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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玉矿之战(二) ...

  •   “小心!”有人大声叫道,紧着着轰然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岩石横飞过来,正正砸在了怪物的脑袋上,使得它的头偏向了一边,喷出的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擦着黑阿的肩膀过去了。
      小白看着眼前万分惊险的一幕,不由十分后怕。他连忙上前替黑阿拍掉肩头的火苗,不经意看到他肩头完好无损的洁白里衣,惊奇地说道:“咦?你的衣服居然不怕火烧!这是什么料子啊?”
      黑阿没回答他,而是冷冷地问道:“你果然在这里,告诉我,你有什么非来不可的理由吗?”
      小白沉默片刻道:“你没必要来救我……”
      黑阿沉下脸来,眉宇间充满怒气,“你想多了,我来是因为对怪物感兴趣,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白躲开他锋利的目光,不再言语。他上前查看了怪物的情况,发现它的头被砸得凹陷了一块,躺在地上没了动静,才终于放下心来。他静静地看了良久那白骨堆成的小山,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了灰鹞和夜枭的脸,不由握紧了双拳。
      黑阿看着他单薄的背影,透漏出无法遮掩的孤寂,不禁叹了口气,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出去吧。”
      小白点点头,带着他七拐八绕,前往早前他探过路的另一个出口。
      小白背着戚先忧走在前面,黑阿在后面看到戚先忧被拖在地上的脚,揶揄道:“小白痴,为了你同伴这双脚不被磨烂,你可得加油长高啊。”
      小白听他语气里已没有了怒意,心里放松了下来,回道:“好啊,就算不为同伴,也得为了将来能讨到媳妇是吧?”
      黑阿“哼”了两声,又骂了几句“白痴”,总算怒火平息了大半。
      一股暖意从胸膛涌上鼻腔,小白低声道:“谢谢你,还活着。”
      黑阿感觉浑身不自在,他一巴掌拍在小白肩头,震得他腿软了一下,勉力站好才没有摔倒。
      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小白点亮火折子,照到前方深不见底的悬崖。沿着悬崖边有一条狭窄的石径,仅可容一人贴着岩壁通行。
      谁都没有把握带着昏迷不醒的戚先忧走过这条小径,两人于是坐下来休息,准备等待戚先忧醒来。
      两人沉默地坐着,谁都没有讲话。过了良久,小白低声道:“你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故事?”
      黑阿惊讶地看着他,道:“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小白苦笑一声,不知为何,他心中那片血淋淋的伤疤,越是遮掩得严实,越觉得往深处溃烂。不若将它揭开来,晒晒阳光,透透空气,或许会愈合得快一些。
      他娓娓说道:“五年前,最疼爱我的姐姐,就在我的眼前,被这样的怪物残忍杀害……”
      在他沉痛的描述中,他的姐姐为了救他,不幸死在了两个长翅膀的人形怪物手里。如果换做别人听到这个故事,肯定以为他在胡编乱造异想天开。但是面对眼前这个难以想象的怪物,黑阿丝毫不怀疑故事的真实性,何况他有过更离谱的经历。实际上,他开始有些愧疚,“对不起,让你回忆起痛苦的过往。”
      “没事,都是我太任性了,害得你们跟着一起受伤。”
      黑阿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想了半天,道:“不如我们回去再砍那怪物几刀?”
      小白忍不住乐了,道:“你安慰人的方式蛮特别的。”
      看到他的笑容,黑阿松了口气。
      小白忽又冷不丁开口道:“我叫白授渔,取自‘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授鱼?还是授渔?黑阿歪着脑袋苦思冥想,“所以,究竟是离不开水的‘鱼’还是自己带着水的‘渔’?”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俏皮,小白看着他五大三粗的身躯,不由得抖了抖鸡皮疙瘩,“是在水中渔猎的‘渔’。”
      他要是个女子就好了,小白心里不知为何闪过这样的念头,惊得他心中一阵恶寒。他缓了缓,接着说道:“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去安京城找我,黑——大——哥——”
      黑阿如何听不出来他着重强调的那声“黑大哥”,他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睛,笑了起来,“记住了,我的名字是郁雪森,蓊郁之森,夏来葳蕤,冬来覆雪。可惜我从来没见过落雪的森林。”
      是的,她就是那个从隐都来的郁雪森,那个年少漂泊流浪世间的郁雪森。
      白授渔也笑了,“郁大哥!你我难得相遇相识,不如在此结为异姓兄弟,无论日后能否再见,都不枉我们共患难了一场。”
      郁雪森却骤然变了脸色,并没有答应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沉默不语让白授渔十分不安,漫长的等待中,四周同样静得让人心慌。
      忽而一阵微弱的声音响起,像是蜂鸣声又像是铜铃声,不仔细听或许听不出来。白授渔打破令人尴尬的静默,问道:“又是这个声音,究竟是什么在响?”
      郁雪森惊讶道:“你居然能听到响声?一般人是听不到的。”
      她从胸前掏出一枚形状奇怪的石头,那石头长得像一颗心脏,白授渔道:“我的耳朵一向好使。“
      他凑近了看,只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十分规则地排满了整块石头。他十分好奇,“可是,这块石头怎么会响呢?”
      郁雪森摩挲着石头,神情温柔地道:“这叫做归巢石,它响动的时候说明有人在思念我。”白授渔虽然不是很相信这么神奇的东西,但是看她一脸温柔追思的样子,居然有些羡慕。
      郁雪森神色突变,她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噤声。
      忽而一道劲风以雷霆之势袭来,两人连忙奋力躲开。定睛一看,原来那怪物尚未被杀死,此时塌着半边滴答淌血的头颅,暴躁地嘶吼着,定是来找二人寻仇。
      此处较为开阔,地面和山体都是完整的岩石,根本找不到可以驱使的物件。怪物口吐烈焰,又近不得身,因此二人十分被动,没抵挡多久便落于下风。
      白授渔用“异能”催动长剑,围着怪物砍刺。意料之中,那怪物的皮肤像是甲胄一般,坚硬无比,普通的剑根本难以对它造成伤害。
      又是一道烈焰袭来,白授渔的注意力都在御剑上,还未有能力分心顾及其他。等到灼热之感直扑面门,他猛然间不知该如何躲避。
      眼睁睁看着那道烈焰扑到自己眼前,却生生停了下来,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一般。他连忙躲开,后怕不已,转头问操纵“墙壁”的郁雪森道:“郁大哥,这是什么术法,这么神奇?”
      郁雪森简短道:“屏障。”说完便接替他与怪物缠斗起来,白授渔也连忙跟上。
      那怪物逐渐逼近,身后的路都已被它用火焰阻断。渐渐地逼到了悬崖前,白授渔道:“它想把我们逼下悬崖!”
      郁雪森道:“往他身后冲!”说完双手拂过,一阵风袭来,烈焰向两边分开,中间出现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两人从怪物头上飞过,沿着通道跑去。跑到中途,白授渔猛然想起一事,大惊道:“不好,戚先生还在那里!”
      说完急忙往回跑。郁雪森阻拦不及,无奈也跑了回来,引开怪物的注意力。白授渔带着昏迷的戚先忧,没办法突围出去,无奈之下便趁机把他向山崖间的小径上拖。
      那怪物被郁雪森缠得暴躁不已,它嘶吼两声后,果断放弃这边,拍打着翅膀朝着白授渔二人飞去。
      郁雪森急速赶来,挡在白授渔身前准备竖起一道屏障。然而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屏障是一种开放型的结界,其实就是结界的碎片,耗费的念力比完成整个结界小,像刚才用的那种尚属于低阶屏障。虽然不用担心念力是否充足,但需要极其精准地书写术式。更何况一般织界师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完成的屏障,她刚刚情急之下瞬间就完成了,能有这般速度的织界师屈指可数。但第二次书写的时候,在慌乱之下,术式中写错了一个符号,导致屏障一击即溃,须臾间只见那怪物的利爪已来到眼前。
      “噗呲”一声闷响传来,白授渔惊恐地瞪大双眼,看到郁雪森被怪物的爪子刺穿了胸膛。
      白授渔惊恐地喊道:“郁大哥!”
      郁雪森扭头看着他,张了张嘴,鲜血疯狂地涌了出来。她看着白授渔惨白的面庞,艰难地说道:“小白痴,我好后悔……”
      怪物猛地抽出利爪,郁雪森的身体偏向一侧,急速坠入了黑暗的深渊。白授渔撕心裂肺地吼道:“不——!”
      他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眼前变得一片血红,夜枭和灰鹞的脸交叠出现在他面前,最后是咽喉被刺穿的林沫儿一边吐血一边跟他说着什么。
      许久没做的噩梦此刻全都变成现实出现在他眼前,他眼中金光炽烈,地狱的烈火将天地间的一切焚烧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他终于丧失了最后一丝神智,一头栽倒在地上。
      ……
      “小白,小白——”有人在耳边不停地唤自己,白授渔意识朦胧间恍然以为是黑阿,也是郁雪森在叫他。但随着神智一丝丝恢复清明,他意识到那不是郁雪森,因为他要么不搭理自己,要么叫自己“小白痴”,多么惹人愤恨的家伙。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荣蟾放大的脸盛满了关切,然后是戚先忧、左珩和尉迟敝珍的脸,再往上是客栈的屋顶。白授渔问道:“发生了什么?大家怎么都在这里?”
      荣蟾迫不及待道:“小白,你终于醒了。昨天我们带人赶回地道的时候,发现你和戚先生两个晕倒在悬崖边,周围一滩血迹。对了,那个怪物哪里去了?还有黑阿呢?他怎么也不见了?”
      白授渔抱紧脑袋,头痛欲裂,他缓了良久,才哽咽道:“我当时晕过去了,不知道怪物去了哪里。黑阿他……他被怪物杀了,尸体坠入深渊……”
      众人唏嘘不已,他们没料到萍水相逢的黑阿竟然这么重情重义,为了他们做到如此地步,实在令人敬佩。
      白授渔并未休息多久,他急不可耐地重新下了玉矿,又千方百计攀到悬崖底。然而,饶是他不眠不休地找了数日,后来官府的援兵也加入进来一起搜寻,但他们既没碰上那个怪物,也没找到郁雪森的尸身。
      在众人的安慰和劝解中,白授渔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日渐恢复过来,但心中的伤痛却大约永远无法消弭了。
      七日后。在西域都护府的援兵帮助下,盗采玉料的突厥残部被一网打尽,火拔力思的羊皮卷已交由专人翻译整理,靠着这个他们抓捕了羊皮卷上大半非法投机玉料的商人。剩下的也会在名册整理好后由西域都护府派人清缴。
      小队的任务已完成,少年们又经历了一重磨练,在潜移默化中都进益了不少。青武考核在即,小队没有几日可耽误了,于是匆匆启程离去。
      戚先忧带着四个少年鱼贯出了城门。白授渔骑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郁雪森的那匹矮脚马,路过城外的一片树林,想起之前郁雪森在树上“埋伏”他的情形。
      那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自己还心血来潮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黑阿”,他嫌难听,又不肯说他真正的名字,所以后来自己就一直这样叫他。
      没想到的是,这个来历神秘的威猛汉子,却有着一颗细腻温柔的心,短短几天的相处,却让自己关闭了五年之久的心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
      五年前经历了那场痛彻心扉的灾难,五年后又失去了并肩作战的朋友,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
      白授渔握紧拳头,他的命是别人用鲜血从怪物的利爪下夺回来的,终有一天会是回报他们的时候。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毅起来。他回头看着慢慢变小的城门,直到走出去很远,才轻声说了一句,“郁大哥,谢谢你,一路走好!”
      说罢回过头去,策马扬鞭,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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