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名著的日子》江流绕芳甸

64、红楼三十二

　　第三十二章
　　纵使徒明彦早猜到各家王府情况不会多好，也没想到会这么惨烈，这简直是屠杀。想想自家还是先有准备，最后他都被逼的以性命来拖延时间，为妻儿争取逃亡的机会。现在想想，若是王妃没有提前发现不对，若是王妃没有这般箭术，荣郡王府也已步了其他王府的后尘，甚至更惨。
　　等送走付文熵，宫里宣他进宫，徒明彦隐隐猜到了仁熙帝的意图，如今父皇十八个儿子剩他和太子，太子做下这等天怒人怨的事，自是得不了好。如今他是大劫后父皇仅剩的儿子，只要不是个傻子，父皇都会选他而不是太子。说不高兴是假的，说高兴徒明彦也确实笑不出来，死了那么多兄弟侄儿侄女，宫里还不知道母妃情况如何？
　　等众人都到了议事殿，见到的就是仁熙帝躺在榻上，神情萎靡，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大半，众人面面相视，皆不知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导致仁熙帝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人来齐了。钱怀远，念吧。”
　　“遵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狂妄悖逆……今废为庶人，赐鸠酒……”
　　“刘氏胸藏奸狞……废其后位，迁冷宫，赐白绫……”
　　打开第三份圣旨，钱公公仍觉得手抖。
　　“皇四子徒明彦，深肖朕躬，胸怀天下……克勤克俭，仁孝礼义……着即皇帝位，钦此！”
　　徒明彦“噗通”一声跪下，道：“父皇，儿臣无能，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陛下，万万不可呀！”
　　“陛下，还请三思！”
　　“陛下……”
　　……
　　“朕意已决，都不必再说。朱行之，着礼部预备新皇登基大典，三个月后准备新帝登基。”仁熙帝疲乏道“礼部和内务府协商一下，尽快举行后妃丧仪之事，今日起，皇四子监国，各地奏折要章有无法决断者，交四皇子批阅。好了，跪安吧！”徒明彦在户部监理多年，对于他的能力，仁熙帝还是放心的。
　　随着众人走出大殿，太子，皇后被废赐死，四皇子徒明彦三个月后登基的消息犹如狂风过境，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随着朝廷快马加鞭送往各处的邸报，地方上的官员也都知道国家要换新主人了。对于这次国家政权能平稳过渡、没有造成朝廷震荡、百姓损失，大部分官员都很满意。当然皇室除外，皇帝可是死了一群儿子孙子孙女加小老婆，自己也气瘫在床，就是马上要登基的新帝也死了亲妈亲弟弟。
　　两广总督府，林如海已经看过朝廷邸报，正在和老太太、贾敏说话。
　　“朝廷已发明令，除特赦外，新皇登基，各省总督、巡抚此次皆须回京朝贺。广州府如今到京城走海路不过十天半个月，儿子是必须上京的。新皇登基，必会清算这次宫乱中牵涉进去的人家，也会嘉赏有功之人。咱们家情况特殊，瑾儿做了皇后，按照惯例，林家会有一个承恩公的爵位，到时接旨打点，应酬往来都少不了主人操办。可咱们全家都在外地，怕是不妥。”
　　“夫君是担心新皇让夫君卸职回京？”
　　林如海摇摇头：“以前四皇子来过咱们府里，他说话做事风格咱们都清楚。比起听好话，四皇子更欣赏能做实事之人。为夫这几年主政一方，还算做了几件差事，四皇子不会为了一个承恩公的爵位就让为夫卸职。”
　　“琛儿在姑苏老家准备乡试，夫君不是说过琛儿的水平进殿试二甲有余，搏一搏就是一甲之列。既然这样，乡试过后让琛儿上京主持府里，到时琛儿有举人功名在身，打点应酬也拿得出手。”
　　林如海点点头，道：“夫人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见夫妻俩把事情决定下来了，林老太太不满地咕哝道：“琛儿还小呢，就给孩子这么大的担子，也不怕孩子应付不来。”
　　林如海笑道：“母亲，琛儿不小了，儿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顶门立户了。明后年咱们进京，就该给他张罗娶媳妇了。再说，真要有什么事，瑾儿瑜儿还会放着琛儿不管吗？”
　　“那我们这次随你一起进京。这选媳妇是大事，可不能匆茫茫地随便选一个。琛儿是咱们林家嫡长子，娶媳妇先相看两年也是正常。”说到娶孙媳妇，老太太立马来了精神。
　　林如海哭笑不得道：“母亲，您疼孙子就不心疼儿子了？母亲进京去给那小子相媳妇，留下儿子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您就不心疼？”
　　嫌弃地看了眼林如海留了胡子又爬上皱纹的脸，老太太说道：“我大孙子可比你讨人喜欢多了。”想想，到底舍不得儿子一个人在外，没再说要回京的话。
　　这一个月，徒明彦忙得团团转，宫中众妃嫔包括自己亲娘的丧事，各王府的丧事，每日还有内阁呈上来的凑章要批阅。林瑾在王府坐月子带孩子，压根腾不出手来帮忙。等出了月子，徒明彦将母子四人都接到了养心殿。仁熙帝已经移居大明宫，后宫中原来剩下的一些妃嫔迁去了慈宁宫偏殿。坤宁宫被一场大火烧毁，徒明彦没想过重新修建，后来林瑾提议在上面栽种各种花卉，修一座雕像来纪念德妃，徒明彦答应了。
　　这事全部由林瑾负责，走的是王府私账。林瑾靠着记忆带着两个大孩子绘了一幅德妃的油画，让手下人根据油画给德妃雕了一座三米高的大理石塑像，塑像脚下是茵茵绿草，周围遍植四季花卉。雕塑前面石阶上每天都有宫人换上新的鲜花。
　　大明宫的仁熙帝当然知道徒明彦这对夫妻在宫里的事。看在双胞胎每日请安陪伴的份上，对于徒明彦把妻子留在养心殿居住一事，仁熙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嘛，接连几日双胞胎都是来请了安就走，说是给皇祖母画像，仁熙帝也不好拦着，等再过了一段时间，日日听双胞胎念叨纪念台，说要每天亲手给皇祖母摘花放花，仁熙帝按耐不住好奇，坐在轮椅上让人推他去了坤宁宫旧址。
　　还未走近，就闻到了随着微风吹拂而来的花香。随着越走越近，能看到一尊巨大的石雕人像。人像雕地栩栩如生，特别是两只眼睛，灵动有神，宛若生人。这是林瑾特意从空间拿出的极品黑水晶所雕。
　　看着周围造型别致的花丛，红黄白各色花朵开得正艳，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自动喷水的石雕动物，阳光下青翠欲滴的碧草，拱卫中间栩栩如生的雕像。仁熙帝心里升起了一股复杂难言地情绪。
　　这明显是费了心思，真心挂念才能造出来的景象。不知道等自己他年驾崩，又有几人是真心替自己伤心。
　　“回去吧！”仁熙帝叹了一声。又看了一圈，处处都是和风花香，夹杂着潺潺水声，再看不到两个多月前的满目疮痍。
　　很快就到了徒明彦的登基大典，满朝文武三呼万岁，众人齐齐拜倒在脚下，作为皇子，怎么会没有野心，这一刻，徒明彦稍微能理解太子逼宫造反的心思，手掌天下权，就是无上的诱惑。
　　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追封。三个月前那场宫斗里死去的兄弟都被追封亲王，德妃追封为圣德太后，其他妃嫔追封都升了一级。诚郡王家的小郡主四岁，封为安乐公主，接入宫中抚养。明郡王家的世子八岁，从肩膀到后背被砍了一刀，经过整个太医院包括专给皇帝看诊的周御医、吴御医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终于把他从死神手里拽了回来，如今在宫里皇子所养伤，等伤好后继续去上书房念书。徒明彦封这个侄子“宁亲王”，望他以后一生安宁。
　　登基大典之后是封后典礼，林瑾顶着十几斤重的翟冠接受公主王妃，内外命妇的朝见。
　　在一堆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中，林瑾发现有一位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热切。等人上前行礼，自报家门时，林瑾便知道了，原来是先荣国公夫人。对着这位外祖母，林瑾并没有特别表示，和其余公侯夫人一样对待。
　　喧嚣过去，皇帝一家又进入清净的守孝日子。徒明彦后院人非常少，除了林瑾，就那两个和摆设差不多的通房。进宫之后，两人被封了贵人又被林瑾远远地找了个宫殿养着，毫无存在感。徒明彦刚登基，就有人在朝上上奏新帝广选秀女，充实后宫，绵延子嗣。被徒明彦以要为圣德太后守孝三年搪塞过去了。
　　“船队回来了！”徒明彦下朝回来，看过双胞胎小儿子，走到偏殿书房，就见林瑾正在看一折清单。
　　“嗯，马三儿他们带回来一个消息，没想到和咱们相邻的千年佛国竟然成为了西方小国的殖民地。”林瑾捏紧了手里的单子。
　　“殖民地”听着就让人不舒服，正准备换身常服的徒明彦愣了一下，伸过手道：“给我看看。”
　　放下手里的折子，徒明彦坐在椅子上思考。林瑾也不打扰，亲自伺候着给人换了身常服。正帮着徒明彦系上扣子，听到这人出声道：“你说，朝廷建立一支海上军队如何？”
　　林瑾头都没抬，继续扣扣子：“好呀，这次马三儿带领的船队从吕宋回来，经过香港岛时竟然差点被西洋人抢了，仗着海船速度快，船队才能囫囵回来，就这样西洋人都敢开炮追击，等他们靠近广州港才放弃返回。据马三儿所说，咱们闽地的‘濠镜’已经被西洋人占了，大晋人靠近就会遭受到火炮攻击。”
　　“马三儿还在京城吗？”徒明彦问道。马三儿是船队头领，以前做过荣郡王府侍卫。
　　“在呢，南北行的海船哪次回来不得待个一个月，他们也要准备出海的货物。”林瑾道。
　　“明儿让马三儿进宫来，我有话问他。”私下相处，徒明彦还是和以前在王府一样称“我”。
　　“我让小张子去传话。小三小四这都满了百天，爷你想好名字没有，再一直小三儿小四儿的叫下去，两小家伙都得把这当自己的名字了。”林瑾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