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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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冬日，真正到来时也少不了风雪侵袭。
昨日的一场初雪，给整个钱塘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袍，结了冰的湖面，少了平日摇曳的小船，却多了鸟儿嬉戏追逐。一群虎头虎脑的孩子悄悄来过岸边，手里捏着一团雪球，迅速向冰面丢去，一时惊起无数飞鸟，那嬉笑打闹的声音传了老远老远。
湖的对岸，柳林不及尽头，无叶的枯色，疏落单调，快要垂地的枝条随风摇摆，隔岸的西风即使带来了远处的欢笑，在此地，又皆归于宁静。
柳林深处，风声伴着枝条相撞的声音格外清晰，好似了无人迹的林木深处，两行脚印却在雪地里分外清楚，新留的痕迹，或许，就在刚才。
再进去，柳林已绝，沿着略微倾斜的山坡上去，环山的背风处，一块平整之地上，约莫有十几座新坟，静静伫立在那儿。雪已被扫去成堆，新坟也打理干净，碑前泥地各有些湿意，仔细闻，尚能感觉到空气里淡淡的酒香。
驻足的人已不在此地，环顾四周，依稀可见，远处山脚，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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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过午后，暖阳斜挂，微风少许。
小小的院落芭蕉成林，树阴满地。唯一的一方照阳之地，此刻正被一人一榻霸占，熊皮成了垫毯，蚕丝制了薄被，躺在榻上的男子闭目小憩，脸上犹带一丝浅笑。
少女自远处而来，见了安详自在的男子，柳眉倒竖，竟是一恼。然而走向男子的脚步，却轻了又轻，像是极不愿意打扰了小憩的男子。
奈何雪地做不到无声，男子听见响动，微微睁开眼。
少女来不及收回恼怒的表情，干脆瞪了男子一眼，快步走来，往上拉了拉滑落少许的薄被道：“您就在这儿午睡，若吹了风受寒该如何是好！刚缓过劲就这么胡来……”
男子支起上半身，拉住少女还欲掩被的手，略带无奈的笑道：“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怨不得秋灵数落，这就回屋去，可好？”
秋灵脸颊绯红，抽回手，低着头绕开男子，一边说道：“我先去屋里收拾一下。”
李三掀开薄被起身，看着秋灵急急离去，眼角含笑，似是十分趣味。突然，他似若有所觉的转过身，见到院门外站着的一人，眼中瞬间流露出欣喜之色，佯怒道：“什么时候这么客套了，好友，还不进来！”
江麒一直看着李三，看着那白衣如雪，却瘦若枯槁，更衬得他脸色苍白，病若不济。三月未见，那日昏迷不醒的李三，如今，也只是比亡逝者多了一丝生气，再看不到昔日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模样。他就这样远远的站在院外看着，直到李三回转身，发现自己。
听着李三的催促，江麒却摇了摇头，没有进门，看见李三失望的神色，他犹豫着还是解释道：“她在等我。”
她是谁，李三自然知道。在第一眼只看见江麒一人时，李三便猜到大半，他笑了笑，犹带着一丝遗憾，却又点了下头，道：“不见也罢……你见了我，她也该放心了。这次，就别再回来了！”
“……嗯，你……”江麒难得的迟疑起来。
李三笑着拢了拢披肩的外袍，斜睨着道：“犹犹豫豫真不适合你，走吧，她在等你……我不会有事的！”
话落，恰听见屋里传出声音道：“三少，外面风寒，快进来吧！”
李三应了声，回过头看向江麒，摆摆手道：“走吧走吧，若还记得我这个好友，偶尔留封信到当地的商铺就好，你该还记得的吧！”
江麒点了点头，那些个李家的铺子，虽取了不同的名号，却都有一样共同的特征，他自然十分清楚。
李三得了保证，笑笑，挥挥手转身边走边道：“回吧！”
江麒默然看着李三进了屋子，才转身离去。
秋灵在屋内生着暖炉，留意着李三自进来便一脸放下心事的神情，好奇道：“三少，发生什么事了？”
李三坐在床沿，下意识的掩嘴低咳了数声，见秋灵满脸担忧，连忙忍住不适，故作无碍的笑了笑，歇了会儿才道：“没什么，刚才，兴许是站的久了。”
秋灵一听，早忘了李三没答刚才的问题，连连关心着李三的身体状况。
李三笑着应对，心里仍念记着那两人之事，心中竟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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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麒悄无声息的出了李府，绕进一处废巷，巷内不显眼处停着一辆普通马车，车旁一人，见到江麒，眼露期待。
“为何不去车里等，这里风大。”江麒往下拉了拉女子身上连帽的披风，担心道。
常乐摇了摇头，柔声解释道：“我一直等不到你，怕……”
江麒伸手止住了常乐未尽的话语，想及刚才见到李三的样子，他敛了忧思，平静答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常乐抬起头看着江麒此刻的神情，犹觉不安。
“他不会有事的！”江麒郑重的又道了一句。
常乐这才略微放下心来，上了马车，见江麒欲关门，连忙抬手阻止道：“麒，走之前，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江麒不解，却还是应下，按照常乐所指的地方缓缓驶去。
路上的积雪化了大半，车轮碾过，湿漉漉的留下两条印迹，街上行人不多，马车悠悠，约莫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常乐所指的地方。
扶住常乐下车，江麒已猜到一二，顺着常乐的视线看去，果见远处飞阁有一人静静朝这边看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机缘。
常乐拉下帽子，仰起头注视着远处的那抹身影，静默不语，而那处人影，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径自沉思。
胡同刮过一阵寒风，常乐垂在身后的发丝顺风扬起，她却像是因这回过神来，开口道了三字，虽无声响，然而，那远处的身影，却仿佛听到了近在耳畔的三个字——对不起。
那人嘴角划过一丝笑容，不知是笑她还是笑自己，她别过身去，逃避似的离开窗口，不愿让人看见此刻的难堪。
常乐静静的站在原地，等了会儿却始终不见人影再来，想了想低下头落寞的叹了口气，江麒适当的伸出手抚了抚常乐的背脊，替她带回帽子，轻声道：“走吧！”
常乐点了点头，返回马车，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从身上跌落一物。
江麒自然看得清楚，却没有出声，牵着马将马车倒回胡同外，跃上车驾便挥鞭而去。
听得马车离去，阁里的身影复又走回窗口，眼眶含泪，却不减眼中坚持。
而方才的胡同里，躺在雪地上的木梳，已再无温热的体温拂照。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尾声
，还差 