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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079 ...

  •   用完晚膳莫北辰就回去了。

      姐弟俩在皇祖母宫里溜了几圈,景璁因心结解开,又开心上来,也不知哪来的精神,接着说起下午那会儿练剑的事来。直到无意中看见阿姐掩嘴打了个哈欠,这才说他也累了,让宦侍陪着回了寝宫。

      等弟弟一走,景妤便屏退左右,一个人来到旁边廊下,刚叫了声风兮,便见这家伙从一棵树上下来。

      这两日她呆在皇祖母宫里,时不时能遇到骆神医和骆子苓,尤其骆子苓终于逮到了她这个“病人”,还挺用心,知道他在躲人家,没事便也没叫他。

      景妤明白,男女之间这点儿事勉强不来。他若不喜欢,就算那个人再好也喜欢不起来,但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哪怕明知对方一身坏毛病,也跟飞蛾扑火似的。因此她不问,也懒得管。

      见他行完礼,便道:“我这儿你不用守着,去陛下身边。”

      今儿宁王闹出的动静总让她有些心绪不宁,觉着他不会这么笨,她三言两语便可解决,他为何还要这样做?目的何在?

      风兮难得迟疑,蹙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应了是,便离开了。

      景妤站在廊庑下抬头看了会儿天,觉着今晚的星空异常好看,繁星璀璨,月明如镜。也就贪恋了一小会儿,便又回到皇祖母身边。

      皇祖母饮了一碗药汤后,便又睡下了。

      景妤有些困,靠在床头也养起神来。宫人们不敢弄出动静,退下几人,仅留了三四个宫娥和嬷嬷值夜。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景妤猛地睁开眼,就听见有人大呼走水了。

      这声音也吵醒了太皇太后,她一把拉住景妤的手,就好似害怕她又消失似的,握得尤为的紧。

      景妤却不知是何处走水,很担心景璁的安危,忙安抚了皇祖母几句,这才出去询问。

      值夜的嬷嬷听到动静出去后又回来了,见着她忙禀告道:“殿下,是陛下寝宫方向。”

      尽管有风兮守着,景妤还是稍稍安排了一下,知道附近都是金羽卫的人,并不担心皇祖母,拔腿就往景璁住的宫殿跑。许是起火已有一会儿,这会儿甬道里早没什么人了,几乎都赶去救火了。

      景妤一边跑,脑子里就一边闪过宫变当晚的情形。她也好似眼下这般心急如焚,丢下自己宫里的人匆匆往东宫赶。可待她快要赶到东宫时,便见到满地尸骸,血淌成了一股股深色的小溪。

      景妤越想越害怕,害怕眼前又出现当初的那一幕,害怕自己唯一的弟弟也最终逃不过那样的命运。

      许是跑得太急,突然脚下一绊,差点儿摔在地上,这才停下缓了缓。只是趁着喘气,竟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枝繁叶茂的花坛边。

      此时天色已沉,整座皇城除了前方映亮了天空的火光,似乎已没有半点白天的气势磅礴,金碧辉煌。四周树林的剪影更好似张牙舞爪的鬼魅一般幽深可怕。

      但一想到自己本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景妤便什么也不怕了。深深吸了口气,又一鼓作气往前跑。

      此时,旁边林子里突然出来一个人影,景妤看见他手里一瞬寒光,便知应是兵器映了月色,无比森寒。自宫变后内宫兵器管制极严,但也有可能是这些人早就掩藏好的。

      这人一边向她走来,一边道:“长公主殿下,您命可真大。没想就连太液池的水都没能取您性命,那只好再来一次。这回奴才会很小心,绝不会犯同样的错,一定让你死得透透的。”

      景妤不仅没往后退,还冷笑一声,幽幽应道:“怎么?那日你没好生瞧瞧么?本宫究竟死没死,你不知道?若本宫还活着,又何须改头换面?不嫌麻烦么?如今还要费尽心思证明自己是谁。”

      这人果真一怔。

      景妤见他手里的兵刃有些轻轻晃动,便知对方的确是个害怕的,继续趁热打铁道:“本宫死不瞑目啊!你听说过未嫁的女子化女鬼的故事么?可厉害得很呢!不仅可以借尸还魂,还能灵魂出窍,你杀不了本宫,但本宫却已知道你是谁。到时附在他人身上,可叫你防不胜防。”

      宫里的宦侍和宫女私底下有多惧怕鬼神,景妤怎会不知?这些人闲来无事又没有别的谈资,便开始无中生有。过去芷薇就时常在外边听来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她面前当故事一样讲。每回都是她自己将自己吓个半死,晚上连净房都不敢一个人去,景妤却好似听笑话一样,觉着用来解闷也未尝不可。

      这人果真被吓得愣在原地,其实他胆子也不是真大,若真大胆到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上回也不会不敢看她有没有真断气了。此时想来越发害怕,需知道他是亲眼看着她尸身入殓的,可眼前的女子又活生生站着。越发借尸还魂一说,怕是来索命的厉鬼了。

      若他再将她杀了,她还是不死,真缠上他,他岂不是也命不久矣?这人在脑子里自己补出不少更恐怖的死状,竟哆嗦上来。

      宦侍间本就流传着一些关于因果轮回的说法,说什么他们今生之所以会活成这样,便是上辈子做了许多缺德事。可他也是逼不得已,有把柄在别人手上,不到他选择。

      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打算找机会脱身,“长公主殿下饶命,奴才也是逼不得已。若非与人争执,一时失手杀了人,正好被宁王爷瞧见,也不敢这样对您。您要报仇就去找宁王爷,奴才也是被逼的啊!”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如流星般划过,景妤便听见“啊”一声惨叫,一道清晰可见的身躯已挡住她的视线。这人胸前的一朵海棠开得正艳。

      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即使没有抬头,凭着自己十几年对此人的熟悉她也知道是他来了。

      她嘟了嘟嘴,埋怨道:“你再来得晚些好了。那我们下辈子再见吧。”

      “胡说。”莫北辰紧紧搂着她,好似怕她就这样在他眼前烟消云散一般,他道:“我早就在了。”

      今儿他压根儿没出过宫门,从姑婆那儿出去就又立马折了回来。见她遣走风兮,他便一直呆在外间树上。同她一样,他也隐隐觉着今晚或许会有事情发生。只是听见宫里起火,稍稍离开了一小会儿,确定陛下没事,回来就发现她不在姑婆宫里了。

      他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去找陛下了,一路追来,就见她与这人正相持着。莫北辰怕吓着她,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和角度,动手之时能及时遮挡她的视线,直到她那番话将人吓退,他才果断出招。

      “你不会将他杀了吧?”听了那人方才的话,景妤觉着他虽然罪该万死,但留着指证宁王用处更大。

      “他不该死?”莫北辰觉着此人应该千刀万剐才是。断他一只手,实在有些太便宜他了。

      估计这会儿只不过是痛晕了,他眯了眯眼,声音有些冷,“你要留着便留着。但事情一过,他是死是活,你就别管了。”

      景妤从鼻子里嗯一声,在他怀里动了动,突然怯生生道:“莫北辰,我怕。”

      霎时间,男子的铁石心肠就好似被这句话融了似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时候撒娇,有些猝不及防。手臂一紧,将人搂得越发紧了些,“不怕。我在!”

      景妤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不知他在,她反而临危不惧。但被他搂进怀里,就突然有些后怕上来。万一自己的那番话没有吓住人呢?万一自己遇上的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呢?

      这样一想,她就更害怕了,伸手环了他挺直的腰身,将脸贴在他心口上。

      莫北辰身子一僵,景妤便听见他心跳跟擂鼓一般,咚咚咚的。

      她抿了抿嘴,忍不住笑了,心里暗骂一句出息。

      莫北辰忍了忍,到底忍不住了,正欲低头一亲芳泽,便听见旁边林子里有人一声轻咳。

      风兮是安顿好陛下就后脚跟来的,莫北辰早知他在了,所以才一直忍着本能的冲动,没做过火之事。实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识趣,便也只好先将人松开,扬声道:“滚出来。”

      风兮自然也不想打断二人的好事,但他手下的人也快跟来了,万一两人情到浓时,做了什么,被人见着,传到陛下耳中可就不好了。他也是为莫北辰好,万一殿下恼羞成怒,他岂不是又要有段时日没好果子吃了?

      他从树上下来,恭敬地施了礼,不待二人出声,他很自觉地解释:“刚到。人,臣先带走。”

      说完伸手提起地上早已晕厥的那位,拖着跟拖尸体似的便离开了。

      景妤不听他解释还好,听了就瞪着莫北辰问:“他一早在了?”

      “刚到。他不是说了吗?”怎就不相信人呢?

      景妤才不信,若真刚到,风兮何必画蛇添足?多少有些害羞,哼一声道:“还不陪我去看看璁儿?”

      莫北辰正等着挨骂,谁知她竟说的是这个,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待醒过神,她已走了好几步。

      他忙追上她,挡在身侧不让她瞧见地上的断臂,“不够。”

      景妤脸颊微微有些热乎,明知他在说什么,故意岔开话题道:“莫大人,这么晚了还留在宫里,宫门已经下钥了吧?你可知该当何罪?”

      其实那道宫门在他面前根本就形同虚设,下不下钥他都可以来去自如。

      “臣奉命监管金羽卫,职责所在,有先帝的遗旨,算不得逾矩。若殿下不信,臣明日可将遗旨带来给殿下一阅。”莫北辰见她就是不肯好好说话,便也奉陪上来。

      “哦?”景妤道:“那还是本宫冤枉你了?这样说来,莫大人岂不是可以在皇宫大内随进随出?也太随意了吧?你等会儿就这样回陛下?”

      “你紧张我啊?”莫北辰说不出的开心,但他又不是傻子,陛下尚且年幼,宫里除了太皇太后与一众太妃就剩下些宫女,景妤又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眼下这样说当然还说得过去。但陛下总会有长大成人的一日,到时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这样岂不是犯了大忌?但即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也装作没辙,故意问道:“那你觉着我该如何回答?总不能欺君吧?担心发妻也有罪?”

      景妤没好气睨他一眼,到底不想再与他别扭着了,“算了。待会儿我来说。”

      “多谢夫人替为夫解围。”即使在外人眼中,将来她是公主,而他只是驸马,但莫北辰觉着私底下自己到底还是个男人。在她面前保有一丝男人该有的尊严,也不算太过。

      景妤也不打算理会他这点小心思,反正这是他俩私底下的事,便不再与他瞎扯。

      刚好好走了两步,忽然身子一轻,便被人打横抱了起来。景妤局促道:“放我下来。被人见到像什么话?”

      莫北辰看穿她先前的纵容,正高兴得无以言表,哪肯这会儿放过她?抱着走了几步才道:“跑了这么久,你不累么?歇会儿。”

      景妤就觉着有他真好,这下连路都不用自己走了,于是乖乖将头枕在他肩上。这或许是自宫变以来,头一回这般心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光。

      又走了几步,才听他道:“陛下没事。早在起火前风兮就得到消息,安排好了,带陛下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这次一个不漏。”

      这还用说么?见到他那一刻,景妤便已知道景璁不会有事。他怎舍得她伤心?

      于是她跟只撩人的小猫似的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道:“莫北辰,我累了。到了叫我。”

      她已两日没睡好了,在他怀里太舒适,竟有了些睡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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