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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扑向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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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菘捂着心口装模作样地喘气,而后脸不红,心不跳地以最快的速度溜达出去,打了两份糖醋排骨饭,又风风火火赶回了终点计时处。
孤零零的只有几个老师,还没有多少学生到达这里。
陈菘摸了摸脑袋,悄咪咪地去了轮回终点处给吕老师和方明华塞了两瓶冰水,然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霸图的终点计时处,蹲一只小戴。
唔……终点计时人是张新杰。
他今天是一身纯白的牧师长袍。
没有一丝一毫的坠饰,就像是入云山峰间常年的积雪,即使是多么华丽细致的辞藻,也没办法描述他万分之一的无瑕。
不愧是霸图的副院长,即使是在这种毒日头下面也白得发光,白得发亮。
反观霸图院长,光站在那里就威慑我等,陈菘觉得看韩文清会失去她良好的表情管理能力,所以陈菘选择不看他。
陈松安静地蹲在小板凳上,安静地罩上斗篷。安静地想。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地孤独。
小戴怎么还不来,太阳好大,霸图队长的钱包气场好可怕,我孤独我想回家,家里有除了奶无所不能的枪王大大……
陈菘心里的碎碎念像是撕碎了的纸片,纷纷扬扬,可以把两个自己埋没。
陈菘:?谢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量词。
张新杰推了推眼镜,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发少女。
她现在的气势,看起来就像一个气势汹汹要拎着家伙来踢馆的学生。
他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按了下去。
白发少女坐姿很端正,脊背挺得笔直,双腿微微曲起折在小小的板凳前方。
双臂拢在宽大的黑色斗篷里面,他在这个位置也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样的动作,只让人觉得她像一只孤独的猫猫,在蹲着自己的主人回来。
……这个比喻让张新杰觉得稍微有些不适应,于是他不愿意再去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视线中出现了三个人影。
宋奇英,高英杰,戴妍琦。
小姑娘脸色刷白,踉踉跄跄跟在最后面,脸上一丁点血色都没有了……跟片白纸似的。
陈菘眯起眼睛。
这事说起来也有她的责任,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人小姑娘跟着她跑,人家一个真正的元素法师哪里经得起战法的方式啊……
陈菘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张新杰看见她站了起来,身上曲折的衣袍徐徐展开,如乌鸦漆黑的羽翼,迎着晚风飒飒摇动。
戴妍琦,戴妍琦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气管和喉咙都像是虚无的摆设,和刀子一样冰冷的空气直接透过它们穿了过去,像是要把她一下下往后推,直到推倒在地面。
不行了、不行了……哪怕终点就在眼前了……
她大口地喘着气,想要弯下腰来停歇,想要趴在地上三天三夜不动弹。
……可是还有人在等她啊……
戴妍琦想要平息浑身滚烫的血液,却发现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因为她看见了终点线后面的少女。
雪白和漆黑,应该是完全相悖的颜色,可是在她身上就毫无违和感,甚至连微暖的夕阳余晖都妄图霸占她的怀抱——
怎么可以呢。
所以她拖着沉重而杂乱的步伐,竭尽全力地开始冲刺,向着那个在等待她的人。
即使她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
戴妍琦冲过了终点线,而后脚下发软,重重地往前栽了下去。
她扑在了陈菘身上,来了一个笨笨的熊抱。
就好像她的怀里有整个春天。
陈菘哭笑不得地将小姑娘捞起来,把她的身子扯正,想了想还是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斟酌着语气询问:
“慢慢走……要不要我陪你?”
“!那个还是不要了吧……小女神是不是还没吃饭……”
戴妍琦刚刚想要兴奋地答应下来,结果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沮丧地说:“小女神先去恰饭吧……我歇会儿再走……”
她的私心其实是很想和小女神一起恰饭的,可是她真的走不动了呀。小姑娘可怜巴巴地看着白发少女礼貌地和在场的各位计时人打了个招呼,忽然记起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名字——
“小女神——”
高声的呼唤逐渐弱了下来,戴妍琦似乎有些怯意,白发少女离去的身影太坚定,她都有些理不直气不壮了。
“啊……我是戴妍琦呀。”
她泄气地喃喃自语道。
“嗯,我是陈菘。”
冷淡的声音突然就响在了耳边,戴妍琦惊喜地抬起头来,撞入白发少女祖母绿一般幽邃的眼眸。
“幸识。”
白发少女的眼眸里只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无限好的夕阳余晖似乎能给人一种错乱的感觉——
她在温柔而深情地看着每一个人。
陈菘:?谢邀,饿了,想回去吃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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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夜色如同戏台上的帷幕,缓缓掩去了最后一丝温柔的霞光,为这人世带来了祥和的暗色。
陈菘脚步轻缓地行走在草坪上,斗篷被微凉的夜风吹得微微鼓起来,发出颇有节奏的轻细声响。
她的头顶倏忽有一道柔软浅淡的星光闪过。
陈菘敏锐地察觉到了,她仰起脸来,凝视着漆黑的夜空,似乎要把那毫无破绽的地方看穿。
“嗯……”
她斟酌着语句,尽量温和地询问道:“为什么还跟着我呢?需要我用伏龙翔天把你轰出来吗?”
草丛窸窸窣窣动了几声,一个身材修长的魔道学者走了出来。
他的眼眸是柔软而惊艳的金色,就像是磨碎的黄金掺入了点点星光,让人只有惊叹怜惜的份儿。
然而他一开口就打破了这份美好。
他的声音清润柔和,还带着春风一般的笑意:“儿子,爸爸来看你咯。”
陈菘高贵冷艳地呵了一声,举起法杖,礼貌矜持地问道:“需要来一下醒醒神吗?”
“?草,你哪来这个晾衣杆一样的玩意儿。”
杨慢震惊地看着她,而后上上下下打量着这根比他都长的法杖。
“温特兰尔爸爸给的。”
陈菘自豪地炫耀,而后把杖子往地上一拄,顿时地面都为之一振。
杨慢:……
他在心里嫌弃了一番宛若智障的老搭档,而后扶了扶尖角帽的帽檐,伸出了一只邀请的手。
“走吗?带你去转转。”
陈菘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地横起法杖,往自家搭档那里走去。
魔道学者的扫帚带着柔软华美的星光轨迹慢慢上升,载着这两个小沙雕往更高的天空飞去。
“这次你走了之后我倒是拿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杨慢整理着思路,慢慢悠悠地提起了话题。
“我在一区的萨克里酒馆那儿……捉到了疑似为帝国学院奸细传递消息的——赛塔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