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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游戏厅奇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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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距离野口综合病院几条街外的旧商业区。
这条老旧的商业街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想要往商业街的顶部走需要爬一个很陡的斜坡。斜坡的两侧矗立着两排商店，店面陈旧，充满古朴的气息。
‘来一叮’游戏屋坐落在商业街的最顶端，我推着三井的轮椅站在门口。
游戏厅里的屏幕炫光闪烁，让人眼花缭乱。机器发出的音效嘈杂于耳，三井说话忍不住提高了几个分贝： “这就是你所谓‘打篮球’的地方？”
“这是距离医院最近的游戏厅了，里面有好多台篮球机……你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吗？”
“…………当然有。”
“那就好，你要是不知道篮球机的话，那就真的是老头乐了。”
三井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是老头乐。”
“知道了。走吧，好不容易溜出来就是要好好玩嘛！”我抹了一把汗，说话气喘吁吁。
推着三井的轮椅从医院偷跑出来，又爬了很久的陡坡，对于一个腿疾初愈的人还真辛苦……更何况三井的轮椅下面还绑着一副我的拐杖，这两个东西叠加起来，重量快赶得上一辆‘重型机车’了。
今天是工作日，来玩游戏的人并不多，随便就能找到空位。我站在机器前兑换游戏币，三井摇着轮椅过来，递给我300日元：“算我一份。”
“你要玩什么？赛车，格斗游戏，还是跳舞机？”
三井：“……你觉得我可以玩跳舞机吗？”
“啊哦，抱歉。”我吐了吐舌头，“那你要玩什么？”
三井反问我：“你要玩什么？”
“那咱们就先玩篮球机。”我指了指角落，那里有一排篮球投篮的机器。其实我对篮球机不感兴趣，但这次出行目的是为了套好三井，先后顺序也就不这么重要了。
我将三井推到机子前，将硬币投进机器，篮球机开始运作，面前的屏幕上开启2分钟的倒计时，一颗篮球从铁栏中滚了出来。我拾起篮球，对准不远处的篮筐，做出投掷的姿势。
出乎了意料的是，我已经开始游戏，身后的三井仍然纹丝不动。
我回头看他：“你不玩吗？”
他对我摊开手，示意我先来。
奇怪，难道他不喜欢这种篮球吗？真是难伺候。
我不满地碎碎念，然后双手掷出篮球，以一种看似专业的姿势将篮球丢入篮筐。嗯，角度精准，动作漂亮，篮球完美地避开了篮筐，成功MISS。
我不服，再次投篮，MISS AGAIN。
我又不服，再再次投篮，这次成功了，球砸篮板上滚了进去，侥幸得分。
「2」
屏幕上的计时器转到底部，我的得分连十位数都不到。
“我说……”我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愤愤地回头，“你不会是故意看我出糗的吧？”
三井那小子捂着嘴，肩膀在微微颤动，显然是我刚才的举动令他无比开怀：“哈哈哈，你连这种程度都投不进去吗？”
可恶！
我真想一拳锤爆这张奸笑着的脸：“你行你来啊！”
“来就来。”我的话激发了三井的战意，他将轮椅滑到机器边上调整角度，然后坐直身子。
“你真的可以？”事实上这是无效问句，我知道他真的可以。
“废话。”他摆出一副母庸质疑的表情，接过我递给他的球。计时器重新开始倒计时，时间两分钟。
让我担心的是：即使他坐直了身子，他还是矮了篮球机一截，无法与游戏台保持在同一水平线，这样的角度真的可以进球吗？
三井手臂举过头顶，对准远处的篮筐，本以为他要花不少时间校准，却不想他的手掌轻扣，瞄了几下便将球投了出去。他坐在轮椅上，抛出的弧线虽然比别人矮了几分，却很精准，篮球正卡在筐边进入。
“哇！”我惊叹。
“拿球，继续。”他冲我挥挥手，挂出一副得意的嘴脸催促道。
我白了他一眼，从游戏台上为他传递篮球。他接过我的球，修长的手指在头顶擦出一道精短的弧线，篮球入框后，游戏机即刻发出宣布得分的电子音效。
音效欢快地响动着，计分板上的数字不停叠加，我在旁边鼓掌欢呼，游戏厅变成了气氛热烈的篮球场。
三井终于笑了，他眉宇舒畅，阳光仿佛都被他的笑容收敛再一起释放，耀眼而美好。
看着他张扬自信的表情，我也笑了，这瞬间我大胆地肯定——三井的灵魂回来了。
他鲜活的球魂和激昂的斗志，终于在触碰篮球的瞬间，冲破多层的灰色封印，重新燃烧起来了。
这才是我所认识的，武石中学的MVP，三井寿。
三井的投篮十发九中，两分钟内他的得分逼近半百，作为坐在轮椅上的选手，这已经是远超标准的成绩。
“哼，怎么样？”三井活动手腕，表情嘚瑟。
我不随心意地发动毒舌技能：“看来你真的是武石中学的篮球队长，哎，还以为你之前是骗人的呢。”
“什么？”三井又炸毛了，“我是货真价实的好吗？”
“是是是。”
“那你要玩什么？”
“我就玩篮球机就好。”
“别撒谎了。”三井的脸别到一边，错开了我的视线，“其实你不想打篮球吧？”
“啊？”
“嘴上说喜欢篮球机，但你却一点也不会，你……其实一直在逗我玩吧？”三井说着看了我一眼，想从我的表情上确定答案。
他猜到了我的心意……
“之前我在厕所吓你来着，感觉挺抱歉的，所以…… ”
“那件事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不用特意陪我的。”三井嘟起嘴，从口袋里掏出300日元递给我，“你想玩什么用这个买。”
“这个……”
“拿着。”他不等我说完，直接把硬币塞进我的手里。
双手触碰的瞬间，脸颊忽然有点发烫。为了掩饰表情，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切，自作多情的男人。”
“你……！你要玩什么赶紧去玩吧。我们离开太久，要是被护士发现可就惨了，我可不想接受惩罚。”
“那我要是走了，谁给你传球？”
“我自己可以够到球，就是比较费时间而已……你快去玩吧，用我的钱！”三井指了指我手里的硬币。
“好吧。”我兑换游戏币，看见三井又开启了一局游戏，他探出上身从平台上拿球，然后动作丝滑地投篮。
「3」
我没有再管他，而是来到了格斗游戏的机台前。格斗机台分布在游戏厅的最里侧，刚靠近机台我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格斗机台前面坐着一群年轻男人，衣着随便，头发染得花花绿绿，聚在一个角落抽烟聊天。他们不玩游戏却占着很多座位，更有甚者竟然把脚踩在椅子上。
我对这些男人无感，只是厌烦他们破坏游戏体验的行为，真是讨厌。
我挑了一个最外侧的座位，想离他们远一点。看见我坐在格斗机台前，那群人一边翘起拇指挤眉弄眼地向我指了指，一边嬉皮笑脸地发出嘘声。
“哟哟，小姑娘也玩格斗游戏？”
“花拳绣腿谁不会，狂点H键就可以了，HAHA——HADOGIN~~~~”
那群男人拍着腿大笑，笑声轻浮浪荡。
我皱了皱眉头，心里像三井那样默念了一百句：可恶。
那群人的注意力全数集中在我身上，被他们轻佻的目光扎得难受，我失去了玩游戏的欲望，但还是硬着头皮启动机台，点击进入全县排行榜的选项。
Himawari。我在上面寻找自己的名字，发现数个月没碰游戏，我的排名已经跌落到几万之后，战绩被人洗光了。
算了，反正我之后也没有什么机会再来，无所谓排名了。
我退出排行榜，发现游戏机台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我慌张地回头，看见身后的三井寿。
三井好像完全忽视了角落里的那群人，对他们释放出的气压毫无反应。他大咧咧地将轮椅滑到我身边，大声问：“你玩什么呢？”
三井的行为让我的不安感瞬间消失了，我的确没必要在乎别人的视线：“你知道街头霸王吗？”
“听说过。”
“你想试试吗？”
“可以。”刚秀完一波球技，三井的自信值处于峰头，他开启我旁边的机器。
“按那个，人机对决。” 我搬着凳子坐到他旁边，“然后选择角色。”
游戏进入角色选择的页面，三井转了一圈按钮：“就他吧。”
他选择了游戏里最帅的男角色，一身红衣英姿飒爽，满怀信心地进入游戏。
游戏进行到十秒钟，三井的角色站着不动，被对手一记飞腿打倒在地。
“打啊，用轻脚点他！”
“你怎么站着不动？别倒着走，对手在你前面。”
“看那边，这个红衣服的才是你！”
“不要原地挥拳头啊！”
“也不要原地踢腿！”
………………
“我知道，不用你说。” 三井咬牙切齿，大力旋转着手中的摇杆。
在三井的操作下，他那帅气的格斗角色被对手【简单人机】按在地上摩擦，屏幕上红衣勇士惨叫着，爬起来，倒地，爬起来，倒地……如此循环，惨不忍睹。
伴随着一声声K-O，几轮回合彻底结束。
三井保持着手握滑杆的姿势，看着屏幕上的You Lose，身体僵硬，仿佛风化一般。很显然，他方才夸下的海口全部打了水漂。
“………噗，你还是打篮球吧。”
“哼，你行你来啊。”他愤愤道，划开轮椅示意我坐下。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的都快睡着了。”角落里的那群人又开始哄堂大笑，一边笑一边嘀咕几句，话里话外直指旁边的三井。
三井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怒视角落里的那群人。为了平息事端，我伸手遮住他眼中迸发出的火苗，小声对他说：“你要是理他们，你就和他们一样了。”
三井点点头，抜回目光，重新回到游戏上面。
我拉出一把椅子稳坐，双手摊开，一只轻握摇杆，一只压在按钮上。
“那个是困难模式。”三井提醒。
“没事。”我的手指飞快拨动，选择了一个女性角色。
“果然是花拳绣腿啊哈哈哈。”角落里的人伸着脖子看我的屏幕，笑嘻嘻地调侃。
哼，我的眼里闪过一丝煞气。游戏开始。
一旁的三井双手抱胸，本来期待着一出好戏，却没想到我的动作娴熟，屏幕上的人物几套连招压下来，对方电脑毫无还手之力。
我的操作吸引了旁人围观，他们围在我们身后，目光紧紧地锁定屏幕，上面角色释放出花哨的技能，将对手打得七零败落，惨叫连连。
几轮回合下来，我轻松取得了胜利。“忘了和你说，我以前在这里上过排行榜的。”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我对着黑脸的三井吐了吐舌头 。
“哼，你还有两下子。”三井揶揄道，“比你的篮球技术好多了。”
“哦？有种你和我比一局游戏？”
“有种你和我打一场篮球？”
我们针锋相对的气焰刚升起，就被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喂，咱们比一局吗？”
我和三井同时抬头，看见身后站着四个人。四个人中最高的那个男人手指夹着一根烟，吐出长串烟圈。
他长发微卷，身穿一件红色紧身背心，脚蹬马丁靴，一条宽松的长裤罩在腿上。“比一局吗，你？”男人指指我，然后指了指面前的游戏。
我转动视线，那群人仍围坐在机器旁，只不过他们不再吵闹，而是远远看向我们这边，表现得异常安静。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直接拒绝说：“对不起，我不想玩了。”
“你是不想玩了，还是不想和我玩？”男人将烟头掐灭，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我回头看三井，三井也在看我，瞳孔漆黑。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我内心的勇气提起几分：“我就是不想玩了 。”
“可是我看你兴致很高，为什么突然不玩了呢？”男人说完拉开我旁边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下，“来吧。”
我坐着不动。
男人再次开口，语气霸道：“来。”
“她都说不玩了，你有什么问题吗？”三井一开口就是呛人的语气，他转身对我说，“咱们走。”
“轮椅上的那个你拽什么拽，刚才光听你们两个在哪里嚷嚷，怎么，篮球厉害了不起了？”坐在角落里的不良少年迎面挑衅，语气直指三井，“有种和我比一场？”
“你说什么？”三井不爽他的态度，反问道。
“我说你和我比赛，看看谁更厉害。”
“不要。”
噗，不愧是三井的臭屁态度。我暗暗啧了一声，配合地走到轮椅后面，打算推着他离开这个地方。
“有本事你站起来和我比一场？我就不信瘸了腿还能打篮球。”或许是觉得三井的回绝过分果断，那人故意呛到，“别以为自己多厉害似的，不过是瘸腿的矮子，连残奥会都不要的囊货。”
坐在轮椅上的三井怒了，他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眼睛里透露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