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船》罗德塞塔西亚

5、第 5 章

　　隔天被宋玺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我差点撞在他身上。我那微弱的起床气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你他妈的想谋杀我啊。”
　　宋玺嘴角抽了抽，我也没忍住打了个哆嗦。我承认说脏话是有些……爽，但我那因为骗了宋玺又用脏话伤害了他的愧疚瞬间又翻涌了上来。
　　我拉了拉宋玺的手，他不动声色地抽回去，然后不动声色地背过身，不动声色地走出了我的房间，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客厅沙发上，不动声色地和我妈搭话。
　　我迅速洗漱，然后厚脸皮地坐到他身边，笑嘻嘻地问他:“你找我干什么啊？”
　　我妈抢在他之前说:“昨晚还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小玺一来怎么就回魂啦？”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妈话里赤裸裸的揶揄口气，宋玺就破了功，笑着对我妈说:“阿姨，我带她去爬山啊。”
　　我妈摆摆手，笑得很灿烂:“去去去。不然她老憋在屋里。”
　　一句话的功夫，我就这样被我妈卖了。好在对方是宋玺，和我从小长到大的好兄弟。我懒得拒绝，或者说，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宋玺塞了几口面包然后拉着我去爬山。
　　山在郊区，空气能见度很高。又因为刚下过雨，空气湿润干净。我一面爬山，一面和宋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一面在心里默默想着唐川。我不是个专注的孩子，我辜负我父母的期望。
　　宋玺忽然问我录取通知书到了没，我方才想起今天已经七月十五了。我告诉他我的还没有呢，又问他他的情况怎样。
　　他说:“嗯。已经下来了。”
　　“是你报的第一志愿么？”我迈过几个台阶，往下瞥了一眼——居然已经爬了这么高了。
　　他点点头。我思忖着要不要说服他现在往回走，但我发现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不过也很正常，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和开心啊。
　　我们继续往上爬，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我没怎么吃早饭，又走了很久，渐渐没了力气。我说什么也不想再走了，就近坐在了一个大石头上。
　　宋玺也停了下来，:“等会儿坐索道回去。我付钱。”
　　我点点头，心想他还算好。
　　就在我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背着一个黑色背包的女孩擦着我们往山下走。我忙跳起来，朝着她的方向，喊了一句“黎雾”。
　　那女孩停了下来，转过头问:“你认识我？”声音泠泠，仿佛珠玉。
　　我赶上去，顾不得在场的宋玺，我对黎雾说:“唐川一直在找你。”
　　她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讷了一声“哦”。
　　“你不去找他么？”我抓住她的胳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黎雾的神情总是淡淡的，我忽然反应过来该用什么词语形容她，不会有这个词语更合适的了——淡漠。
　　“我会去找他的。”她说。
　　我放开了失礼的手，咬咬牙问她:“什么时候？”
　　“今天。”她说，“再见。”
　　她侧着身往山下走。黎雾很瘦，背的包却很大。她就像一滴墨，随时可能坠落。我想唐川找她心疼她是对的。
　　她太值得一个男生心疼了。

　　目睹全程的宋玺拖着我去了售票处，买了回程的索道票。一路上我们各想各的心事，没有说一句话。
　　如果黎雾真的今天去找唐川，那是不是意味着唐川今天就会离开呢？我为这个想法感到悲伤和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