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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序章下 ...

  •   说一下这个世界。这个国家名为"星避"。我从它的也就是世界的枢纽说起。世界枢纽命名为“空庭”。那里寂静无声,因为声音会扰乱理智。硕大的花竞相争艳着,但是它们绝不会发出打扰思考的香气。因为它们都是金属的——黑色肃穆水池里一支一支铜铸荷花,不断周期重复凋零与盛开,做为薄奶般的人造光终日照耀的空庭的日晷。

      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处于无数个层层相连的接续沙漏仓中的一个,而空庭是连接沙漏上下的最狭窄部位。上界仍然通过寥寥数个孔洞与我们的世界连接,异国碎片从打开的出口从天而降。空庭的职责之一就是把每一粒来自上界的砂砾经过精密轮仪的筛选、归类,最后分配与收藏,打上“属于我们的世界了”的标戳。

      也有跳过关缢的偷渡者,他们每天挖空心思把筛选精简得字字珠玑的上界宝物藏在提箱,卷成条状伪装成香烟,夹进批量进口的微型涡轮风扇的叶片,甚或,用核桃包裹藏进自己伤口——他们认为值得,携带越界。这群丧心病狂的冒险家是在用信仰豁命维系天听。他们被尊称为“搬运者”。

      除了审核物资的进出,空庭还负责审核所有的愿望和想象。这个世界和别的世界构成的最大不同,是“人”可以化作”规则“。

      世界规则的具象化,规则无形无质,牵一发而提携全宇宙,引导物质构成搭架。别的世界顶端的抽象法则是物理与数学。地球重力决定了爬行生物有四肢而不是六肢、并且腹部着地,先有规则,再有生命。我们的世界刚好相反。我们先有智慧生命,然后他们变成世界。

      一个小孩问妈妈”为什么炒菜时要颠锅”,妈妈一面抱着他一面掌灶,微不耐烦地嗔怪:”为了受热均匀啊。””那为什么不发明球形的一劳永逸的锅呢”小孩问。

      如果在别的世界迎接这个孩子的八成是屁股上不轻不重的一巴掌。但是在这里不会。因为如果他有志于此,他真的做得到就此改写全世界厨艺的程式和锅的构造,甚至造成工业革命。

      在我们的世界“地球是圆的”“大陆和海洋的配比”“人类分为男性和女性”等每一条定义和法则,都是一个具体的人的陨落化归,当他一生所践行修练、搜集、主要是向外界他人借到的力量,达到驱动该愿望的程度(空庭甚至会从其中抽成维系世界运转),通过“许愿”,他的□□会消失,而在同一刻精神化为公理里的一条。

      伴随着失去知觉,他同时超脱时间管辖。它的思维汇入“不死鸟”,对刚刚倾心成为部分血肉的世界变得毫无感情,仿佛从没为一个人生存过。这是至高的死。每个人类的目标。但大多数人是来不及成为法则就烟销命陨的。

      要想修改和抹去现有的法则也非常简单,只要你许下修改的愿望时力量超过前者就行了,地轴的倾斜度就曾因为两个学派绵延数百年激烈的争吵发生过四次改变,他们不断各自培育佼佼者,许下新的关于地轴的愿望,互相覆盖。

      世界上第一个成功的愿望,一切之始是“人类寿命不是无限的,我希望人类会死”——那是神从人身上拿走永生的纪元日,是经过惨痛的饥荒,还是精神上浑浑噩噩的求死不能的反思,我们不得而知。

      一代代人化作彩带一样编织,定义、补充,把世界越来越精微具体和复杂。人类史这条带子在伟人的重磅的愿望处剧烈拐点(比如总有人许愿他的民族统一世界),由古进行入近年以后开始越来越细微而致密、由彩带而成为一张绚烂布匹,它的物质具象化象征是纺锤,就握在我们的命运女神,空庭圣女希尔瓦(silver)的权杖上。

      希尔瓦是身体里孕育着神灵碎片(天赋)的人造孩童,你知道的,每篇幻想文总要有那么百十来个的神的住民。

      同时他们还可能身兼身兼不颜出的只播出声音的歌手,奇迹的播种者,万人仰赖的治愈者,少年男女绮梦中的偶像,因此理所应当地成为世界管理的未来和核心。

      面孔笼罩在钻缀和白面纱中从未示人的希尔瓦,白天居住在星路铺地的透明悬空的天空大厅,她的职责就是坐在那里审核所有前来许愿者。

      “圣女大人,我想要人类没有欲望。”一个颤颤巍巍佝偻如老树的白发人牙齿漏风地说。

      “否决。”圣女声音像珍珠落弹地面一样轻质、圆润而光泽柔煌,“您的能量不够。而且如果实现了的话,世界会变成这样。”

      她转身将织杖一挥,上面的人类史的丝布投影百倍地放大,像一条斑驳的薄河悬挂空中,“在你这个法则成为法则的的瞬间,未来会坍缩如此。”

      刺耳的近乎□□割裂的声音,布匹末端垂下的自由丝柔被无形的刀横向残忍地割断一大半。布匹重新恢复了虬结皱缩的可怜巴巴的带子。“这就是没有欲望的人类。所以请您深思,真的要许下这样的愿望吗?”希尔瓦优美圆柔而无感情的声音说。

      “啊......”老人惊魂未定着向后嗫缩,“我不知道......我差点想犯下这样的罪行......”。

      越过老人,希尔瓦看见了一直没有踏入大厅的边沿的我。衣襟蔟蔟地站起来的声音。然后织杖无人掌扶地掉落地上。她发出全部珍珠落地砰砸粉碎的尖叫声。

      那是我第三次面见“她”,在晶莹璀璨的缝隙里希尔瓦的头发是代表鲛人血统的蓝色,空庭的工作人员制服的颜色像海。少女的发色就是深波中最鲜活稚嫩的一抹蓝。

      但现在要讲处于故事的结局的“伟大的死”还太早了。所以我换而讲我是如何被分娩。

      “被拽出子宫之外的时候,胎儿的梦结束了。它因为面对一种新的境况而提心吊胆。因为过于绝望而啼哭,

      即使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过后,也没有哪个时期能比出生时更为痛苦。

      胎儿必须拥有梦,必须在梦里得到安抚,所以便有了信仰即便沉浸在泪水中也仿佛能吸收到胎盘中的养料。

      这份生命的哀嚎会延续到它重新找寻到终亡的梦的那刻。

      重新躺回世界的子宫,然后心惊胆战地等待下一次失去。”无名诗人如此写每个人在任何悲伤前都要背上的出生的离乡之悲伤。

      幻想之所以宝贵,不是因为其天马行空,而恰恰相反,是因为他现实。无论我用如何扭曲荒谬的笔触来写它,我写的全部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它是一种密码,会解码者才能还原被扼住喉咙的我唱出的心内崩塌的悲伤微笑之歌。

      我的记忆最初,被发现的时候,像医用人体木偶的姿势倒在炉灰和油渍堵塞的火焰喷发口。我被像真正分娩的巨兽排出口一样蠕动着干呕吐出,然后垃圾像雨一样在我头顶堆起正三角形沙堆般的静止洪流。

      那里是一处垃圾倾倒处,行尸走肉地游荡满如垃圾一般被抛弃的人迫不及待地在倾倒物里捡可吃的有机物,腐烂的蜜瓜泡着恶臭的咸辣味汤汁,嚼在人嘴里煤渣嚓嚓作响。

      他们以害怕被夺走的恐慌和暴食将一切可吃之物囫囵吞下,被梗得翻白眼,而成箱过期面包这种财宝一发现就会引起血斗。

      一罐盖子裂开的黑煤油在我的头顶上打翻,倾倒出来的黑色油腻把我的头发和眼睛染作了一样的颜色。我的大脑在那一天进了太多的可燃物,它们在很多年以后还在持续执拗地焖烧,这导致了我的坏脾气。

      身体到处都是漏气一般的痛感,因此反而感觉不出哪里受了重伤,我动弹了一下我的右手无名指。还在一跳一跳发痛,实体知觉历历存在。于是我不思考地想用这双手的手掌拍按住地面,从垃圾的葬身中摆脱出来。

      空罐头和石粒从我背上的成圆捆的废弃电线间滑脱发出艰难的唏窣沙声。然后我失败了。我重新落回垃圾的重压。右臂杵地传来剧痛。

      我将右手抬起放在眼前。没有指甲、没有指腹和关节,我看见的是空空如也的手腕的断茬。转动半圈。边沿坏死而微微凹陷进去像风干血红蜜瓜切面一样。神经和血管无法分辨,被重物碾压,在我昏迷的时候早已一片全部撕裂成破絮。

      幻痛残留让我徒劳地曲屈手指形的透明空气。我思考了一下我的确曾经应该是拥有右手的。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剧痛,于是我深吸的一口气还未变成惨叫哭喊就提前变成咒骂。一根先头涂红的分支撬棍缠住了我的头发,把我向外拖。一群拾荒者发现了我。

      这就是我最早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样子,像动物一样被包围,被一根金属划鸣的棍子在地上拨弄。看不出性别,约摸八岁,没有记忆,没有右手,口吐芬芳。

      那天稀稀落落地下着雨,红色页岩剥落形成的山谷里。铺成山的的零件在雨里闪烁着细微光芒。血,腐烂物,金属和机油,所有浓烈的混合味道染在我的鼻腔里。我出生在世界的最底层,垢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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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A

      1、Q:《龙裔少女》和《龙裔战士》的关系

      A:龙裔战士的视角,拉碧斯是创世神(作者),拉碧斯的视角,龙裔战士全部发生的内容是写在故事书一页上的涂画(序章的弄脏页面和纸龙就是龙裔战士大陆的结局)

      2、Q: 她是龙,龙裔和索恩等人的后代吗?

      A:不是,她是那些人的始祖。(是作品和作者的关系)

      3、Q:为什么要采取第一人称

      A:我想这样比较适于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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