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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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这个数学课代表，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我主要的任务就是帮徐老师收作业，发作业，收卷子，发卷子。也许在别的班，考9分的数学课代表要被人笑掉大牙，但是在我们班，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对于当上数学课代表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经常能见到许向北，以数学课代表的方式。
有时候我去办公室给老徐送作业时，经常就能看到他也抱着一沓作业本从远处走来，或者是他已经把作业本放在了老徐办公桌上，走出来的场景。
不过，他也许是对我的出现爱见不怪了，看见我时，他的眼底从来就没有掀起一丝水花。仿佛我已经与办公室的任何事物都融为一体。
有一天我抱着作业本照例去办公室，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在玻璃隔板的遮挡下，许向北站在徐老师的办公桌旁，一脸认真的样子。
“老师，我们班有10个没交，这是没交的名单。” 我把作业放在桌子上，把里面夹着的一张没交作业的人的名单抽出，递给徐老师。
徐老师无奈的叹了口气，“何夕啊，人家班，基本上全部都交齐了，再不济也只差个一两个没交的。你们班倒好，每天都有10个没交。”
真不是我说，只差10个都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像我们班的生物作业，统共交的人才十多个呢。这么一想，对于数学我们班那帮人，已经很给面子了。
“你说，你们班的人也不蠢，为什么每次考的成绩都那么差呢？”
“这……我哪知道啊。”
“我昨天把你们的卷子改完了，你上一个单元测试考了9分，你猜猜你这次考了多少。”
“多少？”
“20。恭喜啊还进步了。”但徐老师的神色并无半点祝贺我。
“……谢谢”
上次我说“孺子不可教也”，我想徐老师此刻肯定也认为我孺子不可教也了。
其实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徐老师在感叹我成绩的时候，许向北刚好站在旁边，我的分数他听得明明白白。不知为什么，我感到十分羞愧难当。
自己不擅长的东西被自己在乎的人发现了，而且是这么丢脸的一件事。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如同一个菜鸡的一面，我只希望他看到我闪闪发光的一面。
“许向北这次考了多少？” 我问道。
“120。”许向北抬了抬眼皮。
“哦……”
那，我和你的差距跟上次一样，又是100分。
“徐老师，你找我来有啥事吗？”
在走神间，听到一个女声从我背后传来，回头去看时，只看到了她的标志性装扮，黑框眼镜和脖子上戴着的那个玉观音。这是上次在讲台上和许向北一起写题的女生。
“君瑶，我找你来呢，是想和你说说，我们市里有一个数学比赛，一共四个名额，我们1班占两个，我就向学校推荐了你和向北。”
君瑶面露喜色，但有些不解：“为什么是我呢？许向北我能理解，他数学成绩好。”她瞄了一眼许向北，“但是我数学成绩在班上不算冒尖儿啊。”
“这个我知道，”徐老师点点头，他向那个叫君瑶的女生投去信任的眼光，“但是老师相信你，虽然你数学并不算很强，但你综合能力很好，很沉稳，所以去比赛应该会取得很好的成绩。”
越往下听，越觉得没我什么事了，打算悄无声息退场，我的脚正向后滑时，老徐又把我叫住了。
“何夕，你能不能多跟人家学学。老师把你选作我的课代表，自然对你是给予厚望。”
“算了吧老师，您别对我给予厚望了，我从来没被人给予厚望过。”我低声说。
本来就没被人“给予厚望”过，我爸妈对我的盼望就是，在生活上多为他们分担压力，若是对我未来有什么期许的话，根本是没有的。
我爸妈常常告诉我，我们村里的女孩子，十七八岁就结婚了。
但在我十二三岁的年纪里，跟我讲未来，对我来说，那太遥远了。
“我听说，许向北和你以前是邻居？”
“是。”
“你以前成绩就这样？”
“差……差不多吧”
以前和许向北一起上学成绩还是不错的，但后来去了芔宁，成绩一落千丈，除了语文成绩，英语和数学烂得一塌糊涂。
“你这样的成绩，你到时候怎么考高中？”
我闷声没有说话了。我不知道该讲什么，自然知道老徐是关心我的前途，也知道他是为我好。也许是太久没有人在乎我的成绩了，所以懒惰成性，也并没有想发奋的感觉。
“还是说，你打算读完初中，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就不读书了？”
在老师的一个接着一个的逼问下，我有了想逃离的心思。
在乎的人就在我身旁，而他此刻和另一个女生并肩站立，老师为他们安排比赛事宜。而我，一个可能考不上高中的学渣，正在他们的面前被老师训和质问。
很丢脸啊。
“我暂时没想那么远……”
“你看看，你旁边的女生，蒋君瑶，全年级第一，多跟人家学学。”老徐把眼睛转到了蒋君瑶身上，再转回我身上。
我没有看她。没有回头。
回头又怎么样？尴尬一笑？真的真的没有必要。
最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冰凉了，仿佛在冰窖里待了三天三夜，全身冒出的冷汗和校服紧紧粘在一起，风一吹，冷到透心。
在语文课上，我是老师连连表扬的女生，作文经常当做范文在班上传阅，甚至贴在了我们班的风采角上。包括政治和历史，我都学得还不错。
我为什么数学不好，这很难回答吗？不是啊，因为我，就是不喜欢理科啊。
但还是有种挫败感，是许向北看向我时，复杂的神情，是蒋君瑶对老师露出笑容时，欣喜的模样。会有一种感觉，大雁，始终是要飞向远方的，而我，只是一只小小的麻雀。
我走得很慢，走到班门口时，地理老师已经进班了。迷迷糊糊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的上课铃，站在教室门口喊了一声报告，地理老师问我去哪里了。
我说徐老师找我去办公室了。
地理老师斜了我一眼，手一挥，示意我进去。
往座位上走的时候，听到地理老师在讲课，她说，地球是围绕着太阳转的，这叫公转，自西向东，分为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周期是一年。而地球自转，也是自西向东，分为24个小时。
自转，公转。
围绕太阳转，据说很多行星都是围着太阳转的。
那你是想围绕太阳转，还是自转呢？
“想什么呢？”洛叮把手里的地理书扬起来，拍在我的手臂上。
“没什么。”
旁边的穆思年睡得正香，我蹑手蹑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拉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很快，洛叮从前面扔了个本子过来。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你怎么了？老徐是不是骂你了？】
【没。就是莫名觉得有点烦。】
【哦，那你看不看小说，我刚刚去找王琪琪借的。】
【看！】
洛叮弯腰，把抽屉里的小说拿出来，趁着地理老师不注意，放到了我桌子上。
书上印着奇装异服的少女和少年，一股少女漫画的感觉。但打开书才会明白这是本小说。一本魔幻的、少女言情小说。
我把小说夹在地理书里，把地理书书立起来，明目张胆地看。
这就是我最近无聊的生活里，唯一一点生活调剂品。把心里那些烦恼事统统忘光，什么许向北理不理我，什么中考，什么高中，什么数学竞赛，都去死吧。
临近期中考时，我的数学成绩依旧不理想，最高的一次考了36分，还是我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但我们班的总体水平非常差，120分的卷子，全班最高也才87分。过了及格线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都和我一样，在水底下徘徊。
张姝圆每次考差了都要找我抱头痛哭一阵，哭完了抹抹自己眼角逼出来的泪水，继续拿着一本言情小说看得不亦乐乎。
那时候我们的世界里，智能手机还是有钱人的消费品，也没有令人捧腹大笑的综艺，和风格多样的短视频。只有一本接着一本的言情小说和漫画书，在这个世界里增添了几分色彩。
自从有线电视开始收取电视费以后，我家的电视就处于报废的状态，爸妈他们不再看电视了，脑袋很大的旧电视就摆进了我的房间。
没交电视费的电视机，只能搜到几个本地台和中央一台。我百无聊赖、极度无聊时就会守着电视机，看中央一台的《星光大道》。
有段时间我爸妈也觉得生活太乏味了，没什么娱乐项目，就在他们的房间装了一台电脑。他们禁止我和我弟玩电脑，总是严厉的警告我们。
但我一般会趁他们去上班，然后偷偷打开电脑，上网站看网络小说，或者是逛贴吧。
那时候贴吧还没有凉，我们学校的贴吧一片火热，大部分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大家会把自己的生活琐事、学习困扰、暗恋心事、以及学校八卦等等统统发在上面。
颇有一番趣味。
这天刚进入我们学校的贴吧，就发现一个帖子被顶在了最新页面，并且很多人在跟帖。估计又出现什么大新闻了。
帖子上写：（1）班梁夏和（10）班黄滔在一起了。
上面还附有两张照片，是两个人抱在一起。嘴唇对着嘴唇的样子。
梁夏穿着一条到脚踝的白裙子，黄滔又穿了之前在学校第一次见他时的绿油菜衣服。灯光灰暗无比，看样子应该是KTV之类的场所。
我还没有点进去，心里的第一想法是，这下，他们得多难过啊。
许向北，和穆思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