ccff被赋予大人的不切实际梦想和众望担负还要比你们重一倍,她是这一代的圣女是很早就确定了的。她、你们包括出生都是上面的大人已经决定的事,我也只能按章操作;不过不妨碍我按照个人喜好加点料。”
恐惧和预感的发毛爬上我的后脊。我整个右眼上方皮肤的渗血生物般滚烫一脉一脉突跳。我压抑心脏的狂跳口发干:我本该屏息凝气却几乎是抢着吼出了问话:
“你制造她时加了什么?”
”一切。我缝进了我找得到的所有神的碎片(天赋)。“他闭着想帅气的转身过来的瞬间,一根粗而坚固的电线弯成长弧形从后面甩勒他。椅子空空如也,我早就站在他身后。
他嗝呃着用手指插进喉咙的线下方,挠着夺走氧气的粗线,线被我手旋螺丝一样双手车着在他脑后绞死一圈又一圈,他的身体被我拉成屈膝反弯的弓。
“说啊,继续说啊!”我稍微放松了紧梏,"——为了......刺激性能甚至......加了邪神的碎片‘痴狂’。”他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反而笑了,梗阻地嘶哑断断续续向我宣告我早已无法挽回的胜利。
我大吼着用手肘突起撞向他的面门,他重重的撞在房间侧面金属档案柜墙上,然后滑下,我激烈的喘息,他右手里拿出了那个红色按钮。被我马上踩住,他惊叫。桌面上我的淡绿针剂,在我们的打斗中滚落,被抢到他左手里。他向我一虚晃,准备看似打右却转弯向左,不想我根本就没有躲避他的第一下“向右”的攻击。
我直接向危险迎上去,大概稍微打湿表面的量的液体弄进了我的伤口。剧痛,我记忆中只有在垢耻被热融金属浇在手上的痛可以与之相比。
转左的针筒离开了我,我倒吸凉气,被剧痛打磨得尖锐的反应力迅速把他左手拿的针管完整踢飞。
他尖锐痛叫着,把右手从我的脚底下挤蹭出来,不顾手背上全部是摩擦掉的油皮,他逃了,一边爬向门,一边按右手拇指的指甲盖里面试图和外面无线电交流,“快啊。快来开门!”他大喊着贴在门上用力反复扳把手,警惕看着我大喊,然后垂锤着厚厚的圆包钢玻璃。
拷问室的门只能从外边开。
我抡起候金属板把他打断了骨头之后软趴趴提回来,顺着桌沿往上按,最后他的身体被拖成一个z字形扭折镶在桌面,我冰冷地看着,解松了最开始绑在他喉咙的铁筋。
他仰天喘息。半脸都是鼻血,“你是怎么做到的,”他鼓凸双眼的方向指向空空如也的拷问椅和随便丢在地上的拇指铐。
“这样的锁我十四岁能用指甲一刻钟开十个。”我说。
“ 守卫五分钟就会来。”他端正的口眼扭曲歪斜,我反背他的手,拇指指甲盖里面贴附着一小块金属。他果然拥有我的耳坠一般的通讯设施。“那我先揍你三分钟。”我说,一拳揍在他面门,不擅长徒手搏击的我拳指关节迅速出血,他掉牙弯腰笑,血淋淋的缺口把周围牙染黄:
“#66ccff是我最完美的作品,说她是所有神明混血的后裔也不为过,你们长到成年身上的时间就是停止的,作为圣女那个更要杜绝任何冒险,隔离自污秽。人类只有被允许犯错,宽容抹除尴尬,才会产生勇气,吞下经验,这样才会成长。‘圣女’是不需要成长的。和在泥潭里不断循环摔倒和爬起来染成那么一身失败品下贱黑色的你不一样,她是被‘不允许犯错’永远困在名为‘完美’的一帧冻结时间中,这样才能从你们这群虫子中做出一枚真正的琥珀......"他喘息着断断续续继续说。
”你还在她身上安了什么?你可以让其他人造人少女在她走出那天自动赴死,我不相信你没在希尔瓦身上安放制御。“
根植基因无法抵抗的命令她死那句咒语是什么,怎么保她完好地从她心脏脑子中挖出它?
男人破碎眼镜反光,吐出血块:“你是真的很关心被捧上我这个创作者本人都没有的地位的‘圣女大人’。”
”我想要她幸福。因为她就是我。“我说。他惊讶静止,然后开始瘫在血泊里几乎抽不上气的爆笑。”你,就凭你,你还能活到现在我讲出去都是个笑话!”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我开始动摇不安,眼前不耐烦地蜂巢球体模型投影,互相镶嵌的六角面球体破了一个维持破洞片在缺口摇曳的状态,“你到底在笑什么!”我怒吼,发辫末端的蛇头在我肩上嘶嘶盘起。
我想要希尔瓦幸福很好笑吗??!我对马简塔想要逗她笑,想要逗她生气,想要让那张过分完美犀利的雕像般的脸变得生动。但是我对希尔瓦只希望她永远淡淡的笑,维持永恒的超然安宁和幸福。
"那你就是白费力气了,"他可怖地鼓凸瞪大眼睛,瞪视从我手里滴着绿液的注射器移过、直视我双眼,荒诞地笑,烂牙张开黑洞口说:“————......”
男人的尸体瘫软下去,迅速失色萎缩,几乎融化成了皮囊包裹着液体的形态。他对实验动物打无数针时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被断针头的剧痛毒药打身体吗?我喘气,半边太阳穴因为挣扎中撞地在渗血,我艰难站起来起来去拿桌上被搜的我带的所有物,然后是吸收在融化黑色脑浆里熠熠发光的八咫镜碎片。
私事了结了。迄今为止所有的行为全部都是故意的,被捕、被收纳回出生的实验室深处是最快到第六层的办法,因为他们绝对想不到营救贺勒筑的残党和曾经诞生在这里来复仇的实验品是同一个人。门打开瞬间,我用房间捡到的男人的防身武器对准来人,几个匆匆赶来的白褂研究员都被我推下窄路,人工悬崖下面是可以紧急销毁任何碳基生物的荡漾毒液。
随便拖行着一具尸体在侧面挡着激光焚烧,我拿着研究负责男人冰冷的金属门卡一路刷一路慢悠悠走,“她到b3,不,a栋了!”广播女声在尖叫,臃肿沉冗的安保条款与敌视教廷的宫廷军队,此刻一定正在拉扯外人是否可以进入摇篮第六层的保密权限问题。
通过广播的惊慌意外的程度,应证拼起来的记忆,我知道目的地是在这里。和金属钢板内壁的整个建筑装潢不同,我的面前是古典的石制祭台,上面斜放着献祭小刀小刀。下方是容纳滴血的槽。
dna锁。赌上性命与锁同命禁锢野兽,也因此只有赌誓人一人的血可以打开。我的右手里是蚕豆一样的,男科学家身上扁而圆的仅存的一部分:切下来硕果仅存的小指。
我把小指节整个碾成肉泥放进槽口溶液。下方的门开了,像一个吸收所有光的黑太阳。
然后我对准环形高砌的入口空洞跳下去。
黑暗。
静谧的黑暗。淡淡翕张的艰难呼吸水声。好像每一下撑起肺囊都是莫大的痛苦一样。
无边际的黑暗平原里,一道光微弱地从深渊上方垂下长长的透纱。这是让人生出无尽痛苦的徒劳希望的画卷,我熟悉的女魁首的头颅就这样展品一般被唯一的光照亮,浮在黑暗中。
“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我是拉碧斯,跟我走,“我说。女人结着厚厚血痂的唇嗫喏着说”不。“
”请......求你杀了我,不要让他们得到不死的秘......“
抓贺勒筑除了榨取击溃锈鸫社的情报,更让他们垂涎的是她的“化身植物而不死”的秘密。
”对,关于永生的研究,你比他们谁都超前,所以你要出去。“我慰劝,她盲滞的眼里有一瞬间闪过报复骄傲的光,然后立即熄灭,”我带你走,也一样能保全你的变形技术。“我说。
”——你不应该这样对一个欺骗者......“她眼睛空茫仰看斜前,”我利用过你,没有任何怜悯地,我甚至算准了你会枯竭烧干在那次行动的中途——“她咳了起来。
“我不管不顾一切复仇的暗杀会造成什么样后果,就像你不顾一切地解放圣女。我比你聪明得只多了‘统合所有有一个想杀死之仇的人,把每个人的恶意拧结、互相共鸣倍化狂热化达到可以支撑一个密社’这一丁点。”
“我骗他们我们每个人的敌人是同一个‘世界之敌’,煽动他们以仇恨为食粮活着,并相信着自身的苦难会在屠杀行动爆发那一天以后烟消云散......”
“别说话了!”我喊。她的肺部漏水一样肋骨间张开横向缝隙,泄出大量血液。
“直到葬送了你们性命我才发现自己只是想在——我所努力积攒的一切——在蝼蚁在潮水覆盖之前,尽可能发泄一次我的愤怒。我是自私的首领,我没有教给任何人任何正义。我,报血仇,要杀国王......”她越说越快,她眼睛不看我,蛇两眼发光照着我,我拼命在下落的震尘和破碎小石块中一根一根扯断缚她的线缆,最后用上了手指和牙齿,线缆和她的肌理粘融为一体,我的嘴里全是酸楚的液体味。蛇在我耳边盘卷、不安嘶叫。
“开灯!”
我脑子中突然调出奈使用过的最基础的一个魔法使魔法。我弹了右手食指和无名指。
霎时间白炽探照灯般的亮度通照光明。本来应该照亮整个空间的白光被莫名压缩成一个头颅大小的球漂然浮沉。不过即使这样的亮度,太过于习惯于黑暗还是让我短暂失明。
等我重新睁开眼睛,我终于知道了,我知道她为什么不让我带她走了。
空间是空旷得近乎无限大的,只有一面向两边永远延申的厚而冰冷的花岗岩墙,挂在墙壁上被解剖的贺勒筑,她的皮被撕开,完全剥展、楔定,只剩一点根部边沿还连在身体上,展开的红色坠丝“皮革”像边沿不规则的庞大世界地图紧贴墙壁,上面垂柳一般的密密血丝还在痉挛和抖,苍白脂肪膜上的红蓝血管。
“他们找到和销毁了我身体的其他备用块。所以这是最后一块。”近乎睡梦中的女高音像陈述别人的事一样说。
“我——”我说。我说不出话来,高马尾的栗色卷发女科学家,树人魁首,最后是被钉死的美丽不死蛾子。我酸软而虚弱,我觉得我随时会跪下去借着重力一拳狠狠地砸在地上。
“前半生以男孩女孩做人体实验的我,落得这个结局是应得,我曾经恨过丈夫,但他只是熬夜加班和神经紧张太久把我看成了拿’容器‘来的女助手。”她痛得这个时候了还首先记着恨自己的丈夫,“孩子被亲父的手变成实验品,他已经收到报应了。我只是后悔如果当时我早点说出我的治疗方法,他们就不会死了。我想见约依科,把我当成一个为了私人恩怨搅乱这个国家的坏女人吧。”说到孩子,她表情悲伤又抱歉地笑出来,然后又展平恢复回因痛而抽搐。
“没关系。我也是。我也不是为了正义加入你们的。我只要救我的姐姐。”我说。
贺勒筑笑了,因为痛扭曲然而温和地笑:“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同路了呢。”她说的赦免,好像我和她现在背着行囊在碧绿草野的分路上普通道别一样。
“但是针药我已经用完了。”被我打进了制造我和芙罗珊的罪魁祸首脖颈里。我说,“不过没关系,还有方法,”我想轻松的笑,但是脸颊的肌肉牵扯不起来。
我从最贴身的地方慢慢郑重拿出那个长五边形的古铜拉丝打火机。“可能有一点痛哦,如果世界上全部的东西都不能让你安眠,我觉得最有希望的可能就是它了。”
伴随着真正打火机般的清脆和“嗞——”一声,白色的火光从细小喷口冲天而起,在半人的高度融化变得透明,各种色彩在其间携肩跳起异教的庄严火堆舞。
星之彩。烧完一切直到灰烬以前永远不会熄灭的星之彩。
“我的姐姐是芙罗珊,也就是现在的圣女大人,”我含泪笑着对整面着火的墙喊,“到了那边代我向约依科问好!”
“不,拉碧斯,你,其实你......”始终没有表现出太多痛苦的她在最后却睁大颤动眼皮始终不闭,半口血喷上来淹没了她的话,然后血液立即气化,就像海浪在礁石上打碎成雾一样,她的火葬,像整只扑火的白蛾。
她的身体变成了融烬花纹流动的雕塑,然后是灰色圆雕,最后灰色的皮壳一点一点化为飞,飞出那里就留下精致的窟窿;最后整个雕塑般的壳都消散了。我隐隐晦晦地通过擦不亮的八咫镜看到,里面有一条发光的融化的透明的索。
那条深海水母触手般的生物布匹在空中翻转,结为莫比乌斯环,最后组成的最后一句信息:去告诉瓦奥莱特锈鸫社解散。
然后遁入重新恢复灰暗的囚室唯一那道光,就此升天消失。
现在我的问题变成了怎么出去。
我踩在泥水里。喘息粗难,步履沉重。好像总是习惯如此。
一排士兵靴踏着囚室的水声传来时,我正紧贴躲在长墙的背阴对边。右手手背的拨号电话式启动的传送转盘,每拨动一次失败就让我想咒骂瓦奥莱特现在的困窘,只能弄到这些操作设计反人类的装备。
我开始无比庆幸我是用肉搏潜入进来的:第六层装满了魔网信号干扰器,这里根本就无法正常使用魔法。我用了三次本该带我到瓦奥莱特家门口的坐标楔定点,紊乱的传送仍然让我在“摇篮"第六层鬼打墙。
要带她出去果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往好的方面想。现在所处的位置至少我不需要从囚室底部爬回祭坛入口。黑暗中我的小腿剧痛,我不得不从跑到爬地本能钻进更狭窄的巷道。”有血迹!是她!“的声音由远逼近,手电的梯形光柱最近的时候扫到我摊在地上的头发。
”嗯!“我用力痛叫着翻开沉重的金属地闸,然后把几乎没有知觉的腰以下像两条装满的麻袋一样挪动着丢进里面。再次坠落,人声在我头顶远离,细碎的啮齿类动物的躁动却密集如碎骨海一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是老鼠的潮水。秃尾巴像巨大蚯蚓的老鼠。白的实验鼠和野生黑的杂交的斑点老鼠。龇出如同凿子一般长牙高频率左右头点地的老鼠。融化的粉肉点缀灰海的恶臭鼠潮慢慢围上来。任何鼠群经过区域的生物都会变成白骨。
我躺在地上,仅剩的力量只支持我把头扭过去脸朝向它们。”别过来!——“我怒目尖叫,叫声在圆管型甬道里回环。声波像是真正有攻击力一般引发了啮齿类的一致尖啸与我声音相抵,并且灰潮稍微凹成一个弯远离我向内。但是后面的老鼠并不跟前面一样停下,它们的后来波涛踩在前面被我震停的同类背上,继续地一寸寸淹没我。
突然,我听到衣料在地上摩擦出尖锐声音的骨传播。我在移动。我的衣服后领被谁拖了起来。沉重的男人呼吸声,他把我拖上通道侧面铁栅网门隔离的高燥干地,墨绿色的废水立马淹没鼠潮涌过来灌满我刚刚躺的地方。然后“哼”地闷哼关门。
怪不得老鼠要结群跑。”黑,“我说,”你在这里等了我几天了?“
”四天。“低沉的声音木讷而简短。
”我不出来你就一直等在这里接应我?干粮吃完了怎么补给?“我问。
“吃老鼠,”他在我身边坐下来。我看见他小腿的肌肉坚如磐石,”我说过和你一起来。“
大难不死的拉碧斯和众人一起喝酒。安砷主持着简单的散伙酒席,不停地开最便宜的香槟。锈鸫社解散了;看他们开心的样子,我开始觉得贺勒筑最后一个决定也许是对的。
瓦奥莱特没有参加我们的散伙饭。”既然是她的遗愿,那我再用秘社拘涉你们也不合适了。“他说。
那时他身边显然是被父母带进社,还不懂得锈鸫社含义的兜帽大得遮住鼻子的小孩问:
”我们可以不用再战斗了吗?“
”可以不用了。”瓦奥莱特耐心平和地说。在如释重负的叹气和欢呼声中他维持侧过脸看着窗外。一切都消散了。一切都由奄奄变成心电图那根曲线的水平一死了。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要采取什么生存方式,但是他看上去像是要一个人把死去故友们的一颦一笑独自寄居灵魂,带到墓地去那样。
后来我们都吃撑了,肚子里装满翘脚牛肉和啤酒。作为散货宴的最后收梢,安砷嘴里塞着鸡腿,开心的伸展开双手:
“我们庆祝一下,去看希尔瓦圣的演唱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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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Q&A
预警下章开始进百合线,会有难以理解的高浓度病态感情和大量涉及个人私密的剧情,而且不可逆和不可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