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神》颜鸢wwl

12、第 12 章

　　楚恒临终前？屏幕外的文曲立即按下了暂停。
　　他怎么对这处情节毫无印象？是了，楚恒去世时，投胎为人的他并不在场，这一段本就不存在于他的记忆里，而他在以萧闲月视角回顾往生的时候，把这段跳过了，根本没看。
　　他正犹豫是顺着萧闲月和顾纯的对话继续看下去，还是调出楚恒临终前的影像补充一下，一直在搜索中的那面系统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将搜索结果自动呈现。

　　画面中阳光明媚，漫无边际的绿草地上伫立着一座雪白而高大的教堂。盛装出席者人头攒动，纷纷走入教堂的大门。音乐声轻盈漫漫，有乐手现场演奏，有歌者应和吟唱。
　　文曲对音乐不感兴趣，却听懂了歌词，即刻间本能一般地获知了歌词的出处——那是一首歌颂爱情的古老情歌，主题是“爱之于你我，是不死就会有的欲望”。

　　在这个世界里，这是最常见的婚礼伴奏曲。
　　他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反应了好一阵，才记住了这个世界的编号。他把萧闲月的视频最小化成半幅眼镜，戴在左眼上，同时关闭了搜索系统，转身便要迈出工作室的门。

　　文殊和文昌虽然没再多话，却仍一直关注着文曲的一举一动。文殊倚坐在沙发上按兵不动，文昌则急忙追到了门口：“你要去干嘛？”
　　“看看。”顿了顿，文曲强调了一下，“真的只是看看，我又不是文殊，也没兴趣学他，更不会像你一样小错不断、屡教不改。我会继续遵守神都的法律，绝不会让自己再有一次受罚的机会。这次情劫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真的吗？”
　　“你觉得呢？”
　　文昌相信文曲，可心里还是不踏实，这时文殊悠悠地飘来一句：
　　“让他去吧。”
　　“文殊……”
　　“他不是我，也没必要成为第二个我。”

　　没有了文昌的阻拦，不过瞬息，文曲就抵达了教堂。
　　在没有任务对象要求的情况下，神不能向人类显形，于是文曲身在人群之中，仿如空气，被不同的人不停地来回穿梭。

　　他一边继续播放着萧闲月视角的回忆，一边在人群里搜寻着萧闲月转世的身影。
　　他听见顾纯问道：“是什么事，有关文曲的么？”
　　他看到萧闲月颔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说……到底何谓‘情劫’呢？”

　　“你不提，我都快忘记这回事了。在我的印象中，既然是劫，就必然是痛彻心扉的，可是这么些年，你们两个好像还挺好的。这三年来，我每次问文曲，他都告诉我很顺利。”
　　“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很顺利么？”
　　“文曲的话，或许有逞强的成分在里面，但我想，更多的是因为，你从未真正伤害过他。你理智，但只对自己心狠，对别人、对我、对他，都很容易心软。”

　　萧闲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无奈地浅浅一笑：“楚恒听文曲说过，文曲是天生神，而天生神的情劫不仅并不坎坷痛苦，反而会顺利圆满。”
　　与左眼所见的顾纯一般，文曲也微微睁大了双眼。
　　这时，教堂里的婚礼开始了。

　　文曲稍一转头，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这一世的她是一个拥有着浅碧色眼眸的混血女人，身穿一身雪白的婚纱，挽着新郎的手臂，在众人的祝福与起哄中，灿烂地笑着，走到神父面前。
　　在她说“我愿意”的前一秒，文曲向前迈了半步。
　　这半步让他迷惑，让他茫然，又让他清醒。

　　他左眼前的影像仍在继续。
　　顾纯皱眉道：“之前我还担心，你想挣脱情劫对象的命运，会不会反而着了情劫的道，结果竟然是这样？这不是文曲因疏忽改写了我的人生之后，被判处的刑罚么，他之前一直告诉我很残酷来着，难不成都是骗人的？”
　　萧闲月摇了摇头：“神不说谎。”

　　“那这哪里残酷了？”
　　“可能对于之前的文曲来说，做一世人类，还要做你这个任务对象的儿子，这本身就很残酷吧。”
　　“……还有，你刚刚说，天生神才这样，那不是天生的神，情劫就不圆满了？太不公平了吧，这是什么乌七八糟的设定！”

　　“楚恒窥探到的天机是，天生神跟其他神祗不同，虽然见识过很多生老病死，但从未亲身经历过。他们毫无人性，对人类生疏又麻木，所以第一次经历的情劫往往是幸福美满的。这让他们短暂地拥有了人间至美，然后长久地失去。经历的时候有多圆满，失去的时候就有多痛苦，美满过后，将是永恒的荒芜。”
　　“难道说天生神的情劫并不在渡劫的时候产生，而是在甜蜜与幸福之后，在后续漫长的孤独与寂寥之中，像一场无期徒刑？”

　　“神拥有无穷尽的生命，或许非如此不能刻骨铭心。”
　　“我还是不大懂神的脑回路。也许有的人，啊不，有的神会因为曾经拥有，失去了也不觉得心痛呢？”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文曲的结局。”
　　顾纯对此始料未及，刚要说什么，就见萧闲月嫣然一笑，道：
　　“你看，他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