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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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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时,路弥带了满满的六个行李箱,内心忐忑得不行。回程时,大部分的箱子都空了,心中却装满了沉甸甸的回忆。
原本以为会很难熬的一个月,竟然过去得这样快,直到落地,路弥仍有些回不过神。
登机前,路弥给谢淮川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即将回国,并将航班信息截图发给他。以往谢淮川不管多忙,一定会亲自到机场接人,然而这次却让路弥失望了。信息发出去许久,谢淮川才回了短短的两个字——好的。
路弥心中充满苦涩,却仍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定谢淮川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说不定一出去就能看见谢淮川捧着鲜花朝他走来。
一路上,路弥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就这么揪着,他对着舷窗外的云层默默祈祷:谢淮川可一定要来啊。
然而内心的期望终究还是落空了,谢淮川没有来接他,也没有给他发信息,他的所有的自我建设犹如一场笑话。
路弥觉得难以接受,偌大的沪城机场,川流不息的人潮,没有一个脚步为他停留。
“发什么呆呢,老姜在外面等着呢,走吧。”
路弥从恍惚中醒来,见晏暄和正无骨似的倚在他身上,懒散地调整着脸上的墨镜。
晏暄和的团队不允许粉丝接机,加上他们又是走的vip通道,所以一路上都十分顺畅。
出到停车场,果然看见姜沅站在车门边上,远远地朝他们招手。
走到近前,姜沅先是将晏暄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确认他依然全须全尾地活蹦乱跳,于是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她又转向路弥,拉着他的手亲切道:“路先生,参加节目还习惯吗?我们阿暄没有欺负你吧?”
晏暄和的墨镜已经滑到了鼻梁,露出那双英气十足的双眸,语气却十足的不爽:“我怎么会欺负他?我明明是对他最好的人!”
路弥想了想,拍摄期间,整个节目组不管是嘉宾还是工作人员都对他极好,要说欺负,还真就只有晏暄和喜欢故意逗他玩儿。但凭良心讲,晏暄和对他也确实很好,每天给他按摩,照顾他的情绪,陪他做菜试菜,从来没有嫌他麻烦。
这样一想,路弥竟有些感动,晏暄和明明傲娇毒舌幼稚坏脾气,可是对着自己也确切地付出了百分的耐心。
尽管时不时喜欢捉弄人,但真要说他不好,路弥觉得自己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路弥对上姜沅关切的眼神,摇摇头道:“没有,他、阿暄对我挺好的。”
晏暄和将墨镜往上托了托,颇为骄矜地哼了一声:“算你识相。”说完便自顾自地上了车。
见他这么说,姜沅终于放心了。自家艺人什么德性她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当初一时心血来潮非要拉着人路弥才肯上节目,她好不容易劝说路弥签了合同,再三叮咛他一定要把人给照顾好了,好歹人家还是甲方,要是闹出什么矛盾也不好看。如今终于熬到节目拍完,她见这两人相处也颇为熟稔自然,想来在这一个月里应是没出什么岔子。
姜沅带着路弥上了车,安排司机先送他回家。路弥把地址一报,姜沅不禁笑道:“这下可好,不用绕路了,原来路先生跟阿暄住得这样近,就在隔壁小区呢。”
晏暄和名下房产不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是他出道后自己赚钱买的第一套,虽说算不上有多豪华,却比别的多些不一样的感情。
路弥给自己心中的晏暄和人物肖像又添了几笔,没想到他还是个重感情的人。
路弥回到家中时,谢淮川并不在。他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下午五点,谢淮川还没下班。
然而一走进客厅,路弥便皱起了眉头。
这套房子是两人合伙创业后,谢淮川做主买的,可以说是两人多年感情的安放处。正因如此,这房子从硬装到软装,无一不是路弥一手操办,就连一个小小的牙签盒,都是路弥根据整体装修风格精心挑选的。
可就在他离家的这一个月,客厅的浅灰三层棉麻窗帘换成了双层镂空星星透光帘,沙发的朝向由西换成了东,连餐桌上的白色洋桔梗也换成了黄色小苍兰。
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路弥心知谢淮川绝不是会主动改变家装布置的人。实际上,以谢淮川的性格,花瓶里的花枯了也绝不会主动拿去丢掉,非得等到打扫的阿姨来换新成新的。
失忆或许能改变一个人的情感,却难以动摇刻在骨子里的性格与处事方式。
路弥走到餐桌前,抽了一支花瓶里的小苍兰捏在手中。
打扫的阿姨已经在这里做了许多年,知道洋桔梗是路弥最喜欢的花,绝不会自作主张换成小苍兰。
娇弱的小苍兰最终掉在了地上,路弥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
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是三个小时,路弥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谢淮川回来了。
玄关处散乱地堆放着几个行李箱,谢淮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绕开走了进来,看见路弥坐在没有开灯的餐厅里,不由吓了一跳。
“怎么不开灯?”谢淮川定了定心神,按下嵌在墙壁里的开关。
突然的强光让路弥有些不舒服,他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没有去看谢淮川。
“坐下来就不想动了,暗着就暗着吧。”
谢淮川觉得他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个月过去了,他依然没有拾起关于路弥的记忆,但路弥不在身边确实让他感到轻松许多。如今路弥又回来了,谢淮川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想了想,找了个话题,道:“节目拍摄还顺利吗?”
路弥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回答道,“挺顺利的,大家都很好。”
话题到这里似乎就被堵住了。谢淮川张了张嘴,低声道:“那、那就好。”
路弥点点头,忽然转向他,似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这窗帘还挺好看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换了呢?”
谢淮川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一动,道:“之前的颜色有些旧了,就让人换了个新的,我也不懂这些,你觉得好看就行。”
路弥看似无意,却没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沙发怎么也换了朝向,坐着倒有些不习惯。”
谢淮川的语气依旧平平,十分冷静地解释道:“钥匙掉进沙发缝里死活找不出来,只好将它整个搬开来才找到,之后又懒得搬回去了,你要是觉得不习惯,再调转过来就是。”
路弥仿佛信以为真,摆弄着桌上的花瓶,忽地笑道:“以前家里的花枯了让你去买新鲜的,你总推说不懂,这回买的这束洋兰不是挺好的嘛。”
谢淮川并不知道自己以前如何,也只当他是真心夸这花好,心中默默送了口气,随口道:“我看之前的枯了,就到门口花店买了束新的回来,没想到这洋兰能开这么久。”
路弥像是听了什么令人愉悦的话,脸上的笑意浓了些,心里却早已凉成一片。
他已经完全能够肯定谢淮川在说谎。
窗帘与沙发还能勉强说得通,但这花却绝不可能是他买的。
谢淮川当真是不懂花。
他故意将小苍兰说成洋兰,谢淮川就这样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了,丝毫不觉有半分不妥。
路弥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他陌生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