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双姝》檀二爷

23、赌气

　　最近，郭筱和妻子的关系很紧张，虽然不在外面过夜了，她找不到理由和自己吵架，但时不时冒出来一句冷言冷语的话就让人不好受。
　　这天晚上，从宇铭那里回来，才刚过了十点半，他回到书房屁股还没坐稳，妻子就在外面敲门。
　　“明天还给你留饭吗？”茹芳显然很不高兴，一直等着没睡觉呢。
　　明天是礼拜天，他难得的假日，已经和宇铭约好了要去西四买东西，再去林绍棠家聚会吃饭。
　　“不用了，你睡吧，很晚了。”他根本没想开门，某人缠着自己连着弄了两回，年轻人的精力果然过人，十八岁和二十八岁简直天差地别！
　　“偶尔也带霖儿出去玩儿吧，你最近都不怎么陪他。”茹芳找了个理由，实则是想让丈夫多陪陪自己，但他们结婚九年，一同出去逛街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嗯，知道了。”虽说是应付，可他也在琢磨最近确实很少跟儿子讲话，虽然霖儿读书并不差，但比起自己来说还是不算太用功，他虽然赚钱不算太多，可也会尽力供儿子念大学的，所以他才拼命画画存钱。
　　茹芳终于离开了，听到脚步声走远，郭筱才松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口渴，就拿着水壶想去厨房打壶凉开水喝，屋子里有些憋闷，明天应该会下暴雨吧。
　　出了书房，就看到姐夫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样子又被姐姐撅了一顿。
　　姐夫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一边抽烟一边叹气，也没和他讲话。
　　他打了水从厨房出来，见他依然低垂着头，就走过来问：“又吵架了？”
　　“没有……你要是没事，陪我坐会儿。”佟海澜苦笑了一下，拽过凳子示意自己坐下。
　　郭筱坐到了他对面，低声道：“她只是嘴不好。”
　　“我知道……自从大丫没了之后，她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是我祖上没德，连个孩子都要不上。”佟海澜原本不信命，但现实却把他推向了鬼神之说，明明他们曾经有过孩子，怎么突然间就再也怀不上了呢？方才他和妻子商量着要不去抱养一个，她的脸马上就沉了下去，一脚把自己踹下床。他们都三十多了，即便以后有了孩子，年龄大了抚养起来也会力不从心，他没觉得这个建议有何不妥。
　　“别信那些有的没得，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吧，实在不行收养一个也可以。”郭筱觉得姐夫有点儿可怜，在家里没地位，又受姐姐的欺负。
　　“她不同意收养，但是这样下去，日子会没法过的！”佟海澜掐了烟，茫然的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斗，他家在门头沟，虽然也是八旗子弟，可祖上只是微不足道的地保，分家之后作为老四，他没有拿到多少钱，能到郭布罗家入赘已经是最好的“前途”了。然而这个前途，却让他陷入了人生的死局，无论是在外面做事也好，在家里也好，他都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个人。
　　郭筱闻到了要离婚的味道，他连忙劝道：“能过就凑合过吧……我也是一样，纵然有不满，但忍一忍就过去了。”
　　佟海澜将目光转向筱，笑着问：“你还能有不满意的？”他倒是觉得茹芳很好，做家务麻利，又不会乱讲话，模样算得上端正。
　　“说满意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和她的婚事也不是自己拿的主意。”他并不想隐瞒，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姐夫是个信得过的人，不会把男人之间的谈话拿去和别人分享。
　　“也是，你的条件在那里，找个更好的理所应当。”海澜仔细打量着筱的五官，那是一张永远也让人看不厌的脸，就算是和美女比起来也毫不逊色，换做是他恐怕非要找个漂亮的千金小姐了，肯定不会甘于和茹芳那么平凡的女人过一辈子。
　　郭筱摇头：“条件这些都不重要，还是在是否真心喜欢。”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肯定不会结婚，就算当宇铭一辈子的影子情人也认了。
　　佟海澜又笑了：“看样子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方最近几个月频繁的外宿，他也能感觉到非比寻常。
　　郭筱没有否认，就站起身道：“太晚了，我要睡觉了，你也歇着吧。”
　　“我再坐一会儿！”佟海澜不打算现在回去，最好让妻子出来找他，他才算有面子。
　　此时，吹过一股凉爽的风，将筱身上的香气带入了佟海澜的鼻腔，那是一股淡淡的甜香，类似女人身上的味道，却又有所不同。
　　他呆滞的望着郭筱的背影，产生了一种迷幻的错觉，仿佛刚才和自己讲话的不是男子，而是一位佳人！
　　第二天吃了早饭，郭筱就出门和宇铭汇合，两人去了西四买纸张和颜料，又去逛了书店。
　　中午十二点，准时到了林绍棠家。
　　周从文，白慕卓，正坐在沙发上聊天，崔勇在参观林某人收藏的古玩和字画。
　　“你们来了就能开饭了，都饿了。”林绍棠笑着迎接二人，又吩咐仆人上菜。
　　六人围坐在桌前气氛愉快的聊天，放开了吃饭不能说话的拘束，这是真正的朋友才能有的氛围。
　　吃了饭，在花园里逛了两圈，六个人便站在一起合影，摄影师则是白慕卓。老天作美，给了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拍照进行得相当顺利，但过了三点多，乌云忽然飘了过来，忽的刮起了狂风，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因为铺子里太忙，白慕卓和崔勇提前走了，周从文也要参加学校舞会赶着回去。
　　三人只得回到屋里，坐在客厅聊天。
　　“暑假不去天津玩儿？”林绍棠问廖宇铭，他最近要回天津呆一段时间，父亲最近身体不太好，生意上的事要他亲自来盯着。
　　廖宇铭显然还不死心：“当然想去了，可是筱不行。”说到这儿，他真是眼泪汪汪的，最近不能和筱过夜，每次做的时候还得赶时间。
　　郭筱很为难，只得低着头不说话。
　　“抽出几天应该不难吧，还可以去海边走走。”林绍棠并不了解郭家的状况，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早就想带他去了，从寒假拖到暑假。”宇铭想要暑假去天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生日马上要到了，他想和筱一起庆祝自己十八岁的生日。
　　筱终于辩解道：“还是不要在外面过夜的好。”他不想因此和妻子再吵架。
　　“每次你半夜离开，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廖宇铭终于爆发了，他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是个“外面的人”，这让他很失落！
　　郭筱愣住了，毕竟边上还有林绍棠，他们吵架归吵架，但是在外面这样弄得他很尴尬，很没面子。
　　林少爷也呆住了，他得劝架啊，可要怎么开口呢？
　　宇铭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暴躁的揉着头发，有些絮絮叨叨的说道：“我只希望你暑假能和我去天津呆几天，你连这件事都不能答应吗？”
　　筱咬住嘴唇，没有吭声。
　　林绍棠只得劝道：“你们都冷静一下，不要吵架！”有家庭果然是件很麻烦的事，若是他顺从了父母的安排结婚，往后会有无尽的烦恼。
　　见筱依然低头不语，宇铭就停在他面前，直接质问：“你到底跟我去不去？”
　　“对不起！”筱难过的答道，即便是不在外面过夜，妻子仍然对自己不满，他不想再扩大家庭矛盾。
　　“对不起，对不起……你就知道说对不起！”廖宇铭愤怒的吼叫，仿佛他面前的是他独占的“女人”一般，他必须全面占有，而不是和别人分享，如果他真的能那样就好了！就因为得不到，他才特别恼火！
　　“宇铭，不要乱发脾气！”林绍棠有点儿看不过去了，郭筱的眼圈儿里已经擎满了泪光，实在是楚楚可怜。
　　“换了你，你可以不发脾气……因为你从来都不在乎，可我在乎！”廖宇铭把绍棠拉入了战场，宣泄着内心的不满。
　　“你们刚开始在一起，你就知道筱有家庭，他没有隐瞒你，你不能以此为理由吵架，如果想在一起就要多为对方考虑。”林绍棠并没有生气，他很了解宇铭，毕竟还不成熟，不能理解家庭的责任是很重的。
　　“我忍了很久了……你要是能忍，他归你了！”说完就赌气似的把筱往林绍棠一边狠狠的推，抓起西服外套就要往门外走。
　　林绍棠坐在沙发上，慌忙抱住了倒过来的筱，立刻还击：“把他给我，你不后悔？”
　　廖宇铭没有回答，像只发怒的狮子一样冲出了大门。
　　郭筱泪眼婆娑的靠在绍棠的肩头哭了很久，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是不是他坏了红绫的贞洁遭到了报应，要让他同样用肉偿，最后也落得个被抛弃的命运！
　　“他说的是气话，不要往心里去，到了八月份他才满十八岁。”林绍棠抚摸着他的后背，柔声细语的说。
　　筱擦干眼泪摇了摇头：“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有一天他会厌烦，然后抛弃我……可没想到这么快！”
　　“看你说的，他怎么舍得不要你，我倒是乐得接受呢，就怕他第二天后悔来找我拼命！”林绍棠显得很绅士，或许是他故意表现的也说不定，万一那傻小子真的不回头了，他当然要把郭老师据为己有。
　　“谢谢你安慰我……我该回去了。”郭筱说完站起身，想要离开。
　　绍棠却拉住了他的手，温存的邀约：“我不仅能安慰你的心，还有身体……我不会要求你过夜，我是个很守规则的人。”
　　“我不会接受别人的，对不起！”筱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对听者却很震撼。
　　郭筱走了半天，林绍棠依然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抽烟，有些人的山盟海誓犹如吹过的风，瞬间就散了，而有些人却能恪守承诺一辈子只深爱一个人，他还能再有力量去爱某个人吗？不知怎么，他忽然也开始渴望爱情了，不知道老天爷还会不会给他这个浪荡子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