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看不到的那一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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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此时的我正被咸猪手勾住脖子往外走。即使遇难，我扔死抱着玫瑰花，用生命去守护它不被破坏。当我们就要走出巷口时，发现我的自行车上坐了一个人。
“铁男？”咸猪手不禁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铁男跨坐在我的自行车上抽烟。他低头没看我们，只是用手拍了拍腿上的烟灰说：“走了。” 还是万年不变的冰冷，除了长过肩膀的头发，他没有怎么变。
咸猪手放下了环住我肩膀的手：“铁男，你真认识她？”
“还戳在哪里干什么？” 铁男抬眼，根本没理我后面的混混，而是盯着我，侧了侧脸示意我， “过来，走了。”
混混瞬间放开了手。我抱着花，很没有出息的走到自行车旁边。当然，我还是留有尊严的，没有像电视剧里面的小媳妇那样嘤嘤地缩到他的背后。
铁男起身将烟蒂扔在地上，然后径自走出巷口。我推着自行车赶紧开溜，只见面前的背影忽然停驻，侧过头说：“阿银。”
咸猪手：“什么？”
“下次，别随便在大街上乱捡别人的东西。”
后面的混混们彻底不出声了。
…………
什么叫「乱捡东西」，我是『东西』吗？可恶…
我默默地跟着他，直到走了很远之后，我才探性道：“谢谢你。”
铁男没理我，继续在前面走。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认识你…”我补充，“也不是故意说的你名字的。只是、只是我急着送货。”
铁男仍没理我，步伐不停。
“对不起了！”我停下推车的脚步说，“我马上要送货，可能就要在这里告别了。谢谢您的帮助，真是非常感谢了！”
“我救了你。”
“谢谢一直以来您的关怀，真的谢谢。”
“这样你还要去。”
“嗯，因为是工作。”——嗯等等，他的话啥意思？
“蠢货吗？”铁男停住脚步，回头说，“你以为谁都愿意听你那些蠢话？”
“您误会了！”我深深哈腰，“虽然很抱歉，但我没有怎么说蠢话……”
“是么？『英雄』什么的，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和他们一样蠢？”
我哆嗦： “你一直都在？”
“不小心看了一会。”
铁男的嘲讽让我有点不爽，我嘟囔：“既然这样…就这么喜欢看热闹吗？”
我的口型被铁男看到，他阴冷地俯视我：“如果你再说一个字，你会死。”
“……”我站定看着他，鞠躬，然后抬头，又鞠了一躬。就这么无声地表示完我的谢意和无奈，我从兜里颤巍巍地掏出一张花店名片，递过去。
果不其然他没接。
我收回名片，推车就要退场。还没来得及结束这场小品，我的后脑忽然被铁男一把抓住。我的短发后面剪成了一个窝，似乎特别有弹性。他扣住那里，上身更逼近我，“你是真的找死？”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凶脸，我赶紧闭眼摇头：“我…”
“如果我说，三井寿也在呢？”
“什么？”我张大眼睛，对上他的视线，“你…和他认识？难道他和你在一起？”
铁男眼珠不动地看我：“你觉得呢？”
“什么意思？”他们会认识，难道是北村医院那时候吗？他们确实见过一面，可是他们是怎么…“他现在在哪里？”
“你想知道？”
“嗯，想知道！”我厚着脸皮说，变脸之快连我都想鄙视自己。
[2]
“三井他…真的在这里？”我跟着铁男来到商店街另外一侧的保龄球馆。球馆的门外散乱地停着一排机车，塑料门帘里面一片黑暗，尽是叮当的碰撞声和嘈杂的喊声。
要是以前我肯定跑路，可现在不知是哪里来的兴奋剂，根本压不住我的冲动。我将自行车停在机车的中间，把花往怀里一卷：“我拿着这个，就进去看一眼。”
天知道这句蠢话是说给铁男听的，还是说给鬼迷心窍的我听的。
铁男哼地冷笑一声，直接撩开门帘进去。我跟着他在幽长昏暗的走廊里走了会，终于看到了亮光。
走廊连着一个白光照耀的球厅，我一步迈进——三井，我来了！
下一秒恢复视力的我立马从‘兴奋剂’中醒了过来：只见面前的球厅中聚满了人，坐在卡座上的，靠在吧台前说话的，清一色全是铁男那样不好惹的家伙。我这个抱着玫瑰花的小工，已经成为全场最亮眼的靶子，被众人三分不善+五分疑惑+七分嘲笑的视线环绕了。
救命，现在告辞还来得及吗…我的眼睛变成了螺旋纹，转啊转。
“嘶——” 后勃上忽然感到冰凉，害我铁头一缩，竟然是铁男的手放在了我后脑！ 他就像捏小黄鸡一样带着我往前走，直到靠近保龄球道的地方的一处圆形卡座内。
圆形卡座坐着两个打牌的混混，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铁男扫了一眼座位：“他们几个呢？”
“都出去找你了！”打牌的黄毛说着抬头，看见我，吃惊张大嘴。
“找我？”
“对，出去一会了。” 站在球道旁的黑头发混混说，“刚才看你打呼机，以为你了出什么事。怎么？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他说着，嗖地一下斜勾出球，打出一记Hook。他打完走向我，伸手打招呼：“阿龙。”
我懵圈中，眼睛继续转螺旋纹。阿龙呵呵笑起来：“第一次来？”
继续懵圈。
“她不太行啊铁男，你原来喜欢这种吗？”阿龙伸手拨了一下我的花束，“这什么，不会是她要送给你的吧？”
我下意识地将花束护在怀里：“不是，是工作。”
“哈哈哈哈什么啊，真是搞笑。”阿龙大笑。
后脖子上的铁钳一重，我就被铁男按在了座位上。“小学生妹，喝点什么？”黄毛将一瓶啤酒送到我旁边，“我是不是见过你？咱们也算是第二次见面了，是吧？”
我斜眼看他，好像真是上次拳馆里的人：“我不用了。”
“那你喝什么？”黄毛继续递啤酒，却被铁男横空接过。我刚要含泪感激，却没想到他紧挨着我坐下，然后将啤酒塞到我的脸旁。
“…那个，我不能喝酒。”
“帮我打开。”
“……”我将花束放在旁边，接过罐子启开拉环，然后又递给他。
“给我也打开。”旁边的黄毛也递过来一瓶，当我是个开瓶器吗？！我开完递给他，看向铁男——他骗了我，这里根本没有三井。
面对他不明的态度，我如坐针毡，忍不住了：“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两个…不，你刚刚为什么会提起他？难道你还记得医院的事？”
他喝着酒说：“为什么毁我游戏号？”
“……”原来你这么在意吗！“对不起，我那次就是想试试我的号而已。”
“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号了？”
什么时候又成你的号了！那明明是我‘借’给你的！“…好吧是你的，我以后不玩了。”
他突然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额？嗯，不久前吧，就是玩游戏的那时候。”我有点『受宠若惊』，没有预料到铁男能记得这些，他明明是最不像记得这些东西的人。
铁男之后就不说话了，喝着酒看着场上的人。
“那…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屁股简直坐上了一打鞭炮，我绝对问完了就走，发誓连一毫秒都不会留。
“我已经说完了。”
“啊？”
他放下啤酒罐，望向远处的计分板：“因为是我告诉他你回来的。”
[3]
滴滴滴——计分板发出了巨大的电子声响，似乎是场上有人打出了一记Strike。音效声中，我张着嘴努力消化他的话……是铁男告诉三井我回来事情？可是，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三井知道我去大阪的事情，是铁男告诉他的吗？
而且他们口中说的，三井来学校的原因会不会是…我被我突然的想法吓到，赶紧摇头：不要臆想了，怎么可能！
眼看送货时间到，我就要起身，腿上又扔来了一罐啤酒：“再给我开一罐。”
“我也是，也帮我开一罐！”
我来这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啊混蛋！我涕泗横流地开着易拉罐：现在什么情况？我真是彻底被一群混混当成开瓶器小工了吗？什么狗屁剧情啊……
“抱歉，我真要走了，时间来不及。”
没想到铁男竟然“嗯”了一声，并没有阻止。
“那……那我帮你那就多打开几瓶再走吧。”
“嗯。”
可恶什么情况，你这是受虐狂上头还是小工做到底啊花井葵？我涕泗横流，咬牙切齿地开罐。
“花井同学……！”
头上忽然传来了一声低呼。我抬头，看见了堀田德男捂着胸口看我。他的旁边站着飞机头、眼镜男，还有…插着兜不语的三井寿。
嗡——我的眼睛又变成了旋转的螺旋纹。
“终于回来了。”黄毛说，“你们究竟去哪里了？”
“花井同学……怎么会在这里？”堀田说。
“啊，你说学生妹？”黄毛说，“她是铁男带来的人。”
“所以说…他们两个认识？”堀田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旁边的三井，“三井，你知道吗？”
三井阴着脸沉默很久，嘴唇动了动：“铁男，她是怎么回事？”
“呼机里说的人就是她。”铁男自然地耸耸肩，然后伸手放在我的后脑上，捏着我的发窝，“然后就，随便带来了。”
“哦？”此时此刻，如果说我的眼睛是螺旋纹，那么三井的眼睛则是动感光波，势必将万物轰成渣渣。
“你们都不去玩吗？咱们接着下一轮。”黄毛站起身说，“铁男？”
“我不去了。”铁男扬扬下巴，“让他们去。
“好啊！”飞机头和眼镜男说，“三井，咱们也去吧！”他们无视了神色复杂的堀田，继续不倦地叫三井，“三井！”
“不去——滚！”天雷滚滚的吼声完全吓住了飞眼二人组。他们赶紧飞快后退，原地消失了。堀田的脸色很黑，三井的更黑，仿佛陈年大炮。
“回来了三井，你倒是坐啊？” 阿龙凑了过来，看三井堀田戳着不动，又看铁男和我，恍然大悟，“哟，要不要我们换一桌坐？”
话音未落，三井一屁股坐在我的对面，让整个圆形沙发震了一震。
“不用了阿龙。”铁男像是在我的后脑发现了新大陆，眼都没抬，聚精会神地捏着。
“三井，你喝点什么？”堀田惴惴不安地问。
三井抓起桌子上的啤酒，瞪着我打开易拉罐，然而这罐被我打开过，他找了半天找不到拉环，虚空做着动作。
你还是未成年人，别喝啤酒啊…眼看他就要喝酒，我赶紧将另一罐可乐推到他的面前：“你、你喝这个吧。”
“为什么？”他哑着嗓子问。
“你是未成年人，所以……”
他手背一拨，直接将可乐罐扫走。当的一声，那只可乐罐飞出桌边，重重地摔在地上，破了。
铁男没动，阿龙则靠在沙发上看着笑话。“管你什么事？”三井说完，端起啤酒罐喝了一口，“既然来到这里就别装了。”
我看着地上那一滩气泡水，手脚冰凉。“花井同学，你也喝点什么吧，这个…”气氛不对，堀田慌张地将一罐饮料推到我的面前，“这个，这个…”
不等他说完，我端起来喝了大半瓶，才勉强止住肌肉的颤抖。我努力吞下最后一口饮料，说：“对不起，我先走了。”
我说着起身挣脱了铁男，奈何他卡在座椅最外面的地方，一时不能出去。
“喂，别这么快就走啊。”阿龙讽刺说，“现在走了多扫兴，而且铁男什么都没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样不好吧？”
我看向铁男，他抱着双臂，往外挪了挪身体。“谢谢，但是我有工作。”我用尽所有力气微笑，刚挤出座位大步往外走，却发现花束忘拿了。
“我拿一下。”我脑袋空空地返回，想要探身拿放在卡座内侧的花。可是这次铁男伸着手臂晃着桌面上的啤酒罐，完全不给我任何缝隙。
“愣着干什么，去拿啊？”阿龙阴笑着起哄，“你可以跨过去。”“我来。”堀田想起身帮我拿，却被阿龙阻止了：“喂堀田，她自己有手。”
“铁男，”脑中开始眩晕，“请你让一下。”
铁男勾嘴角，只是往后靠了靠身子。看来是不行了。我咬着牙迈步，一手支撑桌面俯身，一手使劲往里伸，尽量不碰到他的身体。可惜空隙过小，加之我俯身的瞬间，头部忽然眩晕，我脚底一个不稳，上身横扎了铁男的身上。
身侧一暖。铁男伸手撑住我的肩，稳住我在他胸前，靠近我的耳侧说：“你喝酒了。”
“什么。”我睁大眼睛。
“刚才喝的是你开的酒。”
我瞬间弹起身子往后退，疯狂拍揉着肩膀。果然——从那里开始发麻了。
“这是什么，你以为铁男想碰你？太煞风景了吧！”阿龙说，“你自己有多金贵啊，少给自己设招牌了！”见我不理他，他愤愤起身就要接近我。
“等等。”三井站起身，修长的手臂探过桌面，够到了我的花束。他轻轻一迈越到外侧，将花束塞进我的怀里。同时侧身将阿龙挡在外面。
“铁男，这家伙我带走了。”他抓住我的手腕，直接往外走。可他刚拉着我走出一步，身后的人浑身一软，就要倒地。
“喂！”三井快速回身，手臂往内一拉，让我倒向他。我那只铁头软软地躺进他的怀里，一股温香感铺面而来，那不是烟草味，也不是属于这里的臭味，是一种阳光的味道，“好香啊，你。”
“……香？”
“不错，你身上好香。真喜欢你。”我面色潮红，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嘴硬的混蛋，老让人这么担心。”
眼神不对焦，我干脆闭上眼，凑到他的颈窝处嗅嗅鼻子，像大叔那样满足地叹息：“香啊…”然后上身瘫软地躺进面前的抱枕，真舒服，这就是做鬼也风流的感觉吗？
——就让我躺在这吧，没有可恶的三井寿，什么家事，没有学校，没有退学，没有过去，没有昭和女…
啊不，或许让昭和女存在也不错，毕竟她曾经被人说过‘很可爱’。真是美好的称赞啊…嘻嘻，好像这句话就是三井这个混蛋说过的？
啊不对，好像是克美一郎也这么说过，在信里？该死，我给他的回信被宫前撕碎了，我还没来得及写新的啊…一回家就给他寄出去吧，嗯。
话说他们两个长得可真像，而且还都打篮球打架，说不定能打到一起去…可是为什么跟踪狂…哎不想了。
哦对哈哈！还有三井这个笨蛋——万一他之前去学校是为了看我呢？这么想想也不错，嗯哼，想见我就直说，绕这么一圈干什么！哈哈，真是麻烦…啊。
突突—还未等我臆想完，大脑从此陷入永冻的冰河世纪。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看不到的那一面（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