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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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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靖臣一出屋。院子里头他大舅就走了过来。
“臣子。你这一回来咋也不去舅哪儿看看你爹娘?你娘想你了。一听你回来了。赶紧着就让舅过来接你走一趟。”
话刚说完。
杨靖臣还没说啥。堂屋里头杨奶奶听个正着。直接就开了嗓门。
“秀兰让你过来的?!她自个儿惦记儿子。怎么就不知道我老婆子也惦记儿子!靖臣!你给奶奶进屋来!今儿老婆子就不能让你走这一趟!”
宋荷原来是想着躲在西屋不出去的。可听见外头杨奶奶的音儿。这要再不出去就不太好了。
深吸了口气。就抱了宝儿也走出了屋。
外头。杨靖臣大舅正隔着屋门。
“...老太太。当年那事儿出了。秀兰和妹夫搬去我家里边可是亲家老爷子同意的。秀兰就靖媛一个女娃。我娘也就秀兰一个闺女。您得凭良心。”
里头杨奶奶还没发话。大舅又见着了宋荷。还有宋荷怀里抱着的宝儿。接着说。
“去年您逼着臣子娶了这贱丫头。您心里头过得去那道坎儿。可不是谁都能和您比。还有这小野娃。我们可都不承认!”
“舅!”终于杨靖臣也听不下去了。看宋荷抱了宝儿身子直颤。直接打她怀里就抱了宝儿“宝儿是我儿子!爹娘认也好!不认也好。都是杨家的孩子!我既然回来了。宝儿的名爹娘不愿意取我来取。户口肯定是要落在杨家头上!宝儿小!还有宋荷这么几年伺候奶跟前。爹娘那边要是不愿意认。我自个儿带跟前看着!”
看他舅不可置信的看着自个儿。杨靖臣接着说。
“大舅!您今儿先回吧。娘那边您也回了她。我得空了再去看她!”
然后抱了宝儿就要回屋。
走了半道。又回头看宋荷。
“还愣着干啥!进屋!”
宋荷仿佛一步一步踩在棉花里。她没想到今儿杨靖臣会向着她说话。
打宋荷被她娘家人撇下。村子里头都把她当笑话看。可她只有一个人。再也没有人护着她。宋荷也就每次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头咽。
可上天却又偏偏捉弄宋荷。她在没了办法得时候听了杨奶奶的嫁给了杨靖臣。就那么一回就有了宝儿。
宝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可以受尽了委屈。可却容不得宝儿受别人得一分看不起。
宋荷进了屋。仿佛疯了一般。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抓着杨靖臣抱着宝儿的胳膊。
“宝儿是你儿子!要是。要是没了我。你会对宝儿好的是吧!”
杨靖臣知道宋荷这是受了刺激。怕她真有个想不开。出个好歹。他就算曾经再怎么不喜欢宋荷。可宋荷嫁了他给他生了宝儿。又在他出去这一年多伺候他奶。就冲这些。杨靖臣就算再不喜她都得护着她。更何况他与宋荷曾经那么多年朝夕相对。说没一丝感情那也不可能。要不他奶让他娶宋荷当晚。做给他奶看的法子多得是。可杨靖臣还是碰了宋荷。
事后要不是想起靖媛。心里头有坎儿。杨靖臣想。之前宋荷也就不会伙同他奶一起瞒着他宝儿的事。
想到这。杨靖臣第一回回应了宋荷。
“宝儿是你生的。就得你来养!要是哪天你有个万一。我整日里忙。肯定也顾不上他!”
宋荷听明白了杨靖臣的意思。第一回在杨靖臣面前落了泪。服了软。
“你。你怎么能这样!宝儿是你儿子。我啥都受得起。可宝儿不能啊!要是。要是宝儿长大了。听着外头的那些个话。你让他怎么活啊!”
杨靖臣不知道怎么得。被她说的心里竟有了丝心疼。
他不是没见过宋荷哭。但这却是杨靖臣第一回看宋荷歇斯底里。也是第一回宋荷肯当着他的面哭诉自个儿心底里那股子真真切切的绝望。
杨靖臣心口有些闷得慌。怀里宝儿显然也给吓着了。扯着嗓子哭。杨靖臣也怕宝儿真的哭坏了嗓子。轻拍了几下也没用。就从宋荷身上入了手。说。
“我既然说宝儿是杨家人。名字我取。户口我给上。以后等宝儿再大点。能出远门。你和宝儿我都带跟前!”
这下宋荷连呼吸都没了。屋子里只有宝儿哇哇得哭声。
“你。你真的...”
杨靖臣没回宋荷。只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宝儿抱给她。
“你抱过去哄哄。哭得我头疼。”
宝儿到底是宋荷的心头肉。她一接过宝儿。哄了哄。看宝儿仍是抽抽搭搭也不停个泣音。
实在没了法子。就坐到炕沿上。解了衣裳。就要给宝儿吃上几口奶。
杨靖臣在边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看宋荷侧过了身。背对他。杨靖臣老半天想起啥。就问。
“你不是说没奶吗?”
那头宋荷给宝儿吸得太急。咬了一下。疼得吸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宝儿抓着自个儿衣裳的小手。才说。
“月子里没坐稳。奶有时会有。但不多。”
杨靖臣听到这就有些哑然。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想着他走那会是去年的四五月份。同房那晚是在二月里头不到三月。这般算下来。宋荷生宝儿正好在腊月里头。
那会儿天正冷。奶那边到了冬天里头总也行动不便。杨靖臣想到这儿。仿佛能看到寒冬腊月里头宋荷一个人在雪地里头忙活。冻的五指通红。
杨靖臣脑子嗡的一下。不敢再想。
听到隔壁传来杨奶奶咳嗽的声儿。
杨靖臣想起刚才宋荷那一场闹。想奶那边应该也听到不少。这是要召他过去的意思。
杨靖臣又等了会儿。看时候差不多了。就要开口。却见宋荷合拢上了衣裳。抱了宝儿把他放到炕上。
杨靖臣上前。看宝儿吧唧了下小嘴。脸蛋上还沾有白色的乳。
“这是睡着了?”
宋荷给宝儿擦了小脸蛋儿。才应了声。
“嗯。睡了。”
说完。宋荷仍旧是俯着身。低垂着头。没敢去看杨靖臣。
“奶不是在叫你。你咋还不过去?”
“这就过去了。你在这头和宝儿躺会儿。有话等我回来咱们再说。”
宋荷听着脚步声远了。屋子里一安静。才彻底软了身子。
方才她心里头何尝不害怕。却为了宝儿强打了一口气。这时候身边再没了人。宋荷才止不住的颤着身体侧躺在宝儿跟前。
宋荷看宝儿又吧唧了一下小嘴。睡得正憨实。
从来都是这般。自打有了宝儿。宋荷才发现她对这世上许多事儿的无能为力。凭她一个人。宋荷护不了宝儿不受村里头得指指点点。
这十里八乡都道杨靖臣是有本事的。
宋荷想着杨靖臣方才说的那话。
只要杨靖臣心里头有宝儿与她的三分地儿。宋荷就算不为自个儿。也得为宝儿着想。
如果最后真的能有幸带了宝儿离开村子里头。宋荷就算伺候杨靖臣一辈子她也就认了。
话转杨靖臣与杨奶奶这头。
杨靖臣知道他奶刚才应该也给他大舅给气得不轻。但到底都是长辈。做小辈儿的就没有直接说长辈不是的。也就打进了屋也不说话。
杨靖臣扶了他奶坐好。给杨奶奶喂了口水润润嗓子。
果然。刚坐到炕沿上。就听杨奶奶叹了声气。说。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今儿你大舅给我这么没脸儿。”
说了半道。杨奶奶看杨靖臣。突然就觉得这话说的有点不合适。
都是血脉至亲。想杨靖臣夹在三头之间心里头也不好受得很。
为啥说三头呢。杨奶奶心里头有杆称。
私心里头分杨靖臣爹娘。她自个儿。还有宋荷。
要真说起来。宋荷这一头还是杨奶奶亲手给立下的。
杨奶奶也是那会儿心底里头委实没了主意。唯一的亲孙子临行要出远门铁了门心思要往外头走。她也不能阻了孙子的路。后头的指望也就只盼着能再有个亲的落在自个儿跟前。也是想着老头子临了说的。当年宋荷那一大家子留了宋荷连夜就走了。也真的是造孽!
冤冤相报何时是个头。与其拖着最后成了陈年旧怨。想自个儿以后有个好歹。宋荷一个姑娘家。哪儿也去不成。到时空守着这屋子也是可怜。正正好杨奶奶也想要个曾孙子。可不后来都随了她的愿!
想到曾孙子宝儿。杨奶奶心里头也没了那么个揪着疼。又看杨靖臣面上也没啥子表情。
显然对她刚才那话没往心里头去。杨奶奶心下这才松了口气。
“靖臣啊。这回你爹娘那头奶是不指望了。这般闹来闹去给村里人笑话啥时候是个头儿。刚才你跟荷儿说的那些话奶也听着了。荷儿苦。可宝儿是无辜。你大舅今儿那意思怕也有你娘的意思。奶打你爷去了。我从也不拘着你。可就一样儿。宝儿是奶的心头肉。谁也不能在背后编排他!你是当爹的。打知道有了宝儿。荷儿就求了我不让你知道。除了你偶尔寄回来的那些钱票子。你可一天没养过宝儿。奶知道你给你爷教的有大心思。但今儿。你得跟奶保证喽。哪怕奶哪天去了!以后不管怎么着。你爹娘逼着你也好。你都不能伤了宝儿的心!”
杨靖臣光听他奶那句去心就一抽。其他的也顾不得听进去。说。
“奶!你身体好着呢!见天儿去不去的挂嘴边不吉利!”
杨奶奶却不听他这话。
“人都有那么一天!你就现在当着奶。还有你爷的牌位。你就说应不应!”
杨奶奶势必得趁着今儿得杨靖臣一句准话。
她这大孙子她知道。就是有那么点好又不好。在乎的心眼就小的如针缝。要不怎生当年对宋荷做的那些个事欺负得宋荷到了今儿都怕他。就怕杨靖臣一个心里不在乎的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看在宋荷这么多年伺候她擦身吃饭照应这么个空荡荡的家。宋荷也就这样了。可杨奶奶不能再让杨靖臣苦了宝儿。
当然。杨奶奶说这些。真真正正的私心里还是有几分想让杨靖臣因为宝儿念宋荷的几分好。若是能再给她生下个曾孙子孙女的才最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