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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五下 ...

  •   我回去的第一件事情是翻箱倒柜地找钱。

      如果我要打败她我必须掌握厚涂。学徒与雇佣画师没有一个会厚涂,会厚涂的大师(我仍然这样叫)因为禁令无法帮我。我清楚记得玛简塔右手上的魔法阵——无数次陈词滥调,我唯一可以公开的天赋是记忆,我的问题是这个烙印是否只能烙于右手。

      实验的结果是肯定的,那我必须从名为“鼠绘”的单手绘画进入“板绘”的双手绘画,我需要设备。

      “最便宜的机械假肢六百到八百一个。新手入门我推荐wacom系列的。压感1024。”三个庄以外的百货商店老板娘说,好像看透了我们没带够钱,“你可以照这个地址网购。”

      该怎么办?陪伴我的薇尔蛋希小声说:“我看使魔视频说这种情况应该‘铛’一下(然后越货)。”

      我立刻把薇尔从百货大厦里拖出来,并且觉得应该禁止她看这种视频以折损她身上美丽的正直。

      我买车票和看到自动售货机里的可乐价钱20圆一罐价钱的时候就应该后悔不该两个人一起来。仅进入城市的x2开销就榨干了我准备的一切积蓄,现在只能一无所获灰溜溜走回家(大城市的一顿中午饭超过估量,花掉了最后返图的车费钱)

      “行行好吧。”商店门口摊着和我一样缺少一只手的乞丐,看到我们的衣着,向我们收起了乞讨——我们穷得连乞丐都不会来要钱。我坐在旅店休息厅的枕头上。

      行李里什么单个硬而整体软的东西的集合喀了我。

      “是‘核桃’,大师叫我们到城市替他卖掉的——”我的旅伴说。

      那的确是核桃,易腐而普通除了上面画满了细如微雕的宫廷仕女图或是山水,显然是不知何时长者在我走之前秘密塞进我们包裹的。口袋上面还画着只有画师能解锁打开的魔纹防盗。

      所以现在自作主张预支借款的拉碧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有了右手,型号660。铁黑的颜色,透明的关节接洽零件,一个星期以后习惯重量后再取下会觉得原来没有手时轻得肩膀像飘起。然后进军透视绘画的第二步是,用铁丝盘织的烙铁把魔法阵烙在右手手背。

      版权上我可以大大方方地使用厚涂,因为我的厚涂是玛简塔教的,不是(已被剥夺厚涂权力的)大师教的,玛简塔现在是艺考的正规厚涂学生。整条链条无懈可击。

      我由于愤怒反而清醒与冷静。这不是一种品质,世界上所有的刚烈勇毅都是因为心怀不公和怒火。气得发抖的同时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高兴,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过去我又可以再次染上新的色彩了,无论多差都不会比现在的红更黯淡。

      我觉得以后如果我许愿的话,我会规定,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们用自己的好恶限制他人的自由,裁定他者无权生存,美其名曰“品味”,是大罪,无论始作俑者本身质量多么优秀高贵都不拥有这种权力

      有一点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由找到一个理由去恨她——更疯狂透彻地一夜间找到自我——变成了找到理由去敌视所有人。

      我不恨伤口,不觉得她去参加艺考是背叛(人各有志,我没有没良心到白嫖蹭了她每一期的彩绘杂志后,让她因为上课看杂志成绩烂又没有别的特长出走,直到不得不出国)。关于尤格索托斯的赌约本应是我和她一对一的私斗。

      我甚至不恨欺凌。我恨蝇营狗苟的人挂着人敬人爱的画皮。

      这场战争理所应当地牵扯到了我们两人的——主要是她的朋友圈。结果是毫无疑问一边倒的。没有主持正义——除了画技没有所谓的正义存在。甚至直到今天都没有人告诉我喜欢尤格索托斯是对马简塔犯了什么罪。

      即使其中多个成员去艺考了,她们仍然聚会,然后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的每一个新朋友身边附耳表情夸张地说什么,手遮拦着嘴和耳像一个喇叭,于是倾听者向这个方向露出恍然大悟的厌恶的表情——细菌感然了。饱胀清明的新细胞迅速浑浊变红,加入病变组织。

      我不擅长也不喜欢应对这些阴的刀子。直到我向大师申请搬到最角落的画师工作室远离一切,我想重新开始的第一天他们就在我的新落点找熟人818,为了不让我有任何机会翻盘不利于他们,阻断我的所有社交并不算什么。

      有一天连薇尔蛋希与我偶遇,连她看见我都变得冷脸走过,然后与她们中的一个热烈招呼。于是我心中熄灭一般叹息。

      痛苦不来自于强迫要求别人的兴趣,或者我的玻璃心。痛苦来源于伤害发生的同时我想得非常多而且深。

      痛苦在于发现世界上是有没有理由的歧视链的,通过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有人生来存在就正确的同时,有的同样赤诚的爱仅仅是存在就人人喊打。

      我从世界底端逃到光明下,还是带着奴隶与残疾人的底端烙印,那么我是不是永远逃不出荒芜地出生的身份,而这一切由我最爱的人告诉我。

      痛苦之三来自于一群人不想承认群体中一个人犯了小错,为了掩盖这是非,而开始沉默地一致齐心地施压被害者,只要最后是被害者死无对质的happy end就一切手段都是正义的了,毫无愧疚,想要压灭一盏灯火如此简单,只要一圈人手放在肩上围紧遮蔽氧气直到窒息,什么都不需要做。从结果操纵黑白。我以前的法国女神做着这一切让我感觉想吐。

      我绝望了,这是一种圣洁在我面前摔破和被摔在的地方是我身上的二重痛苦,之前他们让我痴迷艳羡的友情和毫无道德污点的纯白背后,是她们暗中决定牺牲掐死多少人维持换来的

      雪上加霜的痛苦是,我发觉我逐渐失去画画的能力。随着我越来越频繁地梦见和她们三个人一起玩耍的最初的日子。

      我不敢去买同人志看她已经画成什么样了。我不喜欢那种轻浮的艳丽色彩和过度的打光,不喜欢没有重量的构图,传达一个人悲伤就是画满米山舞式的蝴蝶和眼泪,而不是每一笔背景、每一块颜料的模糊都在氤氲忧郁、失焦浸透泪水。

      最终我只学会了画头,精妙无比,达到了能唬住人的地步,身体用斗篷遮起来——因为身体如同儿童作画。

      我无法面对画画,主要是无法面对“必须战胜我所爱的人”的难喘的痛苦和压力,我连一本参考书都买不到,而她在经受系统的培训。这种煎熬最终剥夺了我绘画的乐趣。我的笔梗堵,我画出来的东西忧郁而过分尖锐地凹凸,而且越画越慢。我失去画画能力了。

      我觉得文艺复兴的天使雕像(除了贝尼尼)脂粉过量,罗马柱和和管风琴教堂令人全部都带着一种暴发户在别墅门口立断臂维纳斯的复制品的痴蠢肥大而作呕。

      那些根本就不是美。只是人云亦云着跟随稍微睿智主流之潮的跟风——她们连自己亲自看遍图书馆所有文明风格,对比选出其中最爱这个过程都没有,就直接抄下公认的高雅名单。越被追捧为歧视链顶端的“官方”之美越一率都不是我的东西,傲慢而虚伪,既然其他风格高攀只会得到羞辱那便没有必要高攀。

      当她们把甜腻的古典油画和穆夏奉为“巨匠”时我只爱柯勒惠支。古希腊的白亚麻布衣服装逼而丑陋,有同样的材质我做古埃及风格的不香吗?

      我在主动拨开荆棘寻找“世界上有一种美不是她们推崇那样的”,我在找一个孩子可以依附的理直气壮的美——就算不同意磕的正当性和逼格之间有什么必然等号,我不得不承认和布拉德皮特比起来长了五十多个人头的犹格所托斯是不大漂亮。

      其实我和她们不过都在划分界限,被他们鄙视,所以就就此大地一分为二,我也同样鄙视他们。她们鄙视你不够罗马柱不够七弦琴怎么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寻求并创造另一个世界,在这里生的自然旺健的力量是扭曲地表的藤棘,在这里一切被高贵的主流发言者迫害(就像她们想掐灭我一样)而奄奄一息的东方与异文明的美都得以生存。

      带着少年人的狂妄,我可以说,如果这个时候我用生命去许愿的话,我的愿望会像浸透黑色的枝蔓污染人类这张绸缎的相当大部分角落。

      可以这样说:我为她亲手毁掉了她所带来的一切。感情本身是没有价值的,为它毁掉挥霍进去的东西价值,就是它的价值。

      那年我们一起唱着《innocent》,我看着MP3上显示字数有限的歌手名瞪眼大吃一惊“她的名字叫av——”然后收获她像沙逼一样看我。

      多想停在那年啊,即使已经知道你的真实为人和手腕,玛简塔。

      三年后我和她见的第一面,我是以“旧朋友”的身份去找她的。她的耳朵上夹着烟,打了耳骨孔。她依然进出倚赖朋友来抵御尴尬(而不是向我倚赖记忆与想象。)

      我走进艺考画室门的时候就听见她的说话声:

      ”这个歌词写得真好啊!“她好像在反复听歌然后向她的新世界的朋友们安利,像完全忘记了三年前的我和三年前的赌约——

      然后我知道了,她并不是尤格索托斯代表的外神杀了她全家或者夺走了她全部家产玷污了她。她根本不反感外神。

      因为那一天她自己毫无架子和障碍地喜欢着外神,让所有我(因为爱她)替她想出来的”为什么布拉德皮特高贵所以可以喜欢,外神低贱所以喜欢就活该被群体校园霸凌“冠冕堂皇理由全部化为乌有,只剩下两个字”双标“:

      轻飘飘地,不觉得羞耻地,毫无痛苦和累赘地,她自己信仰阿萨托斯。

      然后我们进入了狂热的互相攻击。要还治其人之身必须复刻一模一样的他人之道,我认为世界上一切用品味来迫害过他人的人自己都不配拥有任何品味上的low点,否则就该上他们自己亲手制作的耻辱绞刑架。

      于是我用柯南道尔原著那个瘾君子厨的身份狠狠嘲笑了她爱的卸了妆像鬼一样的马脸。

      “你不懂就不要对别人的爱好说三道四好吗!”她三年没有和我联系,所有节日短信装死,为了一个外国马脸被说一句话终于诈尸了,这很符合她,因为她眼里千里外的洋男人比身边爱她的活人重要,她这个时候倒开始想起侮辱别人喜欢的人是有罪的了。

      ”那你觉得你高人一等吗。“我问。

      ”当然。我可是看过光辉的人。“她骄傲地挺起胸膛。

      “你三年前成为大师的弟子时还只会画八边形方中取圆的苹果。同一条命三年以前比现在贱吗”我向她吼。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有勇气说开。和她直接争执:

      ” 你喜欢尤格索托斯,侮辱了高贵清白的二次元,我要跟你绝交“。

      ” 喜欢尤格怎么了你偷着学厚涂画卷福我检举过你吗?818过你吗你每天画石膏头像不是画三次元了,你告诉我你不喜欢尤格啊,这多简单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提到时缄口不说,弄得神神鬼鬼,然后背地里说坏话让所有认识的人和我绝交?“

      “……”她会陷入沉默。因为她是高傲的最怕尴尬的,强迫她承认自己的错误逼优格杀了她一百个亲妈还严重。

      “优格索托斯很重要吗抵过我每天给你提供全科作业抄重要吗抵过我枉自把你当见识的来源世界的窗口我出师志愿表都涂改师长强迫安排的、填和你同行了,你还跟我说我不配当你的朋友就因为我喜欢优格索托斯你他妈的自己不是喜欢着阿萨托斯吗,阿萨托斯哪里比优格索托斯高贵很多吗”

      ”拉碧斯我□□马,你听到没有,我要跟你绝交!“

      如果她说了最后这句话,我马上放弃不爱她同时,我以后绝不会年年地纠缠控诉她,她在我眼里彻底成为陌生的垃圾,于是我们可以相安无事永不见面。

      就是这样她欠我一次堂堂正正的绝交,而现在已经超过时限永远失去了归还的机会。直接把简单无比的事说出来,像大师一贯的为人一样,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就这样,不要让我猜。我每多猜一次下场只是你多一个新罪名,对我们两个都不好。

      大师绝对不会现在这样暧昧模糊地,因为始作俑者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而反而罪犯的在被害者身上拖出更多冷暴力与暗害的时间上的长痕。

      我不想提起悲伤,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因为悲伤镀上特殊光彩而奇货可居。现实主义者知道“有妈生没妈养”不会造就我见犹怜的紫发女学妹,80%(我不误伤幸存者)只会造就真正字面意义上有妈生没妈养出口必称人“表子”的社会废品。

      更别提假装冒充把抑郁症当武器的人,他们以消耗社会对残缺者忍让的方式享受大吃本该给真正悲哀(往往已经不会诉诸于言辞)者准备的福利,像恬不知耻的蛀虫一样。

      有的人一上来就在人群中寻找,不是寻找朋友,是狩猎听众。

      一次比一次骇人听闻地罗织病因,抑郁症太普遍就上双向,三岁前虐待精神分裂症,被老师性倾,无病可装就加上薛定谔的长期冷暴力这个世界的主角渐渐没有正常人了。

      等着下次遇见时听过自己秘密的受选同谋宠爱。如果一视同仁待她,就大发雷霆。

      苦难变成生意。同情是从出版物从到家庭妇女洗衣粉百搭可用的金字招牌。不需要精美的pv。不需要摄影和剪辑。什么都不用做。

      他们哭着说我们寻求同类,寻求能理解我的痛苦的同样经历过痛苦的人。他们在放屁。他们在骗众人的祝福。谁告诉你两个精神病患者相爱就是抱头痛哭互诉衷肠他们会更用力地对同类举起鞭子,越相像越如此。

      因为虐待的最大症结不是别的而正是在脑中植入了否定怒骂自己的谴责核心,越像自己的人就越接近活的平常精神自残最想迫害的对象。爱只存在在一个残破者和另一个成熟、健全、无限包容者之间。

      这三年艺考作坊对汀极尽压迫之事,然而是合法而符合道德行规的。

      学生已经流失了五分之二。因为确实在艺考画技的进步突飞猛进。

      “赛璐璐不用来画日式二次元,偏偏要拿来画装饰花草——你是想教出整个画坊的纹身贴画匠吗?汀,我看你就不该从事美术教育,你能画出节奏匀称的东西是因为你以前熟谙透视,你的学生们到了三十岁仍然不知透视是何物。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你越教,你的画坊里出现的越全是只有一只脚的长脚水鸟。所以你的学生永远比不过我......”巴特说。

      “我教他们的超过技巧。”大师心平气和地说。有孩子拿起一块没分割过的巨大橡皮,想要丢到巴特耀武扬威的脸上,被年长的女学徒按住摇头。

      就在新画坊积极扩展自己的势力,取缔吞并小作坊,成为当之无愧的弗莱明绘画领军者的时候,一场灾难却像流星降落他们的头上。艺考规模最大,所以有最大的职责去承担:

      天刚亮,整队穿着如镜(我后来知道那是镀的秘银,而缇尔全身的软甲都是纯秘银)的反光制式铠甲的士兵,敲开了对面的门:

      “教廷有命,绘画这门艺术残酷之处在于无视时间。绘画的世界没有时间。画中太阳东升西落,寒来暑往,士兵野兽的运动都不会发生。它是死的。它是静止的。读完和遗忘一张画同样只需一瞬间。音乐是显然优越于绘画的艺种。它有生命。牵带时间赋予它生命。就像有生命的河流。音乐就足以感动人了。”

      “所以圣女宣布,缩减绘画教育机构,空出来的建筑用音乐教习代替。”

      我想象中的只手遮天圣女厚而广的衣裙像一只白蛾一样,摊在长而细的烟晶蔟做的王座上,年轻的脸撅起眉梢或嘴,丢掉了手里看腻的写史的插图画卷:

      “都是基于你想象的幻梦,根本就没有活起来。剧情只是文字摆在上面的过家家。我不喜欢绘画。”

      被艺考阴影遮蔽的“汀”门前,赛蒙缓缓站起来:“你错了。画是可以动起来的。”

      他将几张画过什么的纸折成一个圆轮,铅笔插在最中心的洞内,然后搓转。

      轮叶上的鸟展翅飞动了。“画是有生命和有时间的。‘赛璐璐’一定会赋予画像生命,只不过我们需要等技术上的实现,也许三十年,也许五百年。”他站起来把笔从孔里抽出说。“拉碧斯,我们走。”

      全部的学徒都被遣散了,即使他们只离专业的世界只差翻过冬天去考一场试,上命的果断和紧急截断了这一步之遥。职业画师们就此流落各方。

      我应该欢呼于教廷的一刀怯打击了正在发生的合法霸凌呢?还是应该恨它让我们失去家与生活?它让我的朋友和敌人同归于尽抹于平地尘土。我和马简塔的赌战被无限期地推后了。

      我们散伙的前一天,我被带到大师面前。

      “拉碧斯,原谅我没有这样和你好好地谈过。”大师握拳咳了一声说。

      “我欠您买手臂的钱。”我说。“那个是我的错,你来第一天我就应该给你的。我没有想过你会停留在这里这么久。”他说。

      ”是不是因为我残疾,一开始就不应该画画。“我说,

      ”在首都最有钱的画手都把左手截下来安不会抖的机械臂。一只手不是血肉最不会影响的就是画画。你绝对不可能从事的东西是乐器。”他只是抱臂用悲悯锋锐的暗黄眼睛看我,睿智而深沉。

      ”大师,我还有一件事要自首。我一开始来的时候写的诗——“我急着在一口气中将要说的话全部挤出来。大师伸手平推,手心对我、手指向上,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对我说:

      “你拿对面的第三列第五横排左数的六本给我看。”我转身,墙上一整套装帧一样的精装诗集,我从中抽出第六本递给他。

      “读”。他说。我翻开书籍,”宝石因不规则瑕疵裂痕而格外灿烂,那就是我在你眼中看到的璀璨。“我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他早就知道一切的事。他不看重我的任何东西,只是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把我这个丢到别处绝对活不下去的东西留下来。

      “每个人都会犯错的,拉碧斯,没什么好避讳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玩火盆杂技,烧了我老师为宫廷所画的画,所以以后我在任何工作地点禁火禁烟。”

      没什么好避讳的,把那粘稠毒液全部都说开。像对待自己一样敞开接受他人。他的确教我的不是仅限于绘画的东西。

      “绘画真的是死的吗?”我变成了复习今天新疑惑的学徒,

      “它是时间的凝固,而不是切片或者尸体。它是由于‘谦虚;而主动要求拿走时间的。拉碧斯,自从‘透视’问世,绘画已经僭越的雕刻,如果绘画可以反映时间,树会生长、生老病死会交替。我们不是在僭越造物的神权吗?”

      “教廷害怕的是绘画和注解文字联合起来,每个人都可以通过绘画创造他/她自己的世界,害怕个人企划和幻想文学。我们的艺术比厚涂更容易做到这点。比起烘托视觉,我们画的东西更接近编码密码,只有会解码的读者能将它还原成被禁止的作者在自己崩塌的里层呼喊着的现实。“

      ”可是我们的读者很少。“我说。他笑了。”对啊,连去掉会解码这个条件的读者,也已经很少了“

      我们离开弗莱明走的是水路,在船上前往大城市寻找工作,失恋的痛苦与流离失所的痛苦,这痛苦比我整个八岁到十六岁加起来一切痛苦还深。比上一次逃亡唯一的殊异是,上一次我空空荡荡,这次我心里装着她。

      我把她看做带我逃离一切疼痛,红色岩石的深谷和被虫食的噩梦之人。洗去侵染我的油污的人。我把她当做天堂引路人。

      我想到稚拙的我们两个仰躺在草地,她会用排笔在胸口的颜料方格蘸颜色画出紫色或者宝石蓝,甚至瑰绿的天空。然后跟我讲那些异界天空以下的故事。我听。敬若神明。我亲吻她的手。她的手很漂亮,染颜料的指尖。她每次都用一种宽宏大量的“亲吧亲吧,真拿你没办法”的神情歪头。

      因为她,我才知道这世上有人做我偷着的幻想的东西,可以光明正大,而且可以谋生。真情动容的时候总是暴露出无助最愚蠢最可笑的,要有多强的力量才能守护自己的感情

      我们挽起裤脚站在船边捞下巴以下是鱼骨的白眼珠婴儿鱼,它还长了一个又软又不规则的巨大额头,挤压得那张人脸稚气五官不和谐地愁眉苦脸。这种鱼煮起来很好吃,虽然头颅的丢头比率非常大。

      河面揉碎的银挤满摩肩接踵的船,月亮升起来了。突然我听到袅袅的歌声,与之前听到的任何音色不同:

      将破碎镜子穹顶的最后一片镶上

      深扎指尖的红换扭曲的我的身影

      无翼鸟的心脏亟烈跳动挤出满盛的痛苦,

      而没有一句能与你相配。

      元音是沾红微光的偏旁匕首,

      辅音碾碎成透明的齑粉砂砾

      箩篦扬起无谋语言的壮观烟雾尘瀑

      这些没有一句能与你相配。

      她的声音像揉扯着永远不结束的棉絮。她的歌声就像千股针一样刺进了我伪装无事的铠甲的间隙,扎在我最酸痛的一个点上。她的歌声有抛掷她自己勇武,就像一边字正腔圆地演唱一边被悲哀袭击,泪水像成串的连接头纱的珠帘在她脸颊摇缀而落。她陶醉于此而她那么悲伤脸上与演唱技巧上却不沾一丝的失态尘埃。

      “那是什么。”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帘门,“如果能和她谈话就好了,她一定能理解高攀不上一个人的感觉。”我感觉我的舌头变干燥变大了,说话团不清楚。

      “你要真能和她搭上话那才是真正的高攀不上,她是圣女希尔瓦。”赛蒙腹诽。人力划桨的挂满灯的装潢精美的船上行,而我们随水下而,花纹在眼前一刹那掠过,很快就与那片漂浮的光错肩而过。我看到衣服发亮的和我年龄相近的少女在船头鞠躬。听到在波浪底噪中稀稀拉拉的掌声。

      天亮以后塞蒙会在室外着风中找到我。我倚在传头看着水,一遍一遍唱着重复她的调子:

      你就是我寻找依附种类的美,

      你就是不会拒绝我却保持优越

      你就是我的信仰,你就是我的正义

      我的双胞胎姐姐,和我交换的姓名,世上另一个我

      ————————————————————

      Q&A: Q:最后一句话设定上是真的吗

      A:不是,60%以上都不是,只是女主长期以为如此

      Q:所有的古希腊哲学文艺复兴神话名著典籍全部喷吗

      A:不,不迁怒,包括类似题材的衍生品。她们很美,我的敌意主要想表达的是“(是)她们的美(先)不接受/不属于我,所以我嗤于渴求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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