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船》罗德塞塔西亚

3、第 3 章

　　首先发现我那虽被藏的严严实实却依然遮不住起亮闪闪光芒的手机的人不是我妈，是第二天来我家慰问因为没手机而生无可恋的我的宋玺。
　　他目光咄咄地质问我:“哪来的？”
　　宋玺有一双多情的眼睛。我一向很害怕被他温柔多情的目光逼问，虽然他一点儿都不凶，但每次他用他那双眼睛看着我时，我都会深深地觉得:我要是对他撒谎，我就不是个东西。
　　我躲着他的目光，一言不发。
　　他幽幽地说:“你居然瞒着我藏私房钱……怪不得你不要我的手机。”
　　我继续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我实在是没法儿对宋玺说出谎话来，那就让他这样以为好了。
　　他把我的手机拿过去，翻弄了几下，然后问我，“密码是什么？”
　　我蛮横地抢过来，死死地抱在怀里:“我密码干嘛要告诉你？我也是有隐私的，你尊重尊重我好不好？”
　　他撇撇嘴，就在我以为他要以“不告诉我我就告诉朱阿姨”为由威胁我时，就在我已下定决心守口如瓶时，宋玺的表情忽然变得特别哀愁:“你第一志愿真的报的是北京的学校？还有二三志愿？”
　　我知道宋玺的六个志愿全都是上海的学校，他喜欢上海，尽管在他填报志愿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事。
　　他好像有些丧气似的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你不是没那么喜欢北京吗？你不是告诉我……”他喃喃了一句，声音很小，我没听清。
　　我打着哈哈，装出一副心怀家国的样子:“北京啊，可是我国首都，中国政治中心和交通中心。有天安门广场，有长城，有人民大会堂。我去北京，是为我国当代建设事业添砖献瓦……”
　　他抬眼瞥了我一眼，目光仿佛涟漪。
　　他不想说话，我也不想说话了。我口干舌燥的，很想灌一口冰水。
　　沉默像空中飞舞的灰尘晕着金黄色，存留阳光的气息。半开的窗外有不知名的野花在盛开，窗沿上花盆里的多肉顽强生长，胖嘟嘟地特别可爱。有风从窗缝儿里递进来，清清凉凉，摩挲着我的后颈，吹起几缕散乱的头发。阳光斑驳，从在靠窗的床上投出温暖的阴影，我觉得那阴影是金黄色的。
　　静默的时光是美好的，我侧过脸看一旁的宋玺，他坐在离我两步远的椅子上，光线在他头发上伏成一根温柔的刺。
　　他看着地板上的某一点，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擦着。我很难不去注意他那双修长的手。
　　就在我们为了青春里某些莫名的东西感伤时，我的电话响了。
　　我从床上跳下来，迅速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做贼一样靠着门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在厨房做饭的我妈。还好还好。我顺了顺气，转过身，看着目睹我风驰电掣全过程的宋玺憋着笑看着我。
　　真他妈的没出息。我磨了磨牙。
　　宋玺指了指我的手机，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我迅速反应过来能给我打这个电话的别无他人只能是唐川。我手忙脚乱地按下接听键，唐川的声音冷冷地传过来:“你是不是忘了我交给你的任务。”
　　“没忘没忘，记着呢。”我真诚地回答。宋玺皱了皱眉，对我的反常很怀疑。
　　“明天中午十二点，你最好准时到‘sea’。”他挂断了电话。
　　我睁着眼，无辜且无知地问宋玺:“‘sea’在哪儿啊？”
　　他又皱了一下眉:“是我经常带你去的那间咖啡店么？——朱乔，你怎么有些奇怪？谁给你打电话呢？”
　　我自动忽略掉他的后两个问题，表示对他的答案感到很震惊。我知道在宋玺眼里的朱乔智商又下降了好几个档次，可我来不及怀疑自我了，只想为明天我和唐川的见面酝酿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