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鸟恋旧林》此间少年入吾怀

3、母子

　　翌日，秦跃用过早饭，给嫡母方氏请安过后，如往常一样去南书房温习功课，等候夫子方岚的到来。方岚是王妃方媛的幼弟，按辈分秦跃是要叫他一声舅舅的，那是在私下里的称呼，在学堂里还是唤先生的。
　　不一会，方岚也到了，在讲完今天的内容以后，秦跃叫住了即将踏出书房的先生：“舅舅，我有一事想问，还请舅舅解惑。”方岚转身，看着面前的小人，轻叹了一声：“唉，想问什么？”随后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静等秦跃开口。
　　“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父亲时常愁眉不展，就连舅舅您最近看向我的眼神也同以往有所不同，我不想被蒙在鼓里，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秦跃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舅舅兼先生，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方岚见他如此执着，心中不忍，遂将事情缓缓道来：“几日前，帝都传来消息：当今帝王欲北伐，然，国库空虚，军需无以为继；有人上书，攘外必先安内，收回姑苏，充盈国库，即可北伐。”
　　秦跃思虑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林氏皇朝的军队训练有素，号称虎狼之师，而我们的守卫军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父亲定是向那边递了消息，表明自己愿意出钱，并且不会背后捅刀子，更甚者提出了让自己的长子也就是我去帝都做质子，为的就是让那些人放下戒心，不再针对我们姑苏。”
　　“.…..”方岚听到秦跃的猜测分毫不差，一时间不该说些什么，只能苍白的说一句：“其中大有缘由，你不要怪他，但凡要是有其他的法子，他也不会……”“先生不必多言，我明白的，学生告退。”秦跃打断了方岚未完的话，径自离开了书房。
　　方岚看着头也不回的背影，联想到秦跃最后说话时他喊自己先生，就知道这个孩子还是有了怨气，无奈再一次叹气。方岚整理好情绪后，也离开了书房，看了一眼时间，调转方向，去了王府的议事厅，打算和姐夫说一说秦跃的事。这个点秦冉一般都待在议事厅处理公务，外加教导秦瑜。
　　离开南书房的秦跃突然觉得偌大的秦府，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顿时一阵悲凉涌上心头。“大少爷若是没事，可否去我那里坐坐？”一个女声打断了秦跃的思绪，循声望去，发现是自己的生母柏氏，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忍拒绝，点头应声：“我想吃姨娘做的银耳莲子羹了，若是姨娘不嫌麻烦……”“不麻烦，不麻烦的，大少爷随我来。”柏氏生怕秦跃反悔，立即就带着他往自己住的安居阁走去。
　　秦跃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妇人，想着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幼时被祖母带在身边，后来被接到了嫡母身边，很少和自己的生母接触，少有的几次也是逢年过节，柏氏会送几套她亲手缝制的衣物给自己，虽然自己并不缺，但这是她的心意，自己只是将他们收下，并未穿过，想到这，他对柏氏的愧疚不免多了几分，暗自下了个决定。
　　柏氏这么多年深居简出，深怕自己哪里惹了老爷夫人不快，他们回头就给桉桉小鞋穿，每每在夫人那里看见儿子越来越优秀，她就放心一分，为了不使老爷夫人疑心桉桉另有所图，她从不敢像今天这般同桉桉走的这么近，今天破例，也是因为她看桉桉一个人在那孤零零的站着，格外落寞，便下意识的开了口，话一说完她就后悔了，不敢看着桉桉，却没想到桉桉居然答应了！她原本没指望着桉桉会答应，日思夜想的儿子现在就在自己旁边，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走到半路上，桉桉突然说话了：“娘……姨娘，你之前给我做的衣裳有些小了，你有空能再给我做几身吗？我想换着穿。”其实，秦跃不知道那些衣服是不是真的不合身了，他只是找个理由，想和柏氏多亲近亲近，要不是怕隔墙有耳，方才他的一声“娘亲”就喊出口了。
　　柏氏自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开心不已，不禁热泪盈眶。说话间，母子二人就到了安居阁，柏氏招呼他坐下，又让人沏了茶、端了点心过来，秦跃让她不用忙，坐着陪自己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