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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侦查爱情阴谋2 ...

  •   6

      潇的信鸽飞回来了,给她带回来了非常重要的情报,她兴冲冲地去找叶霖铃,却见叶翌和尹医女都在,满屋子里四个人,气氛很怪异。

      “怎么了?”带回情报的信鸽还落在她的肩膀上,她的兴奋却冷却了。

      这是观景视角非常好的楼顶,叶霖铃坐在主人的位置上,面前放着一张紫檀的桌子,上面放着几样茶点。月公子站在她身旁,看茶点的摆放原本是坐着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紧张或者郑重,站了起来,走到叶霖铃身后,就近照顾她。叶翌坐在叶霖铃对面,旁边还空着一个位子,也摆放着茶点,看样子是尹医女的位子,不过她却没有坐,而是站在椅子后面,手里拿着一块手绢,里面不知道包了什么东西。

      第一眼,潇以为两人的“奸情”被揭穿了,这会正坦白认罪呢,可是再看第二眼,几个人的神情明摆着不是那么回事。于是第三眼,很自然地给了站立的尹医女,落在她的手上,看清了手绢里面包的东西,目光闪烁了一下,明白了。

      “没什么,只是发生了一些小事情。”怪异僵硬的气氛里,潇开口询问,一向温和有礼的月公子给与了回应,叶霖铃抬头笑了一下唤潇过来,默认了月公子的话。叶翌稳稳地喝茶,还是那副斯文儒雅的样子,平稳到让人想磨牙。

      搭档一场,好歹给个眼神提示一下。这是真的把这当作是她的游戏,袖手旁观到底了。

      潇心里涌上一千个不满,面上仍旧笑意满满,走了过去,看了一眼空下来的位子,却没坐,在叶翌身后站好。

      “是这样的。”月公子作为主人先开口,“霖铃这段时间的身体一直是尹医女在照顾,几日前她出门采药,临走之前留下了药方,让她按照方子吃药。”

      说完,看了一眼叶翌,似乎很为难。

      “月公子不要为难了,还是让我说吧。”一旁站着的尹医女接过话,面色较左右权衡面露难色的月公子冷了许多,“我回来之后检查了一下叶前辈的药渣,在里面发现了我的方子里面没有的药。”

      说着,把之前一直拿着的帕子打开,放到了桌面上,从里面扒拉出一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东西。拿起,放在手掌上给大家看。叶霖铃和月公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倒不是生气或者震惊,而是不好意思。叶翌只看了一眼,还是那副看不出真心的表情。

      “医女是想问这个药的来历吧。”潇明白了。

      “是。”尹医女回答的也干脆,将目光全部落在潇的身上。

      “是这样子的。”潇想了一下给出解答,“我们来之后——”

      “是我!”叶翌忽然出声截断了她的话,潇诧异回头,见叶翌放下了茶杯,看过来,目光平和,“叶前辈如今吃的药,是我给开的。不只是汤药,她喝的水,吃的饭菜,用的香料我都经手。”

      叶翌出声,潇忽然缄默,安静地呆在他身后看事态的发展。

      尹医女脸上流露出不悦,怒气闪动:“医女尹氏请教阁下高名。”

      那份不和善让一旁听着的潇眉头微微蹙起,对她的坏印象又多一份。可是,却也说不出什么,改别人的药方是大忌,任何一个大夫都不会做的。他们做了逾越本分的事情,不管出发点是多好的,也要被人诟病。

      “叶某是江湖人,并不是大夫,坏了这一行的规矩,抱歉!”叶翌谦和,低眉道歉。

      “不是大夫?”尹医女惊诧,难以置信地看向月公子,“你们就让不是大夫的旁人改我的方子,还把那种来历不明的药给吃下去了?”

      问得月公子和叶霖铃汗颜不已——叶翌刚给开药方的时候月公子的确是迟疑的,并且提醒过叶霖铃,不过叶霖铃对才认识没多久的叶翌很有好感,也没把这件事情想的多严重,就同意了。

      却不想,还是犯了大忌。

      尹医女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脸色都青了。潇在一旁看着,忽然间很想幸灾乐祸。虽然她们有错在先没什么立场为自己狡辩,但是谁让这个女子是这样复杂呢,让人想对她心存愧疚都难。

      尹医女不满地瞪了叶翌一眼,却似乎不屑于和他做口舌之争,转过头对叶霖铃,正色:“叶前辈,我照顾您一年了,一直也没什么大的起色,如果您想换人的话,我无话可说,是我自己无能,但您不能这样羞辱我。”

      说完,回头瞥了叶翌一眼,轻蔑,又回头面对叶霖铃:“改同行的房子,这是行业间的大忌,就算是宫里的太医也不会这么做。您今天愿意相信一个外行人胜过于尊重我,我也实在没有颜面呆在这里了。今天就在这里向您辞行,以后您的身体,我再也不管了。”

      说着,欠身该别。

      “尹医女!”

      “尹医女!”

      月公子和叶霖铃同时出声挽留。尹医女停了一下脚步,回身,再次欠了一下身表示抱歉,却仍旧坚持要走。叶霖铃的脸上浮着愧疚和自责,一直向她解释和道歉,月公子拦在她面前,在叶霖铃说话的时间里,不让她离开。

      依潇的性子,巴不得尹医女立刻就走人呢,省了不少事情。可这不是她自己家,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她回身,在叶翌耳边嘀咕了几句,把信鸽带来的东西给了他。叶翌展开,看到了一封信,里面的内容让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不得不正视身后古灵精怪的小女子真正的能力。

      “抱歉,打扰各位。”叶翌站起身走过去,将潇给他的信递给了叶霖铃,“我想,各位的争执可以先放一放,先看过这个以后在决定要不要继续。”

      “是什么?”叶霖铃接过,狐疑地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流露出诧异的表情。月公子也低下头,被上面的内容惊到了。

      两人皆无话,尹医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叶翌,却见叶翌身后的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示意她去看那封信。她回过头,叶霖铃正好神色复杂地将信递给她。她接过,还没有看清楚内容,大红的印章现映入眼帘。

      那个印章……是药王谷的。整个仙源医药的源头,比太医院的地位还要高的药王谷掌门人,竟然亲笔写信过来,说不日便会过来,亲自替叶霖铃诊治。

      仿佛天塌下来,潇看到了尹医女脸上陇上的黑色。

      7

      “像这种吃软饭的男人,怎么会有女人喜欢,还为他付出那么多。”夜晚,叶翌的房间,窗外夜空月朗星稀,潇趴在窗口仰头数着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低头一眼看到了端着药碗离开的尹医女,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忽然回头问叶翌。

      “爱情哪有什么道理和规则。”叶翌坐在桌前看一本琴谱,头也不抬的回答了一句。

      潇回过神倚在窗框上,神色凝重:“咱们时间不多了,得尽快才行。”

      “如果你不改变计划,什么也得不到。”叶翌依旧低着头看琴谱,分出一份心思应对潇的事情。

      “药王谷和叶霖铃,传出去会是多大一场震动,会有多少双眼睛关注着,不在那之前动手还有机会吗?叶前辈要是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他们不得一辈子见不得人。”潇对自己的计划倒是信心满满,也自信自己对人性看的透彻,“所以两天之内他们一定会动手。”

      “方法呢?”叶翌放下了琴谱,抬起头看她,“杀人的方法有一千种,你防得过来吗?如果人真的死了,你要一个人性丑陋的结果又有什么用。”

      一句话说的潇哑口无言,停了好一会,点头,“杀人的方法很多,可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方法却不多。在这里有咱们,远处还有赶来的药王谷的人,用毒和安排人假装刺杀是肯定行不通的,那么剩下的就是意外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的意外。”

      “所以接下来你要全天贴身守护在叶前辈身边吗?”叶翌笑,摇摇头。

      “我一个江湖人应该保护得了一个人。”潇以为他嘲笑她的武功,自信握拳,却见叶翌又摇了一下头,不说话。

      “怎么了?”潇以为自己做得够缜密了,叶翌还是不认可,不由得有些气馁。

      叶翌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了潇身边,从窗户看出去。下面,月公子从叶霖铃的房间出来,将下人叫过来简单吩咐了几句,下人便进了屋子,他自己则离开了。而另一边,尹医女房间的灯还亮着,窗户开着看得到她翻医书的身影,江湖人对于识别别人还是很有经验的,不存在有人冒充。

      尹医女在自己的房间,月公子走向了别处。这两人不论见面还是分开都是淡淡的,仿佛不认识,仿佛真的只是普通的大夫和病人家属的关系。

      如果真的要提前动手,不可能不做最基本的沟通,可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连一个眼神的沟通都没有。潇的计划并没有让他们露出马脚,至少以叶翌的观察看不出什么。

      “你的推测:他们打算以绝症为掩饰,悄无声息地杀死叶前辈,而药王谷的插手会让叶前辈的身体状况被更多人关注,他们的计划至少要延期三年以上,还要从长计划。他们迫不及待,就会在药王谷的人到来之前动手。人都死了,药王谷的人又不是官府,不会来查验尸体也不会四处广而告之自己错过了一个病人,事情便了了。”

      叶翌的手里摸着一块古玉,反反复复,眼神里闪过复杂的光,顿了一会才继续道:“事实呢?你的想法根本就不可行。”

      “哪里不可行?”计划全盘被否定,潇立刻来了精神,转过身和叶翌保持同一动作。

      “我会医术,你会武功,我们是江湖人。”叶翌看着潇执拗的表情,放慢了语速,“你对尹医女的芥蒂何曾掩饰过,不但当事人知道,就连叶前辈也察觉了吧。有我们在,你猜他们会不会冒险动手呢?冒险和等待,他们不会权衡不出来。”

      “可是这样拖下去——”潇有些混乱。

      叶翌忽然笑起来,潇还没整理出思绪,见自己被嘲笑了,不服气地做了一个鬼脸,转身朝向窗户,趴在窗框上向下看。叶翌的话,从头到尾她细细想了一遍。

      月公子已经回来了,下人迎出来两人说了几句话,月公子便放轻了脚步进屋子里面去了,下人离开。另一边的屋子,尹医女房间的灯光还是亮着的,不过她已经不翻书了,改拿笔记录着什么。

      两个人没有交集,连个下意识的相互关注都没有。

      身后忽然有掌风袭来,潇察觉,身体本能的偏移开掌风的中心,同时转身,身体背对着跳出了窗户,袖子中的暗器流出来便打过去。暗器脱手忽然想起叶翌的存在,诧异地慢了半拍没有继续反击,窗口的叶翌已经徒手接住了她的暗器,含笑看着她。

      她反应迟钝的的站在窗户外面的竹竿上,刚想问叶翌干什么,忽然间叶翌伸出了手抓住了一指粗的竹竿向下一压,喀嚓一声竹杆断裂。潇压根没料到叶翌会对她动手,只用轻功维持了自己在竹竿上的稳定,这一下猝不及防,甚至来不及调动内力,像没学过武功的人一样张牙舞爪便跌落下去。

      一声因为惊慌而出口的尖叫刚起了个头就被拦截住,叶翌在潇掉落的同时自己也从窗户翻出去,追上了潇的速度,一手捂住了她的嘴,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两人平安落地。

      落地之后叶翌松开了手,潇很开从受惊之中缓过来,点头:“我明白了,是我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可以按时启程吧。”叶翌没有直接接她的话,迂回了一下。

      潇迟疑了一下,脑海中已经闪过千万个思绪——的确,她将问题想得太绝对了。从一开始她就不相信月公子对叶霖铃的感情,所以当张孟阳闯入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推理出了一桩精心策划的谋杀。

      那场曾经轰动一时的爱情被赋予了太多神秘的色彩,当事人都被推到了神坛,然而他们终究只是人,受不了了,累了,却又有着人类的虚荣心和自私,背不起那个骂名,无法好好放手。悄无声息的杀掉叶霖铃,让这场被堵上金边的爱情画上圆满的符号——这是潇站在月公子的立场上推断出来的结果。

      所以潇第一步便断了他想要悄无声息的这一步退路,让叶霖铃的问题被放大关注,变得紧迫起来,让之前所有的谋划都付诸东流。不想功亏一篑再用几年时间谋划,月公子便会铤而走险,在药王谷的人来之前下手。

      但是她却疏忽了最重要的一点:即使“悄无声息”的路被堵,他也没有必要挑最冒险的那条路将自己搭进去,反正和尹医女已经在叶霖铃的眼皮底下相守,就没有必要差这点时间。

      只要避开了锋芒,下手的机会到处都是。

      比如说一只发了疯的狗冲向了没有防备的叶霖铃,比如说某一次参加宴会时候的食物相克,比如说不小心沾染上的瘟疫,比如说……

      身体康复后的叶霖铃有大把出门的机会,月公子和尹医女有太多机会将自己摘除出去,完美的结束这一切。

      做不到悄无声息,就让所有人成为他无辜的见证人。

      月公子和尹医女到现在还毫无动静,其实是在做这样的打算吧——或许是紧随着第一场谋划之后想出来的备用的策略,以防万一。

      潇有办法逼迫月公子就范,可是她没有时间了。

      “知道了,明天启程。”说好的三天,已经没机会了,潇也不想留下来白白度过,认输。
      8

      第二天便向叶霖铃道别,叶霖铃似乎早有觉悟,也没有挽留,认真准备了一份礼物,将自己收藏的乐谱送给了叶翌,将几块令牌和一封推荐信给了潇,给这对初入江湖的男女联系了一份人际关系,不至于让他们太过艰难。

      “太过厚重了,晚辈怎敢受。”潇没想到叶霖铃给出这样的礼物,受之有愧。

      “比起你们这些日子带给我的精神财富,这一点点的物质财富算得了什么。”叶霖铃笑容依旧温暖如春风,视线越过潇落到叶翌身上,两人目光相对,默契的一笑,对潇道,“人生难得一知己,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你们已经住到我的心里去了。谢谢。”

      潇怀疑叶霖铃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回头看叶翌,叶翌却没什么表情,只好回头对叶霖铃笑笑,又说了几句。

      船来了,最后一次道别,两人上船,叶霖铃在岸边微笑相送,看着船一点点离开岸边,眼神里忽然流露出悲戚,好像生死诀别,看得潇的心里不是滋味,站在牵头对岸上的人大幅度摆手,喊:“有时间,我们还会回来的,希望下次见面,前辈可以和我们一样健康快乐。”

      岸上,叶霖铃含在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对着船上的人举起手,缓缓摆动。月公子站在她身旁,揽过她的肩膀,抱住了伤感的人。

      潇坐下来,心里还不是滋味。叶翌正在翻看琴谱,风轻云淡的表情,让人怀疑他之前对叶霖铃的敬仰都是假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连声道别都不给。”潇对叶翌的冷血不满。

      “叶前辈是个通透的人,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不必非得说出来。”叶翌看着琴谱,头也不抬。

      潇屈起膝盖抱膝而坐,不安:“叶前辈的表情,好像在做最后的道别,她是不是都知道了?”

      她问叶翌,叶翌却不回答,她劈手去夺琴谱,叶翌手里空了才抬起头正视她的问题,回答:“知道与否,都跟你无关了。潇,她和我们走不同的两条路,在不同的两个世界。她的人生她自己负责,我们承担不起,所以也不要去招惹。”

      “果然,”潇跳起来,欺近叶翌,目光咄咄逼人,“你和叶前辈交流过什么吧,你前后的态度差别也太大了。”

      叶翌没有否认,停了一会才淡淡的接了一句:“国手大赛快要开始了,我需要安静。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要再让我知道了。你也收收心,咱们来参加棋手大赛是为了什么,该做的你也别疏忽了。”

      提起自己的真正职责,潇立刻精神起来,抬起手按了按包袱里的令牌和推荐信,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二十岁,叶翌十八岁,两人从不同的地方走入了同一个江湖成为伙伴,要携手打一个天下出来。两个白手起家的人,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国手大赛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梦开始的地方。

      叶霖铃那样遥远的人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

      船桨划过河水,一层层涟漪散开,将水面上女子的脸一次次打碎,她静静的凝望着,再也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岸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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