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世界的尽头》皇家小三

11、阳光下的爱情

　　漫天的雪片，像孩子般任性肆意，又充满稚气与幻想。它欢快飞舞，轻盈姿态，把整座城市，妆点成梦境里的宫殿，美丽如童话。一切都是纯白，圆润的屋顶，院落里的冬青，绒毯般的地面。
　　雪停，太阳探出半边脸，耐心地、温柔地，融化着城市。树梢上，雪渐渐薄了，露出深褐色的枝条，现实而狰狞。屋顶似乎也无力抵抗，虚弱地，流淌着眼泪，凝成尖锐的刺痛。
　　黑色的加长林肯，缓缓停在复式小楼旁。一位中年人，俯身从车内走出，五十开外，身材健硕。他略停几秒，目光平静，随后，径直走向门厅。
　　“牧先生？您好，请进。”铁男的表情，初有些惊讶，转念，又觉着意料之中。牧泽光笑笑，随他走进客厅。
　　“铁男。”牧泽光拍拍身侧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铁男目光警觉，带着敬意：“您是来？”
　　“呵呵。”牧泽光笑着，不急于回答，目光巡视，最后，落在沙发旁的相框。相框里，三井与牧，正笑得光华灿烂。
　　铁男随他的视线望去，目光不觉温柔，也有些酸甜。有多少深情，才笑得这般宠溺；有多少信赖，才笑得这般挥霍。“他们在一起，很快乐。”他似乎自言自语。
　　“那你，快乐么？”牧泽光的话，仿佛洞悉一切。铁男一怔。
　　有些事情，沉默是最好的结果；有的问题，沉默是唯一的答案。
　　牧泽光的目光，竟有些怜惜：“铁男，我一直非常欣赏你，有身手，有胆略，有气度。今后如有需要，随时到青山会找我。”
　　言罢起身，在玄关处停下，淡淡说：“让他们低调点。我不想破坏什么，但谁也不能乱了规矩。”

　　爱情，在隐蔽的潮湿的角落里，疯狂地滋长蔓延。这样委屈的幸福，三井很满足，牧却心有不甘。他试图挑战父亲的权威，却不得不有所顾忌。
　　直到，那一届全国篮球决赛，牧的无意之举，彻底击碎了父子之间，这场伪饰的平静。
　　是终场前的最后一秒，三井在中场抢断后，奋力远投。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而三井却因体力不支，慢慢倒下。所有的视线、镜头，都追随篮球而去，除了牧。他飞身过来，托住三井下坠的身体。
　　“进了？”三井体力透支到极限，声音苍白而充满渴望。牧不及转头，震动全场的欢呼，已告诉他答案。三井唇边一抹笑意，虚弱却自信闪亮。牧的眼神，在刹那间柔软，洋溢着怜惜与欣赏。抚上他的脸，细心拭去薄汗，动作轻柔。
　　全场气氛骤变，冰冻般悄无声息，注视着球场上这一幕。无数镜头与疑问，都赤裸裸地，向他们瞄准。
　　“三井，你会害怕么？”这次，是他在问。
　　“不会。除了你，我不怕失去一切。”这份答案，深情而张扬。

　　围追堵截，夜半偷拍，娱记们的触角，伸缩灵活而无孔不入。三井被迫窝在家里，和铁男对视。
　　“铁男，我忽然觉得，阳光下的爱情，虽然未被祝福，却比在潮湿处溃疡腐烂绝望，更有生还的希望。”三井趴在沙发上，“一直不敢面对，一直不想未来，可是，当暴风雨来临，我却仿佛呼吸到更新鲜的空气。”
　　“那么，你现在幸福么？”
　　三井的眼睛，微微眯起：“万人瞩目的球场，当他托起我，轻拭我脸上的汗，我感到的幸福，是火山爆发地动山摇的强烈，是熔融世界仅存彼此的炽热。”
　　“可牧泽光那里，怎么解决？”铁男的担忧，一阵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