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尝辄止》高蓝尘

10、风波

　　寒假很短，不到二十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再开学，光耀就是初二下，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准初三了。新课要在期中前学完，期中后就要进行总复习。
　　光耀是省重点初中的学生，学校管理很严，虽然只是初二下，但光耀早已不像之前一样轻松了。由于忙碌的学习时光，光耀与木子侃网上交流的时间更少了。一方面是因为光耀每天要学习到很晚，另一方面则是木子侃不愿看到光耀因为要和自己聊天而缩短了睡眠时间。好在学校在教育局的压制下保留了学生们每周日的休息时光，是的，只是周日，周六则要继续到学校上课。
　　光耀的补习班调到了周日上午，也就是说光耀能和木子侃相处的时光只有每周日下午的短短几个小时。

　　开学之际，校长永远都不会让学生们失望。班主任在班群发布了“开学检测通知”的公告。没办法，众多学子不仅在寒假末尾要用一支笔创造奇迹，而且还要投入复习，毕竟谁都不想刚开学就挨呲儿。
　　开学了，考试了，成绩公布了。
　　钟恺武兴致勃勃地跑到后黑板看成绩单，两眼放光，激动地说：“哈哈，年级二十九，进第一考场了！”，说完就往光耀那边走去，拍了拍他的肩，得意地看着坐在座位上的光耀“你怎么样？”
　　光耀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钟恺武，不屑地说道：“还用说嘛，肯定比你高啊。”随即甩开了钟恺武的手，起身朝后黑板走去。正当他看到自己的成绩时，他愣住了！
　　“光耀 班级20 年级34”钟恺武慢慢走过来，看了一眼，嘲笑道：“哎呦，耀公子掉到第二考场了呀！”光耀没有说话，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低下头，没有说任何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钟恺武也没再多说什么，嘲讽完后更加得意，大摇大摆地走回座位……

　　一放学，回到家，光耀拿起手机打语音通话，把今天的考试结果告诉了木子侃。
　　“好了，耀耀，没事的。”电话另一头，木子侃的声音很温柔。
　　听到了木子侃的声音，光耀感觉如释重负一般，沮丧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嗯嗯，那我去写作业了，看看记得早点休息啊。”
　　“嗯嗯，你也是，Mua～”
　　“Mua～”
　　得到了木子侃的安慰，光耀心情平复了很多，回到房间写作业去了……

　　期中不知不觉间到来了，光耀班里正开着班会。
　　“同学们，这次期中很重要，是市里出卷，这次考试的结果将会作为各大重点高中选择的标准，请同学们一定要认真对待！”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十分严肃地诉说着这场考试的重要性。
　　的确，这是光耀自初中以来经历的最大的一场考试，除了以中考是省里出卷，其余的考试基本上都是区里出卷，而这次期中竟是市里出卷，可见其规模之宏大。不论怎样，任何人都会拼一拼，毕竟谁都想获得理想高中提前批的资格，光耀当然也不例外。
　　“大家这次一定要努力往年级前30冲，这样提前批的几率大。”班主任抬了抬眼镜“光耀，等下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光耀点了点头。
　　老师办公室内，班主任和光耀在谈话。
　　班主任坐了下来，光耀在她旁边站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海报递给光耀“这是创新杯比赛，你准备一下，每个班只有一个名额，在帮上你数学最好，所以我把名额给了你，好好准备一下，就在期中考试后。”
　　光耀仔细看了看手里的海报，疑惑地问道：“陈老师，这学期的开学考我没考好，为什么不给别人？”
　　班主任笑了笑，轻松地说道：“一次没考好没什么，你的实力摆在那里，好好准备吧！”
　　光耀没说什么，向老师道谢后便回班了。
　　虽然光耀和班主任陈老师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摩擦，但老师毕竟是老师，都希望学生可以有出息，从今天来看，陈老师早就不在意光耀当初骂她的事情了。

　　期中考试考完了，结果出来了。
　　光耀来到后黑板看了看自己的成绩。数学考得很好，可语文和英语考差了，班排12，年排29，险些掉出第一考场，在第一考场后面。
　　光耀的妈妈得知光耀从期末的年排13掉到了年排29，很气愤，质问着光耀：“怎么回事，怎么退步这么大？”
　　光耀不屑，瞄了一眼，不急不慢地回答：“能怎么回事，发挥失常了呗！”
　　耀妈看见自己儿子这种态度，怒吼一声：“你这是什么态度！”
　　光耀依旧非常不屑，没有理会，拿起手机刷起了小视频。
　　耀妈忽然冲过来，一巴掌打掉光耀的手机，怒吼道：“天天玩手机，难怪成绩不好！”
　　光耀急了，表情十分严肃，盯着自己的母亲，说道：“是，我成天玩手机，成绩不好，哪比得上有的人啊，几天就换一个男人！”语气愈发诡异，声音逐渐变大。
　　耀妈伸出手，准备朝光耀脸上扇去。光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旁边用力一甩，说：“你没资格打我！”然后背着书包跑出了家门，头都没回。

　　“侃侃，现在方便出来吗？”光耀背着书包在地铁站出入口给木子侃打电话。
　　“可以啊，怎么了？”
　　“见面再说吧，我们在XX广场见面。”
　　“噢噢，好！”木子侃答应了，从刚才通话的语气，他可以知道光耀心情不是很好，语气很严肃。
　　没一会儿，木子侃就到了。他出地铁站，向约定地方走去，一下就看见了光耀的身影。光耀背着黑色的书包，穿着校服，在广场大门口徘徊不定。
　　木子侃走向前，双手插在荷包里，笑着对光耀说：“耀耀，怎么了？”
　　光耀听到了木子侃的声音，转过身，一下扑到木子侃的怀里。木子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把手拿出来抱了抱光耀，轻声说：“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光耀的身子慢慢离开木子侃，但眼神却没有离开，缓缓回答道：“和我妈吵架了，跑了出来。”
　　木子侃摸了摸光耀的头，再次询问，声音依旧给人一种温柔感：“为什么吵架？”
　　光耀的表情严肃起来，眼神里充满了不满，回答说：“她问我话，我无视她，她准备动手，我一把抓住甩开了，然后跑了出来。”
　　木子侃笑了笑，又拍了拍光耀的头，说道：“好啦，没事的，她毕竟是你妈，忍耐一下。走，请你打电玩，心情好点再回家。”
　　光耀点了点头，和木子侃一起去了电玩城。

　　电玩城内，即使工作日，依旧人满为患。有老大叔在打鱼的，有小朋友在夹娃娃的，还有一些社会青年围绕着跳舞机，在上面疯狂炫技。木子侃和光耀走了进来，两人各换了50元的币。
　　“你要玩什么？”木子侃对光耀说。
　　“去打‘丛林历险’吧，那个还不错。”
　　“走！”
　　“丛林历险”是一款双人枪战闯关的游戏，外表是一辆越野车，里面有一个屏幕和一个长凳，长凳前有两把底座固定的道具枪，可以上下左右摆动，两边枪柄配有按钮，按住可以发射子弹，4个币一条命，两人同时挂了游戏结束。
　　两人坐了上去，投了币，开始游戏。
　　“快快快，右边右边！”光耀盯着屏幕，对旁边的木子侃说。
　　光耀在对付左边突然出现的虫群，右边突然出现一只蜘蛛。木子侃在听到光耀说话的同时把枪口朝向了右边，瞄准蜘蛛的尾部，“哒哒哒～”，成功击杀了那只大蜘蛛，继续帮光耀射杀左边的虫群。没过多久，二人合力成功剿灭虫群继续前进。接下来是一段大逃亡的路程。不论左转还是右转都需要两人同时移动自己面前的模型枪，系统以此判定转向。突然，一只蛛王出现在屏幕之中，这只蛛王比刚刚那只的体型要大十倍以上。
　　“耀耀，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好嘞！”
　　在那只蛛王身上有许多光圈，头部是一个大号光圈，其他部位都是小号并且在小号光圈外还围绕着一个慢慢消失的圆环，如果没及时清空小号光圈，蛛王将进行攻击。木子侃主打头部要害，光耀则负责清理小型光圈。中途失误了几次，扣了点血。
　　“没事耀耀，我们再来！”木子侃轻声安慰旁边失误的光耀。
　　木子侃的声音仿佛有着神秘的力量，光耀打起精神继续战斗。差不多过了2min，这只蛛王终于被射杀了，成功进入下一关。虽然中途重新投了好几次币续命，好在最后两人成功通过全关。玩完“丛林历险”，光耀似乎开朗了许多，不像之前刚刚和木子侃见面时满脸不甘和愤怒。
　　木子侃颠了颠手里的币，看着光耀：“还有一点币，我们去投篮呗！”
　　“好！”两人来到投篮机前，投币准备游戏。
　　“来比赛吧，看谁得分高。”光耀对木子侃说。
　　“OK！”
　　比赛开始，两人实力可以说是势均力敌，速度都很快而且都全部投中。木子侃想让光耀开心一点，偷偷降低了速度，但依旧全部投中，没有引起光耀的怀疑。没过多久，游戏结束，200vs196，光耀以4分微弱的差距获胜。
　　“厉害！”木子侃对光耀竖起大拇指，赞赏道。
　　“没有没有，侃侃教得好。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嘛，哈哈！”光耀笑了起来，开心布满脸上。
　　“还有币呢，夹娃娃去吧！”木子侃看见光耀笑了，自己也露出微笑。
　　“你还会夹娃娃啊？”光耀有点惊讶。
　　“不会啊，所以学嘛。”
　　“好嘞！”
　　两人来到娃娃机前，开始夹娃娃。可惜，娃娃机永远都是娃娃机，爪子也像娃娃做的一样，两人玩了20次，一个都没夹起来，币也终于用完了。
　　“走吧，回家吧，现在开心了吧！”
　　“嗯嗯！”
　　木子侃摸了摸光耀的脑袋，两人朝广场外走去。下电梯的时候，光耀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偷偷亲了一下木子侃的脸颊。木子侃眯着眼微笑着，脸上洋溢着喜欢，又摸了摸光耀的头。
　　“要我送你回家吗？”广场大门外，木子侃对光耀说。
　　“不用，你回家吧，今天玩了一天你也累了，我家很近，一下就到了。”
　　“好，那我走了。”
　　“嗯嗯！”
　　两人拥抱之后便分开各回各家……

　　回到家后，光耀理理头绪，不准备再回忆起早上吵架的事，洗完澡后便到书桌前准备老师说的数学竞赛。光耀打开了习题册，拿出了草稿纸，开始刷题。当人投入一件事情之后就会忘却时间，光耀感觉到困意准备睡觉时才发现此时已经23点了，不知不觉间竟在书桌前坐了5个小时。
　　光耀拿起手机，这才发现木子侃已经发了好多消息可自己一句也没回。他打开□□，回复了句“回来后一直在刷题呢，马上有个竞赛要参加，不好意思啦！”后便去厨房的冰箱里随便找了块面包吃。当光耀拿着面包往客厅沙发坐下时，他突然看见茶几上有母亲给自己的留言：
　　「耀耀，对不起，妈妈不该情绪那么激动。」(光耀内心OS)“竟然会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
　　「我买了些面包和牛奶放在冰箱里，你饿了可以吃。」(光耀内心OS)“可算还有点良心。”
　　「失误没什么，妈妈相信你，听说你还有比赛，加油！」(光耀内心OS)“哎，还嘀咕这事。”
　　「爸爸去世后，妈妈忙着赚钱，你自己照顾好自己，零花钱留在抽屉了，记得拿。」
　　“忙着赚钱”“自己照顾好自己”这些字眼特别刺人。光耀脸一黑，表情凝重，沉默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光耀才继续吃完手中的面包，把字条丢进了垃圾桶，向房间走去。
　　光耀趴在床上，神情依旧十分凝重。“忙着赚钱”“自己照顾好自己”这些话语他已经听到过无数遍了，不论是从自己的妈那儿还是身边的亲人那儿，他真的已经听到过无数遍了。光耀才刚满14岁，他父亲就永远离开他了，现在也才不过刚刚15岁，他虽然可以照顾好自己，可是谁又记得，光耀现在还只是一个不满16岁的孩子啊！他想要的并不是丰富的物质生活，他想要的仅仅是父母的陪伴，小时候如此，现在依旧如此。本来小时候父亲陪他的时间就很少少，现在父亲去世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子欲养而亲不在”对于光耀而言是多么的绝望啊！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光耀身上，他翻过身，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