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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3 ...


  •   “没什么事了,您先回去吧。”安改改小跑到大马路边,看上去是想去拦一辆出租车。但这样的行为却只引来母亲的不满,“打什么车啊,你倒是派头足,你的钱是风里刮来的?自己什么样人心里没数吗?”安改改讪讪地收回手,母亲不断的埋冤直接骂走了停下来的司机师傅。她甚至看见司机拉上车窗时不屑的白眼,然后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母亲没好气地扔下一句。安改改扭过头不看母亲,不安地抠着手掌,母亲从来对他们没什么好脸,她不敢说什么生怕母亲再口出恶言,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大街上。

      丁小雨上前握了握她的手,紧接着拥抱了她。他明白改改就是那样的人,不愿意让家人操心,也不愿意在他们面前展示她的脆弱,即使他们前几天才刚吵过架。她的内心一定很不好过。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双臂之下的她的肩膀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在发抖。

      “没事了。”他抚摸着她的背,而后又为自己的忽视道歉。“对不起。”安改改摇了摇头,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划开手机屏幕查看信息,她像解放似的呼出了一口气,“屋主同意卖了。”安改改说的是前几天去看的房子,为了这个房子她忙前忙后了很久。可接下来的一条信息退去了她脸上难得露出的一点微笑。“但是钱还……还差了不少。”虽然屋主早就和她交过底:要跟别人竞争会涨首付。收到消息时心里还是觉得被狠狠地打击了。

      “还差多少?”没有其他的多言。“五十万。”安改改的声音有气无力,尽管她找了马上放假了这个借口,屋主也同样节后再谈交付事宜。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拖延时间。“大概这次又要无缘了吧。”她一直很想拥有自己的房子,一个可以真正安定下来的地方。

      “好,知道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呢?”她的语气中听不到一丝希望。

      “总会有办法的。”他试图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更可信,“或者我去问大东先借点。”

      安改改惊讶地睁大眼,她清楚地知道他不是一个轻易去开口寻求别人帮助的人。她清楚地记得上大学那会儿,他们一起出去做兼职,能赚钱的几乎都做,又要兼顾学业,总是有困难过不下去的时候。可他都是独自一人忍受下一切,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即使是学校有贫困生补助的发放,他也从不去主动申请,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声下气。

      唯一一次还是安改改自作主张的,她向辅导员说明了情况:父母双亡,抚养的人又因病致贫,她还特地请求了辅导员能不能不要公示申请。好说歹说辅导员才同意了,过程很顺利,就在安改改还没来得及为为数不多能够帮助到男朋友而感到高兴的时候,一件衣服让这件事闹的一地鸡毛。

      那是一件奢侈品牌的衬衫。她一开始不相信,丁小雨并不是注重物质享受的人,连随身物品都少的可怜。不知道怎么就被别人发现了去,举报到了辅导员那里。

      这下班级仿佛炸开了锅,无论是真正打从心底里认为贫困生不该用奢侈品的,还是眼红嫉妒自己的条件没混上贫困生补助的,起哄、谩骂、人身攻击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哟,大家快看,真新鲜啊,贫困生竟然用奢侈品啊。”

      “拉夫劳伦的衬衫,别说班里的同学,工作的老师都没几个能消费得起。这穿的是衣服,还是虚荣心呐?”

      “那个,是别人送给他的。”安改改维护了他。她其实胆子很小,不知道她那时候怎么就有勇气站了出来。没想到反而起了相反的效果——诘难转移到了她头上。带头的是住在她隔壁寝室的同学。

      “贫困生不好好学习,还有心情谈恋爱啊?”

      “对啊,早就看见她买各种化妆品,衣服包包,申请助学金打算用来干嘛这不明摆着嘛!”

      “真贫困为什么私下找辅导员,有什么不能正大光明说的。”

      面对同学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安改改纵然羞愤难当却也没什么力量回击。这下连她的补助资格也没了,顶替她的正是隔壁寝室的一个全程隐身未发一语的同学。尽管事后那个同学还来找过安改改,“对不起啊,改改。那些都是我室友的主意,我真的不知道。我之前无意说了一句‘申请好学校的研究生可能要看这些评选’,她们大概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你反正也不考研,就拜托你理解一下吧。”

      “啊?是这样啊。好,没关系。”除了这些,安改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从来不敢对着人大声说话。可在那个同学拿到补助金之后,‘大方地’给寝室室友包括自己都请了一杯奶茶。她五味杂陈地看着那杯塞在手里的奶茶,还是没忍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委屈地哭了。“对不起,我真是没用……”她抬起头,眼泪不断地从眼睛里滚落出来。

      “无所谓。”丁小雨替她擦去了眼泪,安改改难得看见他笑。他没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反正他从来也不在意这些。“我不重要。你别再和她们计较了。”

      也是一样的季节,他们拥抱在一起,足够驱散严冬的风霜刀剑。

      “刚刚那位先生……”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安改改好奇地问道:“你们认识吗?”“高中的同学。”丁小雨知道她说的是雷克斯,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是很熟。”上学的时候,雷克斯撕毁了他的琴谱,那是他已故的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安改改见状就没有再问了,路过一个超市,她说想进去买点水果,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看到她比对着价格再估摸着克数称重的样子,实在让人生怜。

      其实在他心里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安改改的,她是个好女孩,是他的生命中就为数不多出现过的美好的事物。

      父亲是个粗暴的人,从记事起就时时刻刻逼迫着自己练琴,即使是一点小错误也会大发雷霆。“这都会出错,你怎么还不去死!”他带着酒气的怒吼几乎贯穿整栋楼。母亲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在事业上的失意,没人懂得欣赏他的音乐。他不怨恨父亲。在父亲无数次醉醺醺地摔门而出后,母亲只能一边抹泪一边收拾着遍地狼藉的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微笑,头发散落在额前,‘会好起来的。’到后来甚至都看不到她的眼泪了。

      但每次挨父亲打的时候,母亲都会从背后抱紧自己。‘在外面不要和别人起冲突好吗,万一不小心把人家打伤了,家里没有钱可以赔得起。你该懂事了。’她时常念叨这些。她的怀抱很柔软也很温暖,她只是个脆弱的女人,可是为母则刚,她强迫自己坚强。

      生活并没有如她所愿好起来。后来她也死了,死于煤气中毒。在父亲死于台风意外之后的某个日子,她依旧像寻常那样为自己整理好衣服,然后微笑着目送他去上学。等到周围邻居去学校通知他的时候,再见的已经是母亲冰凉的尸体了。

      ‘炉子开着,人却躺在床上,估计是太累了……’围观者的议论声断断续续,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是自杀——她毫无生气地倒在床上,一旁的钢琴盖还打开着,上面摆着她生前最爱的乐章。警方最后却说是因为他们居住的筒子楼潮湿阴暗又常年不通风,以意外事件草草结束。

      之后他辗转流离,直到被母亲那边的亲戚收养。寄人篱下的日子不会好过,但他没有理由去指责和抱怨,凭空多出一张吃饭的嘴,亲戚家既不富裕也没有义务。阿姨甚至为了抚养他,累到四五个月的孩子流产了。

      “再不把他送走,就离婚吧!”隔着房门也可以听见姨夫无数次的咆哮。

      他和改改,不是父母双亡,就是被家庭边缘化,终究都是没有家可以回的人,没有人可以依靠。如同两只寒冬中孤单薄弱的动物,只能相互抱团取暖。

      想来想去,他也只是很想要一个家而已。

      “丁老师?”

      出神之际,有人在背后叫住了他。

      他闻声望去,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套装、戴着绒尼礼帽的中年女士,打扮十分考究。

      “还真的是。”她笑道,“我刚才在后面看背影还不确定,只是觉得像。”

      丁小雨想起来她姓柳,以前高中的时候,他曾在她家里当过一段时间钢琴家教。在后面的交谈中他才得知柳女士的女儿后来出国留学,如今已在欧洲定居。在听说他之后没有继续进行音乐事业,柳女士还表示了惋惜。

      “当时家里出了点事,家人生病了,走不开。”他平静地说道。

      “世事真是无常。”柳女士感慨道,“我还以为你会跟安琪一起出国读书呢。”

      柳女士是安琪的邻居。安琪是一个和改改一样温柔细腻的女孩,但不同的是安改改总低着头,而她在交流时会注视着别人的眼睛,让人感受到是被尊重的。他也逐渐意识到在雷克斯欺骗全班人的时候,除开对于王亚瑟的信任,他的伪装让人感到不对劲的地方究竟来源于哪里——

      无论他再怎么在众人面前‘声泪俱下’,穷人眼睛里的那种瑟缩和闪避,演是演不出来的。

      阶级在割裂人的认知。

      区别于先前那些陪伴的时光,和安琪真正相处之后,丁小雨才感受到穷人和富人之间的鸿沟,并不止于物质条件,而是天差地别的思维模式。

      那个时候因为在亲戚家弹琴太吵,他被姨夫厌恶驱逐,无处可去只能住在河边的帐篷里,可如此并非长久之计。他尝试着去找兼职钢琴家教,一节课六七百,几千的房租他需要挣将近两个月。

      “那样效率太低了,你准备攒到什么时候?”黄安琪摇摇头,表示不赞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为什么你不给自己定价呢?在曼哈顿,一个钢琴家教的时薪可以达到两百刀。去年暑假我在布隆伯格的办公室实习,有一点很重要的是一定要向雇主展现自己的稀有价值,争取报酬的主动权应该在应聘者的手里。”

      在经她介绍之后他得到能够去柳女士家做钢琴家教的机会。她们居住的那片富人区几乎都是权贵政要,柳女士的丈夫自然也不例外,好像是某国的驻华大使。比起先前那位看是涉世未深的学生,就喜欢各种找理由讨价还价的家长以及他家里总想着敷衍了事的孩子,柳女士为人和善,她女儿教养也极好。并且她出手大方,课时费比起之前将近翻了十倍。

      没上几次课,安琪又以着装礼仪的理由送了他一件奢牌衬衣。他原本想拒绝,但她的口气却像在开玩笑:“这是别人送给我父亲的。但他这个人也挺古怪,成衣他不穿的。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或者就当帮我个忙?”他不想看见她失望。如此,昂贵的礼物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就连申请学校的建议、试镜,安琪也掺和在其中。柯蒂斯音乐学院是他梦寐以求的学校。他从前从不敢想,也没有人在乎过他想的是什么。

      “为什么你不去相信一个你付出十几年时间成本去练习的东西,它真正的价值呢?你得先说服你自己。” 话说得云淡风轻,她的神情一如在那次音乐会上,结束时她问起要不要去向理查德.克莱德曼打个招呼,他讶然认为那会惊扰到这位演奏家。而她则不以为然——

      那只是一个她之前在瑞士的火车上偶遇过的人。

      仅此而已。

      “柯蒂斯是最好的,我相信你完全有能力上这个学校。你可以直接去找校长,和他聊聊百老汇,听说他偏爱老纽约风格。”

      她说到这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她其实并不擅长乐器,却什么都能聊得上一点。然而只是这寥寥几句,就足以动摇他对于父亲十几年的信仰。

      “那些有钱人,才不懂什么叫作真正的艺术。”

      这句话十几年如一日地敲击着丁小雨的心,让他铭记着他的父亲曾是那么的不甘心。

      他记得那是幼时的一个黄昏,父亲又喝醉了,一个人躲到天台,脚边又多了几个空酒瓶,衣领敞开着,头发也乱糟糟的,和出门时刻的整齐已截然不同。出乎意料的,父亲那次并没有训斥他,而是招呼他过去。“你长大了就会感激我现在严厉地要求你。” 傍晚的微风拂过,他目光涣散,飘向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穷人在一开始就是输家,输在了见识和人脉,输在了不知道即使是有才华,也需要依靠门路去运作。

      “推荐信的话我可以试着搞定。”安琪看上去信心十足,“我已经拒了耶鲁,因为我希望我们以后还可以呆在一个城市里。”

      可当机会真正展现在他面前时,现实不但不允许他去追求,甚至连犹豫的空档都不给。

      他收到了阿姨的信息,姨夫已经被诊断为肝癌晚期。也许几个月前赶他出家门的时候病就已经很严重,所以连带影响了情绪。他抽空回了一趟家,试探地将这个想法透露给阿姨,可是得到的回应却是: “上什么学不是上啊,不都差不多,以后出来不都得工作吗?”阿姨憔悴了很多,声音也有气无力,这场变故几乎击垮了她。他们从前是普通的工人,阿姨连稳定的退休金都没有,现在家里的最后一个劳动力也倒下了。

      她瘫坐在沙发上摇头,“几百万啊,你也不想想这是多少钱,我们没有。不要说现在家里出事了,就是没事我们也拿不出来,十分之一我们都拿不出来。你要决定去自己想办法弄钱吧。”

      他最终选择了放手。光明美好的事物从来都是自带着阶级隔离属性的。

      “艺术的价值是无法被衡量的,我不会使用推荐信这种手段去谋求名利。”

      “什么意思?”她的语气难得透露出些许不悦。“这是一个新的平台,你需要这个学校……”

      “你回去上学吧,我们不太合适。”

      安琪离开了。他到底不是汪大东,没有人有理由为他留下。

      高考之后,所剩的钱还够能去上个师范。“老师挺好的,很稳定啊。”在经历那么多糟心事后,阿姨难得能露出点笑脸,“我那会儿,做梦都想当老师呢。”

      说话之间,他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着一条新收的信息。

      “老师,刚才谢谢您。我现在心情好些了。”

      短信是一个女学生发来的,她叫吴艳,今年高三了,还剩半年就高考了。刚刚学校最后一门考试完,他走出教室就看见吴艳蹲在楼梯后面,像是在哭。他以为是小姑娘刚刚考试没发挥好,上前想安慰几句,没想到吴艳却直接崩溃了: “老师,我没考好怎么办?我后面的大题都没有做出来……上次模考我的分也不够,我这个成绩是不是彻底完了?”

      丁小雨大概了解过吴艳的情况,她中考是从县城学校的前几名考上来的。她家庭经济条件不好,父亲早年因为矿难死了,家里只有一个母亲,支了个早点摊起早贪黑供她读书。为了不辜负母亲,她学习真的很拼命很用功,但自从高二分班后就看得出她有些吃力跟不上了。县城的教育资源一般,她基础落后同班同学太多。

      “高三的成绩浮动本来就是很正常的,还有半年才高考,还有机会,不要对自己说放弃。”

      “不是的。”吴艳直摇头,“老师,我是觉得我分心了。高二的时候班里同学有要准备出国的,有说中外合作办学比较好考的,我那个时候压力好大,听他们说的真的好好,我也好想去,可我根本不知道哪条路适合我,我还傻傻的跟他们一起去听讲座,去中介机构咨询,我家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我现在复盘我觉得我就是那个时候分心了掉队了,我确实有很多东西没背下来,很多知识点一知半解……老师,怎么办,我现在觉得我真浑啊,我好对不起我妈妈……”

      “老师,我那天在网上看见说,现在这个社会的机制是在狠狠地惩罚穷人,惩罚我们的无知,惩罚我们目光短浅、急功近利。”她用校服衣袖擦了擦眼泪,“我原来不信,可现在越看越觉得这些话说的都是真的,我好像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吴艳,你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拐角处出现了两个人。吴艳看见后面那个女生,‘刷’地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烧红了一片。

      这两个学生和吴艳一样都是在他班上的。男生叫秦章,成绩不错,问过他未来的打算,也是在纠结参加高考还是出国,“还没想好,两手都在准备着。”他扶了扶背上书包的带子。“压力也是有的,不过还好。”他随后就岔开了话题,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女孩说道:“吴艳,马上放假了,我们一起补习吧。”

      另外个女生似乎没有意愿在此多逗留,准备走下楼梯。秦章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朱颜,申请学校的文书资料我现在投送给你吧。” 女孩闻言,放慢了脚步。划开手机,直到接收完文件,比了个‘ok’的手势。

      直到朱颜走后,吴艳才敢开口和秦章说话。丁小雨猜测是因为朱颜上次在课上的那番发言有意无意之间刺激到了吴艳。

      那个叫朱颜的女孩是个官二代,她一上高中就确定了要出国的,不仅托福、SAT考试成绩均已达标,寒暑假还忙着参加各种商赛。她很优秀也很耀眼,为此也常招来一些人的尖酸刻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后浪’啊。跟我们这种普通人呆在一个教室读书够委屈您了吧。”那些猫在教室最后一排整天混日子的人看不惯她,现在的学生懂得也多。

      “没错。”朱颜坐在班里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她站起身,回过头,神情傲慢,“我家几代人的努力,凭什么你十年寒窗就想一朝翻身?更何况是你这种‘人穷志还短’的货色。”

      “坐下。”丁小雨阴沉着脸。没人能在他的课上捣乱,他转过身将下一道题抄在黑板上。

      凭什么只是努力就想要跨越阶级呢?

      他的手机械地写着那些数字,朱颜的话却迟迟无法在他脑海中散去。

      “吴艳。”在两人即将前往图书馆之际,丁小雨叫住了吴艳,“人的品行,从来不是由穷富来决定的。你没有对不起你妈妈。”

      安改改结完了账出来,她没买什么东西——她想囤点二十块一百片的卫生巾,这里的货架上都没有。连塑料袋都是拎地蔬果区免费的绿袋子:“今年冬天水果贵了好多呀。到底是市中心的商业街,不划算啊,真不划算。”她转头看见了柳女士:“认识啊?”

      “这位是——”还没等他开口,柳女士说道, “您爱人?”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丁老师你结婚了,真不看出来。”柳女士似乎感到不可思议,她示意了下手里的篮子,“那你们聊,我去结账了。”

      柳女士没走出几步,丁小雨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叫住了她:“柳女士。”他组织着语言,“您那边现在还有认识的人在找钢琴家教吗?有的话能麻烦您介绍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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