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似曾相识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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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就在我们身后，幽静得近乎死寂的马路上走着一个人。
他紧跟着我们，始终和我们保留五步以上的距离……黑色棒球帽和深色T恤，他正是刚才问路的外国人！
从这个角度回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敢打赌，此人绝非善类。从医院到这里至少有20分钟的路程，他既能步步紧跟，随我们来到这片鸟不拉屎的荒地，一定心怀不轨。
想着我开始心慌，不由加快脚步。身后的人见状也加快脚步，就是不肯放松。
我心一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尾随’吗？恐怕今天要栽在这里了。
“伊织，我们遇到危险了。”我的严肃让徘徊在外的伊织也感到了紧张，她悻悻回神：“什么？”
我边走，边轻轻瞥她一眼：“动作不要大，稍微转头看后面。”
伊织小范围地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人，又猛地转回脑袋。
她不确定似地再度回头，这次动作稍大了些，我怕惊动了身后的跟踪狂，连忙制止伊织：“行了！你看到了什么？”
伊织瞪着一双眼睛看我，示意我说悄悄话。
我紧张地伸出脑袋，只听那家伙趴在我的耳边嘟哝了一句：“好帅啊。”
?
我差点没喘上来这口气：“你清醒一点行不行？我们被他跟踪了！”
伊织看我的表情不对，终于顿悟了：“跟踪？”
“没错。”我加快脚下的步伐，接着对她说，“他就是刚才医院门口找我问路的人，一直跟到这里。”
伊织若有所思，眉头紧锁：“恐怕不止是医院，我在赛场也见过他……”
“什么？”
“刚才比赛的时候，他就坐在海南队的后排。”伊织有点惊慌，“开场的时候我看了他两眼，后来就没有过多注意……你说他会不会……？”
“很有可能他早就注意到我们了。”我把上下牙齿咬得咯咯响，心中更加忐忑，“我们快走！”
我们提高了速度，眼看前面有一个T字路口，我和伊织想也不想，直接小跑着拐进路口。刚拐进路口我们就傻眼了：这里又是一条无车无人的道路，且路的尽头是个死胡同，根本无处可逃！
跟踪狂短暂失去了我们的行踪，他的脚步变得焦急，飞快地接近路口的拐角处。
插翅难飞。我脱下头上的发带，在手腕上缠了几圈：“拼了！”
我夺过伊织的背包，一个转身贴在了转角的墙边，占据了视角盲区。也就在此刻，跟踪狂同时跨入了转角的盲区。
就在他刚冒出头来的那刻，我一个跨步冲到他面前，左手将背包横在胸前，右手一记上钩拳就抡了出去。
此人身高太高，我这一拳只击中了他的下颚，虽说如此，但我的招数还是起了效果，跟踪狂闷呼一声，捂着脸往后退了几步。
“伊织，叫警察！”我借此机会又扬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他低垂的脸上——啪！拳头竟然被他握住了！
跟踪狂用手掌一把裹住了我的拳头。他的手很大，我正挣脱着往外拔拳，就听见外国人咳嗽着说话：“咳咳，住手……”
日文？
“看招！”伊织断喝一声。她见我处在下风，跳起来用外套一把罩住了外国人的脑袋——好配合！我一个经典头锥撞过去，隔着外套，正中他的面门。
失去视野的外国人被我撞倒，抓着我的拳头，连带着我一齐摔倒了——咚！外国人仰面摔在地上，我迎面压在他的身上。
脸部枕到了裹在他头部的外套，隔着这层布料，我甚至能感觉到湿润的呼吸声。
时间有短暂的凝固。就在周身的时间慢速流过时，布料下突然传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跟踪狂“哎”了一声，温度正喷在我的额头上，让呼吸间萦绕着清新的味道……好熟悉的味道…我脑中开始浮现出一个人影……
“擒住他！”伊织的吼声打破了我的幻想。我挣扎着想要按住他的四肢，却发现右拳还被他狠狠攥着——
“别打了，是我。”衣服下面又传出一道闷闷的声音，与此同时，握着我拳头的手一紧，“小葵，是我啊。”
正在尝试按住跟踪狂四肢的伊织：“？”
正骑在跟踪狂身上的我：“？”
跟踪狂伸手掀开眼前的外套，把半张脸露出来，然后绽出熟悉的小酒窝，含笑一语： “你就是小葵姐姐吧。”
噶。我猛地岔了一口气。
“啊啊，终于见到本人了。”跟踪狂故意拉长语调，“我应该说，好久不见吗？”
无数个问号盘旋在我和伊织的头顶。伊织脸色铁青，张着大嘴看我：“你们认识？”
噶噶噶。我还在苦苦岔气。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小葵~”
“停！你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终于忍不住吼出声。
跟踪狂的笑容渐渐收敛：“你不记得我了？”
“对不起，虽然你感觉似曾相识，但我确实不记得…等等！”
跟踪狂眨眨眼睛，充满期待：“嗯？”
“莫非，你整过容吗？”
跟踪狂的笑容一僵。
完全忽视了还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我慢慢提起他的衣领，无比认真地问：“我是说真的，你整过容吗，染过发吗？”
“没有。”
我刷地松开他的衣领：“那我不认识你。”
“喂，我说花井！”伊织朝我拼命努嘴，口型是在说‘太失礼了’。
我看了眼伊织，适度补充说：“抱歉，因为你确实有点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所以我……”
“没关系，习惯了。”跟踪狂打断了我，他的笑容有一瞬间很勉强，“那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你在武石中学的学弟，克美一郎。”
我岔着气的脑子终于重新运作：“武石中学？克美……克美太朗？”
“嗯，他就是我的哥哥。”克美一郎恢复了营业式的笑容，“或者这么说吧，我是克美家的老二，也是你的弟弟，请多指教了。”
“啊！”伊织替我惊叫了一声，手指指向我的身后。与此同时，克美一郎的视线也越过我，看向伊织所示的地方。
轰隆，一辆黑色的计程车驶入路口，霍然停在我们身后。车门打开，克美太朗迈步下车。他扫了一眼我们，此时克美一郎仰面躺在地上，而我骑在克美一郎的腰上。
这姿势十分犀利，就算是路过的一只蚂蚁都能误会我们。克美太朗紧抿着嘴唇，气得脸色煞白：“你们，在干什么？”
我和克美一郎对视，倏地从他的身上蹦起来。
“上车。” 克美太朗瞪着我，吐出来的字狠又低，像是怒目切齿到极点。
“Calm down，Bro~”克美一郎慢悠悠地坐起身，甚至还笑着打招呼，“你果然变得更凶了啊，哥哥。”
“你，从地上起来。”克美太朗的双眸滚着怒火，“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2]
计程车上的气氛很不妙，克美太朗无言地坐在前排，伊织、我、克美一郎坐在后排。
我坐在两人中间，全程垂着头。伊织在右侧，托着头看窗外，似乎在想南烈的事，克美一郎在左侧，笑眯眯地盯着我。
再也忍受不了他诡异的视线，我刚想反抗，就听见前排的克美太朗说：“你知道我在大竹体育场等了你多久吗？”
克美一郎不说话。
“留我一个人在比赛现场，自己中途跑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克美太朗冷冷道，“我来大阪不是为了陪你看篮球的，更不是来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听到克美太朗的话，我微微一愣，难道他们两个都在篮球比赛的现场？
“反正你来也是要抓我回去，这不就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吗？没什么区别吧。”克美太朗笑盈盈地说。
“克美一郎，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为什么要瞒着父亲来广岛？要不是我从你同学那里知道你已经买了广岛的车票，我们甚至还被你蒙在鼓里。”
克美一郎：“都说了多少遍，我是为了IH才来广岛的。”
克美太朗质问道：“可是你为什么骗我们，说你暑假要去箱根看外婆？我给外婆打过电话了，她说她根本没有听过这件事。”
克美一郎痞痞地说：“原因很简单啊，我完全不想回大阪，所以就随便找个理由骗你们咯。”
“可惜你还是要回去，你逃不了一辈子的。”克美太朗说，“父亲已经帮你办好了入学手续，等你毕业之后就直接去双叶，不要挣扎了。”
“看来，我还是逃不过双叶私立学校的魔咒啊……”克美一郎说着，侧头看我，“这所破烂的贵族学校，不知道还要毁掉多少人。”
他伸出手掸掉我肩膀上的灰，口中念念有词：“爱情也好，希望也好，全部都被它毁掉了……你说是吧，小葵？”
克美一郎说完，手轻放在我的肩膀上，久久不动。我心口一阵紧缩，反问道：“你说什么？”
“这所学校，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神奈川的人好过。”一郎的眼眸变暗，“我们，都被它困住了。”
克美太朗说：“我要是你，我会直接认命，谁叫你考不进神奈川的高中？”
“你以为这是我的问题吗？”克美一郎忽然冷笑，“体育特长生根本不需要凭分数升学，这全是克美辉男的安排，是他们……！”
“克美一郎！”克美太朗怒道，“他是你爸爸，他的安排都是为了你们好，不会出错！”
“也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没错，所以你就乖乖地坐在这里，我们马上回大阪。”
“IH大赛还没有结束，我是不会回去的。”
“不，它已经结束了，这是父亲和他未婚妻的命令。”克美太朗拿出手机隔空晃了晃，“如果你要有任何不服气或是疑问，欢迎致电你口中的『克美辉男』，我想你应该不会和他们对着干吧？”
提到父亲，我旁边的跟踪狂瞬间没脾气了。克美太朗接着吩咐我，“现在我们就去车站，花井，你也要一起回。如若你的朋友想继续留下，那么请让她先行下车。”
克美太朗的决定太突然。现在回大阪就等于扔下伊织一个人，完全不现实。我刚要和他讨论，就被克美一郎拦住了：“我说哥哥，不用这么着急吧？我们这边还有事要解决。”
“什么事？”
“她们的事，还有丰玉队和翔阳队的事。”克美一郎指着我和伊织说。没想到他竟然全数知晓我们的遭遇。
“这些东西干我什么事？”克美太朗淡淡地说，“有冲突吗？”
“有冲突！我必须陪我的朋友留在这里。”我不忿克美太朗冷淡的态度，也开口辩驳道，“我们的确有事需要解决。”
克美一郎点点头：“没错，反正我不回大阪，至少不是现在。”
我说：“我也是。”
伊织也回过神来：“抱歉，我也是。”
“既然坐上了车，你们别无选择。”克美太朗回头对伊织说，“抱歉这位同学，如果你想继续留在广岛，那么也请你随我们跑一趟车站，因为——他们实在是恶臭又顽固。”
伊织开始动摇，她惶惶地看了我一眼：“不然，你先回去吧。”
“可是你一个人根本不行啊，你要怎么做？找南烈？！”
计程车驶入一个巨型的十字路口，车流减慢。信号灯转成了红色，计程车缓缓停在一众密密匝匝的汽车中，等待着信号放行。
克美一郎望着窗外，忽然说：“你们想不想帮南烈了？”
“啊？”我和伊织同时抬头，刚妥协了的心情又被他撩拨起来。
他靠近我们小声说：“我有办法帮他，只要你们听我的。”
“什么办法？”
克美一郎轻轻扳动车门的把手，努努嘴巴，示意我们跑路。“抱歉了哥哥，你说的对，我们俩确实是恶臭又顽固——”他说着，一脚踢开了车门，“今天就不回大阪了，要回你自己回吧，bye。”
后排的另一扇车门也被踢开，我们三个人大腿一迈，都跳下了车。
“对不起克美君，办完事我和一郎马上就会回来。”我手掌放在眉侧，对着克美太朗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和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跑！”克美一郎一手拽住我的手腕，一手彭地合上了车门。
绿灯，前面的车辆有了松动的迹象，我们三人穿梭在缓缓行动的车流之间，脚下生风，使劲往前钻。
车子一辆紧贴着一辆，司机们都想发动车子紧跟车流，却被飞驰闪过的我们所阻挡。横七竖八的车辆慌不择路，喇叭声响成一片。
“让一让，让一让！”克美一郎边喊边紧紧拉着我，生怕我落下了脚。他跑的很快，大跨步抬起又落下，让腾起的尘土和黄昏下的雾屑掺搅在一起。
就这样，我们自由地穿行在汽车的间隙，翻越马路中间的围栏，大步跑动着。我回头，克美太朗的计程车已经被隔在道路的外面，没法再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似曾相识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