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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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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春海和他妹妹曾怡不会就此放过我的。
许向北帮我,不仅没有打消曾春海的气焰,反而使他更加恼怒。虽然班主任黄老师的到来终止了这一场闹剧,但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终于,他们挑了一个日子,星期一的放学后,那一天我们学校的每个老师都要去开会,所以根本没人搭理我们这群学生。
曾春海带着几个他的“手下”,他们坐在我前座的座位上不让我走,曾怡站在教室门口放风。无奈的是,那一天许向北刚好因为感冒而请假了,没人会帮我。
我瞪着曾春海,曾春海也瞪着我,脸上还扬起猥琐的笑容,露出一口黄牙,洋洋得意地认为我这次插翅也难飞。
他翘起二郎腿,手里拿着一个钥匙圈,在空中转啊转:“上次你把我脸抓出几道血痕,还推了我妹,你自己说,你想怎么解决。”
“还是不说话?”他逼近我。
我是害怕的,我害怕我被他们一起暴打一顿,然后回到家我爸妈看到我身上的伤,会追问我经过,然后又把我臭骂一顿。
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到脚踝,都忍不住发抖,几乎坐不住那张椅子。
可是,怕有什么用?
我看到曾春海那张丑脸,还有他像流氓一样的气质,之前听别人说过闲话,说曾春海留过两级,因为成绩跟不上。
其实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比同龄人高的白痴吗?
“傻逼。”我平静地看着他,几乎没有掀起嘴唇,发出的声音却又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因为我要以这样的语调,表达我对他的不屑。
他恼了。
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口骂人。“你说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看着他,还带着笑容:“我说,你是——傻——逼”
他抬起手,毫不犹豫地,使劲甩了我一巴掌,“你他妈的,有种再说一遍!”
我的脸被他扇到瞬间发烫,耳朵也在嗡嗡作响,挂在鬓角边的头发都被他打乱了。
我还是说:“傻逼。”
既然今天我必须挨打,那么干脆就同归于尽。
根本什么都不需要怕。
我像发了疯似的去抓他的脸,这次我铆足了力气,他的脸五六道货真价实的血痕,皮开肉绽。
我手指上的指甲还没剪,就是为了预防这次的冲突,如果别人真动手了,我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他身旁的两个小弟马上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继续挠人。
这件事情的结束?
事情的结束,没有人来拯救我,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我被打的声音。
曾怡为什么突然找我麻烦,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是因为在我没来这个班之前,语文作文她写的是最好的。
但当我来了以后,抢了她第一的位置。
我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回想,我在懊恼自己怎么这么蠢,我虽然双手被限制了,双脚也被吓软了,但是我还可以用我的嘴咬人啊。
我不敢让我爸看到我这副模样,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对我说:
为什么他不打别人偏偏打你?你是不是在学校欺负同学了?
所以,没必要了吧。
等我慢慢走到家门口,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把白天最后剩下的一点白光,全部吞噬掉,变成了昏黄色。路灯下还有飞蛾绕着光胡乱飞着。
从大门口看到我家的灯还没亮,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他们不在就好。
许向北刚好出现在他家门口,正拿着和钥匙锁门,他看我这副模样,在原地一愣。
“被打了?”
我点点头。
他把已经锁好的门重新打开,对我说:“你等一下。”
等了两分钟,他从家里拿出一个箱子出来,上面有个红十字。
我们找了两片纸皮,然后坐在水泥台阶上,他用棉签沾了沾碘酒,在我受伤的地方开始涂抹。
一边涂一边说:“是不是曾春海?”
“嗯。”
他没答话,认真地给我的伤口上药,一张脸离我极近,我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和他的心跳声。
可能一不小心用的力道有些大,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他停下,看着我的眼睛,一双黑眸几乎要把我吸进去,“很疼吗?”
这样看他,似乎还能从他紧皱的眉头里,看到一丝心疼。
我不觉得疼,真的。可是当他问我疼不疼的时候,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明白吗?有人心疼时,我才觉得我的眼泪流的值得。
从那次以后,以后的每一次上学,许向北都会和我一起放学上学,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们的关系变得紧密起来。
“何夕,要不要和我去(1)班?”张姝圆使劲摇着我的手臂,让我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被突然打断回忆的我感到很不爽,皱着眉反问她:“去(1)班干嘛?”
“嘿嘿。”她害羞地傻笑两声,捏捏扭扭了半天才说出缘由:“我想去看看沈杰嘛。”
沈杰?“沈杰是谁啊?”
她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都忘记了,你五年级上册就转学了,沈杰是五年级下册转过来的。”
我问:“你喜欢他?”
她打了一下我的手臂,红着脸不说话,但她所表现的意思就是,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1)班的教室在五楼,是我们初中部最高的楼层,我们俩爬了楼梯走上去,靠近楼梯口的那一间教室就是(1)班。
我们站在窗外,张姝圆的目光在教室中寻找着,我也和她一样,只不过我们寻找的不是同一个人。她像突然发现了宝藏似的,两眼放光,伸出手指指着目光之处:“你看你看,那个人就是沈杰。”也许是怕引起注意,她故意压低了声音。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坐在第二组靠后排,正和身旁的几个男生聊天。
可是,就,很普通嘛。
我说了句“挺好的。”
话语之间,我没找到许向北,每个男生都挨个看过,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都没找到他人。
一个女生走过走廊看到我和张姝圆往里东张西望,她不经意瞟了我几眼,有些不确定说道:“欸?你是何夕?”
闻着声源寻去,只看到离我两米以外,瀑布似的头发用了一根棕色皮筋随意扎着,额头前有一帘流海,眼睛又大又有神,皮肤白皙接近透明。举手投足之间都存在着一股气质,她投我一个善意微笑。
很久不见,她还是那么好看,唇红齿白的,就连说话都是轻轻柔柔,宛如丝丝春雨撒入田间,柳树拂过烟雨湖畔。
她是梁夏。
“哈哈”我干笑了两声,“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来找许向北吗?他好像被我们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她的背挺得十分直,端正的站在那儿,亭亭玉立。她从小学芭蕾出身,下腰劈叉都不在话下。
我摆了摆手,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我陪张姝圆来的。”
我总会有这样一种感觉,我对梁夏并没有多喜欢,甚至会有些小小的嫉妒心。我在她面前,显得就像是一只丑小鸭,上不了什么台面。
而她像一位女神,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或是如纯净天仙一般,高高在上俯视人间。
如果我是一个男生,我也会喜欢梁夏的。
嗯。
正感叹间,我们班主任李多莲的声音居然响起了:“何夕、张姝圆,你们俩杵在这干什么?没听到上课铃吗?”
她抱着教案和英语书站在我们不远处,打量着我们。梁夏拉着另一个女生早在我神游间就已经进教室了。
张姝圆这个人比较怂,紧紧抓住我的手,一句话也不敢说。她的手心里全是汗。
我挤出一个笑脸,心里有些紧张。“我们正要回去呢,老师再见。”
抬脚准备开溜。
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没有传来老师的声音,便长呼了口气,放松了些许。
“等等!”
“你们跑什么跑,我有那么吓人吗?”李多莲抚了抚眼镜框。
您别说,还真有。
“这哪儿的话呀,老师,我们只是想早点回去上课,真的。”我举起了三个手指,做出发誓状。
张姝圆站在旁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你们去我办公室帮我把(1)班的名单给我拿来。”
“讲台上不是有考勤表吗?”我有些奇怪。
“叫你拿就去拿,我那名单登记了小学毕业考英语成绩的。”
“哦”
我和张姝圆十分郁闷的对视了一眼。
老师的办公室在一楼,也就意味着我们俩要跑到一楼去给她拿名单,然后又蹬蹬蹬爬到五楼把名单给她。
走到三楼,张姝圆带着讨好的笑看着我,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两只手抓着我的右手腕,说道:“那个,何夕啊,我肚子有点疼。”你自己去呗?
嘿嘿。我也对她笑。“你想都不要想。”然后手架在她的肩膀上,强制她下楼梯。
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绿油菜”正靠墙站着,歪头斜脑,曲着右腿,两只手插在校裤袋里,眼睛直溜溜地乱转。
走进去张姝圆才小声对我说:“听说是早上进校门迟到了,他从后门翻墙,一翻进去刚好被老段抓了个现行,老段经常喜欢在那守株待兔。”
我点点头。
这一进办公室,看着一排一排的办公桌,瞬间茫然了,竟然忘记问李多莲她的办公桌是哪个,如果挨个挨个看,那得看多久啊。
一圈找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所幸的是还是找到了。桌面上放了一沓白纸,(1)班的名单压在(5)班的成绩之下,还有几张是我们班转校生个人的单独成绩单,我拿起自己的成绩一看,语文115,数学56,英语43。
我可是偏科小王子啊。
(1)班的名单上,左侧是学号和名字,右侧就是个人的小学毕业考英语成绩。
从上往下看,很快就扫到许向北的名字,对过去看到他的成绩,55分。
看吧,这人英语还是那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