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宋荷》黄花菜凉了

2、第二章

　　宋荷走在后头。
　　前头杨靖臣抱着宝儿。没有说话的意思。
　　宝儿显然是不习惯被杨靖臣抱着。伸着小手一抓一抓的。小嘴儿里头叫着。
　　“娘！娘！抱！”
　　宋荷却不敢上前。由着宝儿自个儿折腾。
　　宋荷看着前头杨靖臣挺拔的身影。她不确定杨靖臣对宝儿是什么样的态度。宋荷怕。怕杨靖臣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不喜欢宝儿。
　　宝儿可以说是宋荷的命。没了他。宋荷也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宝儿叫了老半天。看宋荷还没有要抱他的意思。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就要哭。
　　“坐好！”
　　杨靖臣也是给闹得有些烦了。把宝儿在怀里颠了下。说道。
　　宝儿被巅的换了姿势。小脑袋左看右看见不着后头的宋荷。这次是直接哇的哭出了声。
　　“娘！要娘！”
　　杨靖臣有些个头疼。
　　先不说在他印象里头。没啥和小娃娃相处的记忆。就连当爹。也是头一遭。还直接哐当一下。这么大个娃。
　　杨靖臣赶了两天两夜的车。本来就又瞌睡又累。这会儿再给自个儿这突然多出来的儿子一闹。真有几分想发火。可一想还当着孩子娘的面哩。儿子他是打他出生都不知道。一天也没养过。没由头发火。忍了又忍。
　　宋荷是害怕杨靖臣。可心里头更舍不得宝儿。还是硬着头皮。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我。我来抱吧。宝儿沉。你这一路上也是累了。”
　　杨靖臣直接。
　　“不用。”
　　又颠了颠宝儿。
　　“不能惯他这脾气。个男娃没那么娇气！”
　　说着也不管宝儿吵的他头疼。直接就朝前走。
　　事实证明。宝儿这孩子还真没那么娇气。被杨靖臣这态度一放。杨靖臣才大步走了几步。宝儿不仅不哭不闹了。还启发了血脉亲情。直接就是一声。
　　“爹！爹！”
　　自个儿叫得欢实。
　　别说杨靖臣。就连宋荷就愣住了。
　　杨靖臣回头。问宋荷。
　　“这是你教的？”
　　宋荷听他问。立马回了神。
　　“宝。宝儿说话早。奶奶成日里教。我...“
　　宋荷本想说她夜里闲下来也会教。可心里头想着杨靖臣对宝儿陌生。就改了话音儿。说。
　　“宝儿学啥学得快。奶说像你！”
　　杨靖臣是不知道宝儿像不像他。可杨靖臣对这么个儿子。过了最初的心里头的那份意外。对他还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宋荷看杨靖臣眼睛放在宝儿身上。打衣裳口袋里头拿出块洗得白净的布帕子。
　　“宝儿流口水了。别弄你身上。我给他擦擦。”
　　说着伸手就要接过宝儿。
　　宝儿却是被杨靖臣抱得高了。叫爹叫得也高兴。小手紧抓着杨靖臣的衣裳不下来。
　　杨靖臣看宋荷站的离他不远不近。眼看怀里儿子口水直流。就直接接过布帕子。
　　“我来。”
　　宋荷看杨靖臣给宝儿擦口水。低着头想着什么。看杨靖臣把帕子递给她。
　　宋荷接了过来。说。
　　“宝儿下月就满八个月了。还一直没个名字。奶说要你回来取。”
　　宋荷眼睛紧紧盯着杨靖臣。
　　她受多少委屈都是应该。可宝儿不一样。他是真的流了杨家血脉的。却都八个月了。公爹婆婆因着杨靖媛的事打宝儿出生就一面没回来看过。宋荷心里头明白奶的心思。也听了奶的话一直没给宝儿起名字。就是为了等杨靖臣回来。看他对宝儿的态度。
　　杨靖臣自打决定听他奶的。娶了宋荷。打那时起宋荷对他来说就成了他的责任。
　　杨靖臣听宋荷的话。心里头也知道怕是他爹娘那头又给她难堪了。
　　看怀里头宝儿低着头。胖乎乎的小手可劲儿揪着他的衣裳扣子。
　　这是他的儿子。
　　“宝儿大了。是该有个名字。这回走前我给宝儿把名字取好。再去报了户口。”
　　宋荷听了。眼框霎时有些热热的。她低了头。忍了忍心下里头的酸楚。闷声说。
　　“回家吧。别再让奶等急了。”
　　杨靖臣心有所感。见宋荷低着头。不愿他瞧见。说白了。当年他妹的事。让杨靖臣这许多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荷。也让他至今都有些不知该怎么与宋荷相处。
　　他与宋荷有过世间最亲密的关系。可那却是为了满足他奶对他唯一的要求。
　　这也是杨靖臣为何之后再也不碰宋荷的原因。
　　而如今。可能是过去了这么些年。他在军校这一年多。杨靖臣抱着沉甸甸的儿子。再大的恩怨也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儿子显得也没了那么沉重。
　　“嗯。回家。别再让奶等急了。”
　　说完。杨靖臣转了身往前走。到底顾及着宋荷。步子便也放慢了几分。

　　宋荷自打进了家门。就径直去了灶房做饭。留了杨靖臣抱了宝儿去堂屋里头和奶说话。
　　“阿臣啊。奶的大孙子。你可回来喽！”
　　炕上杨奶奶眼皮子打早上开始跳。心里总没着没落的。直到见了杨靖臣。直接打炕上坐了起来。
　　这头杨靖臣还没说话。宝儿一进屋见了杨奶奶。
　　“曾奶。曾奶！”
　　杨奶奶一边看着大孙子。眼都舍不得离。一头就要抱直往炕上爬的曾孙子。
　　杨靖臣看宝儿扭着小屁股再也在他怀里头待不住。一把拦下了人。
　　“别动。先脱了鞋！”
　　宝儿也不知咋的。到了亲爹这儿就是听话。瞪了乌溜溜的大眼睛。也不再动。眼巴巴的看杨靖臣给他脱鞋。
　　这头的杨奶奶一看这阵仗。也乐。
　　“宝儿这娃也是遇了克星。见天连吃个饭都得哄个半天才吃上一口。可没成想这原来是等着他爹来治他哩！”
　　杨靖臣也是许多年没见他奶笑这么乐呵了。
　　自打出了靖媛那事。整个家里头好像笼上了一层阴霾。
　　这会儿看他奶高兴。也跟着。
　　“奶这小一年怕没少被这小子气着吧。”
　　杨奶奶一听。顿时怨气上了头。说。
　　“你也是。这一走一年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还怨我老婆子哩！”然后抱过宝儿“也算是你还有点良心。留下了宝儿。你爹娘不省心！多亏有了宝儿。要不你奶我和荷儿可怎么得活！”
　　这话其实说得杨靖臣心里头有了几分心酸。
　　他爹娘因着靖媛也不愿再回这村子里头。他奶年岁大了。人都讲究个落叶归根。怎么也不愿意走。
　　杨靖臣这一走一年多。也是想了老人家一个人孤苦。宋荷又因着那事儿这辈子怕也离不了他们杨家。他索性就听他奶的娶了宋荷。
　　至于后来有了宝儿。
　　杨靖臣想。也许冥冥中也有注定。自己个儿尽不了的孝。自个儿儿子替自己给尽了。
　　杨奶奶看杨靖臣低垂个头。也不说话。
　　“咋！你难不成真怨我老婆子不成！”
　　杨靖臣回神。
　　“奶。您都琢磨啥！孙子怎么可能怨您老。”说着。伸手接过直往他身上扑的儿子“孙子是想宝儿都这么大了。您和宋荷都不容易。”
　　杨奶奶脸色这才好点。说。
　　“荷儿陪着我这老婆子。也够够了。最可恨的还是你那对爹娘！我老婆子也就算了。难不成宝儿他们的亲孙子也不回来看看。”
　　杨奶奶说着。突然也想到了伤心事上。拉过杨靖臣的手。
　　“臣儿啊。靖媛的事该过去就让它过去。就跟你爷临了说的。不是我偏疼荷儿这孩子。靖媛也是我带大的。我也舍不得。”
　　说着。抹了抹眼睛里落出的泪儿。复看着杨靖臣。
　　“奶奶总有个感觉。觉着自个儿怕活不过多久了...”
　　“奶！您说啥呢！”
　　杨靖臣惊了。
　　好好的一个家已经四分五裂了。他爷在那件事没几年就去了。杨靖臣怎么着也受不住他奶再有事。
　　杨奶奶看杨靖臣眼睛有了些许红。知道这是孙子心里头惦记着她呢。拍了拍他的手。
　　“人都有这么一遭。臣儿啊。你听奶奶把话说完。”
　　杨奶奶把目光落到宝儿身上。
　　“咱老杨家人丁单薄。我和你爷就你爹一个儿子。嫁出去的女儿是别人家的。那不算。到了你爹这头。又是就你一个。惟一一个闺女靖媛还出了事。难怪他们受不住。你啊。听奶的。带了荷儿走。能生几个是几个。多生几个男娃就算尽了你对你爷和我的孝了。至于你爹娘。等他们年岁大了。也就懂了。都说隔辈亲。到时候几个娃娃往他们跟前一送。慢慢的。他们也就放下了。你记住奶奶的话。对荷儿好点。她这孩子没欠靖媛的。你更是在靖媛生前没亏欠过她。这没啥放不下的。你记住奶奶今儿说的话。对荷儿好点。别等了以后年岁大了留了遗憾。”
　　杨靖臣听完了他奶这一番话。
　　知道他奶这是知道了他的心结。这是在开解他呢。
　　杨靖臣在他爷在时。他爷对他严厉私底下教他很多东西。而杨靖臣打小也聪慧。从没让他爷失望。
　　除了在宋荷身上。那是杨靖臣惟一的一次让他爷失望。
　　杨靖臣不是个木头。那么几年他看宋荷为了替她哥赎罪。每日里忙里忙外进进出出。一刻都不得闲。
　　也许是那时的少年心境还不成熟。他每日里除了跟他爷学习。他爷那会儿年岁大了又经历了靖媛的事身子骨不大好。大多时候都是留他自个儿学。这也给了杨靖臣更多的时候去为难宋荷。杨靖臣就把他自个儿那一腔子悔恨都一股脑的强加在了宋荷身上。
　　他日日盯着宋荷。看过她偷着哭。也见过她明明难过得很却还在笑。那会儿杨靖臣觉得宋荷太能装。
　　而宋荷。自打过了十四五。身子抽了条。就连她第一次来了红。都是杨靖臣不经意间看着的。也是打那时候起。杨靖臣总是能想起宋荷那会子蹲在灶房里头哭又不敢大声。委屈中又带有几分解脱的神情。
　　杨靖臣自个儿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堂堂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红了的眼更是通红。直接跪在了他奶面前。
　　“奶！靖媛的事爷也说过。可我就是钻了牛角尖。孙子对不住您。这么大了还让您操这份心！”
　　杨奶奶看他这般也是心疼。正要说话。就看宝儿不知咋的。哇的一声敞亮的哭了起来。
　　杨奶奶直接就让杨靖臣起来。打他怀里接过宝儿。就哄了起来。
　　杨奶奶哄了老半天。看宝儿也不消个音儿。就有些急了。正要叫宋荷。就见杨靖臣直接把宝儿拎了起来。
　　“奶。怕是拉了。”
　　杨奶奶一闻。
　　还真是。
　　让杨靖臣抱了宝儿。她自个儿就下了炕。边下边说。
　　“好了。一家人话总是扳扯清楚得好。你这一年多不回来奶也没逼着你。奶操这份心。也是听了你爷的。你这孩子。聪明劲儿是随了你爷。偏就性子随了你爹。总归你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儿子有了。就是大人了。以后你只管顾好了你的妻和儿。世上有什么比活着的人更重要！”
　　这头杨奶奶话音刚落。宋荷在外头也听见了宝儿哭。
　　灶房离堂屋远。宋荷做好了饭端了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