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之义》小圃

21、表白1

　　南河是南都的著名旅游景点，两岸商业繁华，历史上无数文人墨客在河上泛舟听曲，留下了千古佳句。

　　欣宇是南都人，很多次在南河畔游玩，流连于河两岸的商铺食肆，也曾坐游船沿南河而下，看两岸风光秀丽。
　　但是今天，她才第一次登上位于南河之畔的地标性建筑南云大厦的顶层，俯瞰整个南河。
　　今天坐了私人飞机，现在又站在总统套房的巨大落地窗前眺望美景，如果平时能有这样的体验，欣宇一定欢呼雀跃、兴奋不已，但是如今刚刚和相恋一年多的男友分手，她的心里依然满是忧伤。

　　酒店服务生推着餐车进门，送来一盘爆炒螺蛳，还有几碟子南都特色小吃。
　　江舒文脱了外套，摘下手表搁在桌上，把衬衫袖子卷得老高。
　　“来啊，趁热吃。”他招呼欣宇坐下吃螺蛳。
　　不过，他一向不会剥虾拆蟹，只吃已经加工好的虾仁和蟹黄，更遑论螺蛳这种细巧玩意。他夹起一个螺蛳，实在无从下嘴，向欣宇求助：“要怎么吃，你教教我。”

　　他堂堂CEO，还如此费心地安慰自己、哄自己开心，欣宇不能不知好歹，虽然没食欲，也得坐到桌前给他示范吃螺蛳的正确解法。
　　看他笨拙的样子，欣宇教他干脆就不要用筷子了，直接左手拿螺蛳，右手拿牙签挑螺蛳肉。
　　其实螺蛳肉用嘴巴吸出来更带劲，不过，好像太不文雅了，欣宇放弃了这个教程。

　　螺蛳和文雅吃相本就绝缘，江舒文又是第一次吃，才吃了几个，就弄得手上都是汁水，连衬衫上都溅了几滴，哪有一丝平时的高冷总裁范。
　　欣宇不由抿嘴而笑。
　　江舒文疑惑的目光望向她。
　　欣宇指了自己的嘴角，再指指他，示意你的嘴角边沾了一片葱叶。
　　江舒文看看自己双手汁水滴答，手里还捏着一个螺蛳，连手背上都沾了炒螺蛳的麻辣粉，他放弃了自己拿餐巾纸的打算，把脸凑向欣宇。
　　欣宇大概脑子抽风了，很顺手地抽了纸巾，帮他把嘴角的葱叶拭掉。这个动作完成，才醒悟过来这举动有多亲密。

　　“我第一次吃螺蛳，吃相不好，你不许笑我。”江舒文说。
　　“明前螺蛳赛鹅肉，多吃几次，动作就娴熟了。”欣宇道。
　　“好啊，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可以天天吃。”他愉快地说。
　　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
　　还以为餐厅吃饭人多眼杂他不乐意，才租这个总统套房的，毕竟他是那种为了一餐饭就能包飞机的土豪，原来真是打算住的。
　　欣宇一来确实对他心存感激，二来刚刚和男朋友分手状态欠佳，实在没有精神再像之前两次那样和他斗智斗勇，巧妙又得体地在言语上把球抛回去。
　　她不答话了，只坚定自己是绝对不会留宿的。

　　他看欣宇不接话，又说：“一个人吃螺蛳太没劲，和其他人么，我可不好意思吃成这模样。”说着举起自己脏兮兮的双手，再指指衣襟上的汤汁。
　　“在我面前就好意思了吗？”欣宇反问。
　　“我连那些那堪的家务事都和你说了，这算什么。”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欣宇不理他这种半暧昧半正经似挑逗似正理的闲话，拣了螺丝挑了肉出来慢慢吃。

　　“还有什么好吃的我不知道的，你带我去尝尝。”既然女方不说话，男方更要主动一点。
　　“你也是南都长大的，我知道的美食你估计都知道。也就地方特色而已，应该比不上米其林好吃吧。”
　　“那明天我们去吃米其林？近一点，东京好吗？”
　　欣宇才不会和他特意飞国外去吃米其林餐厅，说道：“我的护照上交单位了，使用要申请的。”
　　“嗯，以后拿回来了再去，这几天我们就先在这里好好玩。”江舒文说。
　　欣宇又开始选择性地忽略他的某些话。在交际场，下位者面对上位者不算出格的挑逗话语，就是这种不反抗不应答的态度。

　　他看了眼桌上的手表，拿湿巾在嘴唇一圈仔细地擦过，再把双手也擦干净了。
　　欣宇看着他的动作，再看盘子里螺蛳还剩一小半，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不吃了。
　　不过，既然主人都不吃了，欣宇这个陪客自然也跟着停下来她今天本来就兴致缺缺没食欲。

　　“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站起来携了欣宇的手往窗边走。
　　“是去那扇窗边吗？”欣宇不动声色挣脱他的手，手指指向临河的窗户。

　　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南河两岸的街灯都已点亮。
　　城市夜空污染严重，即使在高楼上也看不到几颗星，但是万千璀璨灯光倒影在南河里，地上倒有一条流淌的“银河”。

　　“河的对岸，和我们这个位置正对，是南都广场。”江舒文说。
　　“嗯，我知道的。”欣宇回答。那里是南都最大的市民广场，一边依着南河，一边临着繁华的商业大街，还装备了水幕电影，节假日会对公众放映。
　　“马上就开始了。”他的声音格外温柔。

　　南河上空似乎笼起一方蒙蒙的水幕。
　　一支娇艳的红玫瑰缓缓飞上屏幕，又散作片片花瓣簌簌飞落。
　　屏幕再变幻为繁星点点的夜空，一颗又一颗流星划过，留下璀璨光芒，又串联成一圈心型项链。
　　一双天鹅飞来，落在碧波万顷的湖面上，彼此交颈缠绵。
　　画面都是喻指爱情的。

　　欣宇不由得转头看向江舒文。
　　他也看向欣宇，目光里含着旖旎的风情，脸上的笑容诱人沉醉。

　　欣宇回转头继续看水幕。
　　最后的画面是奶糖，配上英文“my sweet”。

　　她似乎听到了对岸广场上人群的欢呼声叫嚷声，又觉得是自己的幻觉，那么远，自己的楼层那么高，怎么可能听见。
　　水幕电影结束，画面已经隐退很久了，她依旧站在窗前看着对岸。
　　久到旁边那人炽热的目光似乎要灼伤她的肌肤。

　　欣宇终于转过头来，她看向江舒文，脸上却仍然停留着没有表情的木然，说了三个字“很漂亮”。
　　“你好像在看新年灯光秀。”
　　他一向意气风发，即使之前欣宇明确拒绝他示爱的时候，他也依然信心满满，此刻却有些落寞。

　　“你安排放的？”欣宇指了指水幕电影的方向问。
　　“我没有那么无聊吧，带你看公益片。也不会那么鸡贼，蹭免费的，跟你表白。”他有些无奈地说。

　　表白？表白！

　　欣宇记起水幕电影最后的画面是两颗奶糖，那种小时候吃过、市面上已经很多年未见的奶糖。
　　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当年给他吃的是什么糖了，或许就是那种糖，或许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原来小时候给你吃糖的事情你一直记着，到现在都还对我心存好感，我是真没料到。”欣宇老实说。
　　江舒文摇头，“小时候的事情，只是我们相识的一个机缘。现在，我对你……当然不只是好感。”
　　他一只手抚上欣宇的脸，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欣宇……你知道我的心思的……一直都知道……是不是？”他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他离得那样近，欣宇都听得到他喉头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抚着她脸颊的那只手顺着耳朵边沿滑下去，落在颈后，他的脸越凑越近，鼻尖已经碰到鼻尖，嘴唇就要贴上来……

　　难怪，他刚才仔细把嘴巴周围一圈擦了又擦，原来就是为了做这个。
　　欣宇猛地推开他，后退几步，和他空开距离。
　　“我不会当人情妇的。”欣宇盯着他，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