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向前冲》俞菲尔

2、第 2 章

　　蔡文姬一路小跑，穿过一连串儿的玻璃隔间，在总经理室门口站定。蔡文姬一边理着A字裙，一边敲门。
　　“进！”一把厚重的声音传出来。
　　“庄总，您找我？”蔡文姬气喘吁吁道。
　　庄梓晨望着蔡文姬红扑扑的小脸蛋，不禁心旌摇荡，忙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
　　蔡文姬贴着椅子，顺势坐下，便直奔主题，“是计划书有问题吗？”
　　庄梓晨清了清嗓子，“Idea本身没问题！”
　　“那是？”蔡文姬忐忑不安。
　　“是预算的问题！”庄梓晨把身子往前探了探。
　　“预算？这个预算已经是最低极限了啊。流量采购部分，估计是全行业最低价了，新媒体营销，基本都是靠易货的方式，也没有什么现金投入，而公关那一部分，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庄总，供应商那边已经是在亏本接单了，要不是因为合作了三年的关系，天浩公关早就不接咱们的Case了！”
　　“文姬，这些我都知道，我承认你工作很卖力，可是，你看看，林婉的预算，你过来看看！”
　　蔡文姬起身，移到庄梓晨的一侧，低头朝着电脑屏幕看过去，庄梓晨一边移动着鼠标，一边往蔡文姬身边靠了靠。
　　蔡文姬快速地扫了一眼林婉的预算表，气馁地坐回椅子上。
　　“庄总，我和林婉负责的产品不一样，我负责的产品面向大众，她负责的产品面向企业，面向大众的产品不靠流量，不靠宣传，很快就会被淹没，而面向企业，就简单得多！”
　　庄梓晨看了看蔡文姬，意味深长，“面向企业客户简单，那你当初怎么不接这个产品？”
　　辰丰科技互联网事业部一共有两款产品，一款面向大众，名为SOTA，是一款移动搜索类产品，一款面向企业，名为HUTIE，为企业提供移动互联网专项定制服务，SOTA为消耗性产品，每年需要花费大量的推广费用以维持用户增长，而HUTIE为营收性产品，每搞定一个客户，就会为辰丰的财报锦上添花。
　　“为什么？嗯……您不是也觉得，林婉更适合HUTIE吗？”
　　蔡文姬内心OS：我总不能说，我不想还没把客户搞定，就被客户“搞”了吧！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活学活用，换到职场上就是，常在客户身边走，一不小心就失身！

　　庄梓晨意味深长地点头。
　　蔡文姬赶忙把话题拉回来，“庄总，市场费用，SOTA确实比HUTIE高，但是，您看客情费，我这边几乎没有，那边可是上百万！”
　　“文姬，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羊毛出在羊身上，客情费最后都会算在给客户的报价里。”庄梓晨顿了顿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蔡文姬扑闪着大眼睛，摇了摇头。
　　庄梓晨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现在都是经理，总有一个人要升上去，对吧？现在正是关键时期，SOTA没收入，HUTIE一年一千多万的到账款，虽然这一千多万对辰丰算不上什么，可是这毕竟也是钱！在收入项，你已经败了一城，如果预算还高出这么多，就算我升你上去，林婉能服气？其他总监能服气？”
　　听庄梓晨这么一说，蔡文姬的气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除非，把用户增长预期降低，不然预算降不下来啊！”蔡文姬仰头对着庄梓晨。
　　“不可能！”庄梓晨直截了当回绝道。
　　“那根本就无解啊！”蔡文姬一脸颓然。
　　不知道什么时候，庄梓晨已经转到了蔡文姬的身后，一双厚手就搭在了蔡文姬的肩上，“办法也不是没有！”
　　蔡文姬扭头，趁机摆脱庄梓晨的碰触，“什么办法！？”
　　庄梓晨诡异一笑，“哎，你还是太嫩了！”
　　蔡文姬怎么都觉得庄梓晨是一语双关，便也不再问下去，赶忙站起身，“不说算了，我再去改方案！”
　　庄梓晨拉住蔡文姬的小手，“文姬，论能力，你比林婉强，论情商，你还要和林婉学一学！”
　　庄梓晨的话，蔡文姬当然心领神会，心里嘀咕着，“学你大爷啊！”但嘴上却说着，“庄总，我记得您可是说过，在您手下做事，您只看重能力！”蔡文姬赶忙把手抽出来。
　　庄梓晨脸色诡异难辨，“哎，好了，好了，升迁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蔡文姬也立即见好就收，抛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庄总，那我改方案去了。”便转身出了庄梓晨的办公室。
　　由于步子比较急，蔡文姬差点就撞上站在门口的林婉。
　　蔡文姬抬头冲林婉笑了笑，“林经理。”
　　林婉抱着笔记本电脑，脸上似笑非笑，直直地看着蔡文姬，看得蔡文姬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事后很久，蔡文姬才幡然醒悟，在职场上，得罪谁，都不要得罪一个资历平庸却争强好胜的女同僚，她们简直就是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混合体，自带爆炸属性。只要条件合适，她们就会在你背后煽风点火，制造混乱，把你炸得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

　　下班之后，蔡文姬约了石浩楠在一间咖啡厅见面。
　　蔡文姬右手支着脑袋，斜靠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左手把一堆资料推给石浩楠，“帮我想办法，预算降30%！”说着又抽出一张预算表，“哎，我估计降30%，庄梓晨也不会满意，直接降50%好了，一步到位！”
　　石浩楠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框，抬头盯着蔡文姬，“你确定他不是故意刁难你？”
　　蔡文姬叹气道，“确定是故意刁难我又如何？你们当老板的，除了刁难员工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工作吗？”
　　石浩楠笑了笑，“遇到你这么通情达理的员工，可真是难得啊！”
　　“HOHO，And Then？难道我还能揭竿起义？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要不，你索性揭竿起义，到天浩来，这边有一个位置特别适合你！”
　　“什么？”蔡文姬坐直了身子，认真道。
　　“老板娘！”石浩楠玩味一笑。
　　蔡文姬白了石浩楠一眼，“这个建议听起来不错，但是没有操作性。”蔡文姬咔嚓咔嚓嚼着脆生生的蔬菜沙拉，“首先呢，我要先炒了老板，然后呢，我再炒了老公，路径太长，不易操作，另外，我厨艺不佳，说不定炒着炒着就炒糊了！”
　　石浩楠被逗得哈哈大笑，便也不再揶揄蔡文姬，认真地翻看着蔡文姬带过来的计划书。
　　“流量购买部分还有操作空间，公关部分，我回去查一下利润表，可以再降一点！”
　　蔡文姬听石浩楠这么一说，立马来了精神，“公关部分是小钱，我也不好意思再杀你价了，流量购买部分怎么降？”
　　“阿奇纳那边我认识他们一个副总，他们的最低折扣价，我应该可以帮你拿到！”
　　蔡文姬激动地跳起来，差一点就冲着石浩楠高呼万岁了，“真的？”
　　石浩楠点了点头，“不过，就算谈下来，整体预算也不可能降那么多，不过，倒是还有一种方案可以操作。”
　　“什么方案？”
　　“好，我先问问你，预算降下来，和你升上去，是否是百分百挂钩的？”
　　蔡文姬不是太确定，但还是点了点头，“差不多！”
　　“如果，预算是你升迁的关键因素，那么也可以铤而走险！”
　　蔡文姬拧眉，“还要铤而走险？”
　　“一分价钱一分货，阿奇纳的价钱之所以贵，是因为转化率高，对吧？”
　　蔡文姬点头，“然后呢？”
　　“换一家新公司。”
　　“换新公司？”
　　“只有新公司，才会做赔本的买卖！”
　　“Why？”
　　“因为他们要开单，要累积客户啊，如果按照市场价，他们没有一点胜算，所以低价才是他们的优势！”石浩楠笑了笑，“而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杀价，对吧？所以，凭你的谈判能力，一定可以把价钱杀到最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明白吗？”
　　“但是，新公司，转化率不能保证啊！”
　　“有这种可能性，但是验证转化率，需要一个时间周期，对吧？”石浩楠往后靠了靠身子，“就算最后转化率有问题，你和庄梓晨的责任也是五五开，因为你已经提前和他讲过阿奇纳的ROI了，他不满意导致你换供应商，你换供应商导致效果不佳，So……最后，他可能拿你也没什么办法！”
　　“哇塞，石浩楠，看不出来啊，城府不浅啊！”蔡文姬满目崇拜地看着石浩楠。
　　石浩楠淡淡一笑。
　　蔡文姬转念一想，“哎，不对啊，为什么，我和你打交道，总觉得你很面，很好欺负呢？”蔡文姬说完，又忽觉不妥，讪讪一笑。
　　“你是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财神爷，怎么能一样！”石浩楠慢悠悠地说道。
　　蔡文姬低头喝了一口果汁，轻声道，“如果，这次我真能升上去，我请你吃大餐！”
　　石浩楠眼神灼灼地看了一眼蔡文姬， “哎，还是来点实际的吧……”石浩楠故意拖长了语调。
　　蔡文姬一愣，有些紧张地问道，“什么？”
　　石浩楠缓缓道，“你升做总监后，是否可以‘以权谋私’一回，别再杀我们价了，怎么着，也得让我们赚点，不是？”
　　蔡文姬抬头，嘿嘿一笑，“这个可以有，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